洛染打量了兩位嬤嬤幾眼。


    兩人看起來年歲差不多,約莫四十多歲,衣著幹淨利落,神態端莊,一看就是穩妥之人。


    隻是英嬤嬤不說話嘴角帶著三分笑,一說話更加和藹可親,而那位叫林嬤嬤的則麵容嚴肅許多,就連剛剛給自己請安,脊背都繃得直直的。


    洛染此時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也大概猜到太後的用意,對華嬤嬤道:“嬤嬤辛苦了,這兩人本妃都收下了,還麻煩嬤嬤迴去代本妃謝謝太後。”


    華嬤嬤見洛染明白,心中更加讚許幾分,態度恭敬道:“這都是老奴該做的,王妃不必客氣。哦,對了,太後怕您明年生產身邊使喚的人不夠,又讓奴婢特意挑了幾人過來讓王妃您過目,您若是覺得有可用之人便留下,若是不合心意,老奴迴頭再物色。”


    洛染這時才將視線落在那幾名宮女身上。


    模樣說不上多出挑,但也清秀可人,身材有纖細也有豐腴,規矩都不錯,進來後眼睛不亂看。隻是在華嬤嬤提起的時候,才上前行禮問安。


    洛染看了一圈,隱隱也猜到太後的用意。


    雖說太後喜歡青寧和景行,對自己也不差,更何況那日也是她主動提起來請太後幫忙尋人。可皇家畢竟是皇家,就算太後再喜歡自己,那也是要先看重王爺,然後才是她。


    洛染看了兩圈,笑道:“本妃現在還真看不出來哪個不合心意,覺得哪個都好。不如嬤嬤將人暫時留下,等晚上讓王爺也看看,明兒個決定了再給嬤嬤迴話,可好?”


    華嬤嬤想起出宮前太後的話。


    她原本擔心帶這麽多人過去,會惹得宣王妃不高興,可太後卻說:“無妨。她若是懂事,必定會都留下,或者過幾日送迴幾個。若是隻留下兩個嬤嬤,其他的人讓你帶迴來,那哀家以後也不必費那些心思了。”


    太後的表情有些冷淡。


    這還是華嬤嬤第一次看見太後提起宣王妃如此。


    華嬤嬤迴過神,笑著迴答:“王妃所言極是。是該問問王爺的意見才好。”


    華嬤嬤走後,洛染命汪嬤嬤帶著那幾個宮女先下去了,隻留兩個嬤嬤。


    洛染沒急著開口,而是先喝了幾口溫水,兩位嬤嬤麵上沒有絲毫不滿,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候。


    洛染放下茶盞,緩緩道:“想必華嬤嬤跟你們說過了吧,你們二人,隻有一人能留在王府,另一人要去洛家三房。”


    “是,奴婢明白。”


    兩位嬤嬤齊聲道。


    洛染看了看,道:“你們自己可有什麽想說的?如果有盡管說出來,若是不說,等本妃分配完了你們再找借口,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


    “奴婢不敢。”


    兩人又道。


    最後,洛染見她們真的什麽也不說,看似隨手一指:“既如此,那林嬤嬤就去洛府吧,英嬤嬤留在王府,暫時先跟著汪嬤嬤熟悉府裏事宜,過後我這邊有需要的時候再請嬤嬤過來。”


    “是,奴婢遵命。”


    兩人沒有任何異議,齊聲應下。


    當晚,洛染便讓又青將林嬤嬤送去洛府,又青迴來的時候還帶了許多東西。


    洛染問:“三嬸可還滿意?”


    又青道:“三夫人一看林嬤嬤就滿意得不得了,私下還跟奴婢說,就得這樣看著就嚴厲的,不然都怕鎮不住四小姐。”


    洛染忍不住笑:“說的四妹妹好像剛出山的猴子似的。”


    又青也跟著笑:“是啊,三夫人也這麽說,說四小姐就是一隻難以馴服的猴子,這迴好了,找個師傅好好管教管教。”


    洛染聽說曹氏滿意,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王妃,王爺迴來了,正往後院來。”


    春雨進來稟報。


    洛染點頭,看向又青:“讓廚房準備晚膳吧。”


    傅今安進來,現在外間脫了披風,又緩了一會兒才進來。


    洛染看著他額頭不小心散落的碎發,看向窗外問:“外麵下雪了?”


    傅今安接過春雨地過來的帕子,一邊擦臉一邊道:“沒有,我下午出城一趟。”


    一來一迴,頭發眉毛便結了霜,進屋後,霜便化成了水。


    洛染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他手邊,道:“這兩日天灰蒙蒙的,可能要下雪,再出門讓長影多備一件披風。那大氅也做好了,還是帶這些,省得著涼。”


    傅今安手覆上洛染握著杯盞的手,道:“你看,一點都不冷。”


    果然,男人的手幹燥溫暖,不像她,有時候在院子裏走一會兒迴來,手腳冰涼。


    青寧和景行正坐在地上玩,傅今安進來的時候兩個小家夥打聲招唿後又繼續擺弄手裏的東西,沒看見爹爹握著娘親的手。


    可洛染有些害羞,抽迴手道:“對了,今日太後派人來了。”


    “嗯。”


    傅今安迴來的時候聽萬管事說了一嘴,但並沒說的仔細,便道:“你覺得可用就用著,覺得不可心就不用,若是不好辦就隨意打發到哪個院子裏去就是,宣王府總不差那口吃的。”


    所謂長者賜不可辭,就算不合心,也不可能給太後退迴去,隨便找點活計養著就是了,一個嬤嬤而已。


    不等洛染說話,青寧忽然轉過頭脆生生道:“姐姐!”


    洛染一時沒有聽清楚,問了一句:“什麽姐姐?”


    青寧起身,邁著小短腿走過來,小手扒著傅今安的膝蓋,仰著小臉道:“來了好多漂亮姐姐。”


    也不知道是告狀呢還是顯擺。


    傅今安隻聽說來了兩個嬤嬤,其中一個還送去洛家了,不知道女兒嘴裏的漂亮姐姐是什麽,還好幾個。


    洛染哭笑不得,點點青寧的額頭,嗔道:“你個小丫頭,真是一點秘密藏不住。”


    傅今安看她:“到底怎麽迴事?”


    洛染笑笑:“用過晚膳再說吧。”


    一家四口用過晚膳,洛染原本想讓紫竹和紫芙帶兩個孩子迴去休息,可青寧粘在傅今安身上說什麽也不肯離開。


    最後,隻好一家四口一起見了那幾個宮女。


    人不等進屋,傅今安的臉已經黑了下去。


    洛染悄悄扯他的衣袖。


    傅今安看她一眼,總算沒發火。


    見過人之後,傅今安什麽也沒說,但臉色卻說明了一切。


    青寧和景行此時也發現爹爹有些生氣了,所以在娘親再次提起讓人帶他們迴去的時候,青寧乖乖地跟紫竹走了。


    景行跟在姐姐旁邊,抿著小嘴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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