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


    暴雨傾盆。


    監控顯示溫南湫情緒激動的跑出了商場。


    再之後的去向就隻能等警察那邊的消息了。


    溫南嶼和秦修聿自然不會就這麽傻傻的坐等警察傳消息,他們各自發動所有的人脈去尋找溫南湫的同時自己也出門滿大街找人。


    宋知硯剛談完一個項目,看著窗外黑壓壓的烏雲,想了想拿出手機給秦修聿打電話。


    這天氣好啊,適合來兩杯放鬆一下。


    哪知電話打通卻遲遲沒人接聽。


    他轉而給溫南嶼打電話,聽筒裏傳來冰冷的機械音提示他對方繁忙。


    宋知硯皺了皺眉,旋即給秦修聿的助理小石打去電話,這次終於有人接了。


    “小石,你們家秦總呢,我打他電話沒人接,還在忙?”


    小石好像並不在公司,他聽到背景裏劈裏啪啦的雨聲。


    “小石?”


    麵對宋知硯的詢問,小石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於嘈雜的環境裏加大了音量迴他:“宋律師,秦總在外麵,他,他在找人?”


    “找人?”宋知硯疑惑,“下這麽大的雨,他在外麵找什麽人?”


    小石:“溫總的妹妹……南湫小姐。”


    “哈?什麽意思?”


    小石繼續解釋,話語裏有些無奈:“南湫小姐不見了,溫總著急報了警,但因為下雨耽誤了警察找人的進度,秦總就讓我們都出去幫著找,他自己也去了,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呢。”


    宋知硯聽得一頭霧水:“等等等等……什麽情況?什麽叫不見了,溫南湫一個成年人了,就出去那麽一會兒有必要這麽著急嗎?”


    這點小石也不明白。


    剛剛他看到溫總急得那是眼睛都紅了,這事看起來感覺沒表麵上那麽簡單。


    掛斷電話,宋知硯陷入深思。


    他想起小石昨晚說秦修聿為了救溫南湫導致自己小腿骨折的事。


    男人不知不覺摩挲起下巴。


    嘖,小姑娘看著安安靜靜,沒想到還挺能找事。


    有情況!


    絕對有情況!


    溫南嶼和老秦真是不地道,他不過出差半年而已這兩人就把他踢出群聊了,有事都瞞著他,不告訴他。


    宋知硯不爽的眯了眯眼,須臾又輕歎口氣。


    今晚的酒怕是喝不成了。


    都找人,行吧,他也去找找。


    他倒要看看小姑娘到底怎麽個事。


    想著他起身隨手撈起沙發上的外套,步履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


    天空黑雲重重,整個世界陷入蒙蒙的灰暗中。


    穹頂之上仿佛破了個口,冬日裏刺骨的寒風席卷暴雨,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身上皮膚能感覺到明顯的疼。


    這種天氣沒人出門,街上別說行人,就連車都沒幾輛。


    雲江大橋上,一道纖細的身影站在護欄上,她穿著條杏色連衣裙,赤足在窄窄的大橋上翩翩起舞。


    狂風驟雨中,女孩短發濕答答緊貼著蒼白的臉。


    隨著她每一次的伸展、旋轉,裙擺便在雨中飛揚,那是絕望中獻給世界的最後一絲燦爛。


    她仿佛不知疲累,不知寒冷,更沒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行為有多危險。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發泄她心中積壓的情緒。


    她腳下的地麵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被隨意丟在地上,被暴雨澆了個透。


    開車路過雲江大橋的秦修聿餘光遠遠捕捉到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男人瞳孔驟然緊縮,猛打方向盤將車開到橋上,同時迅速給溫南嶼打去電話,告知他自己找到溫南湫了。


    當他急忙下車後才徹底看清楚溫南湫此時的模樣。


    小姑娘渾身濕透,露在外麵的皮膚透出死一樣的慘白。


    然而對此一切她似乎全然沒感覺,光著雙腳踩在大橋狹窄的護欄上忘我起舞!


    她的舞姿和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三年前她的舞蹈能讓人感覺到濃烈蓬勃的生命力,而現在看著卻隻剩下深深的悲傷。


    一朵搖曳在風雨中,花瓣片片枯萎的白玫瑰。


    心髒像是受到某種強力的擠壓,窒息般的鈍痛湧上來的同時又膽戰心驚。


    溫南湫的行為實在太危險了!


    稍有不慎踩空她就會從橋上掉下去!


    尤其現在雨這麽大,護欄上滑得很,危險係數更是直線上升!


    怕她腳下不穩,秦修聿隻能慢慢走過去,悄然不敢出聲,生怕驚了她。


    就在他一點點靠近,試圖把她拉迴來時,正跳舞的溫南湫驀地發現了他。


    大雨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記憶也跟著有點模糊。


    她停下跳舞的動作站在護欄上,眼神迷蒙直直盯著麵前的男人。


    秦修聿停下腳步,不再上前。


    “小南湫,這裏太冷了,跟修聿哥哥迴去好不好?”


    聽到對方溫柔的輕哄,溫南湫終於認出了他。


    “修聿哥哥?”


    “對,我是秦修聿。乖,到修聿哥哥這裏來,修聿哥哥帶你迴家。”


    他說著再次試探性上前,並朝溫南湫伸出手企圖拉住她。


    溫南湫下意識把手遞過去。


    秦修聿心中一喜。


    可就在快要抓住她的手時,她又突然把手給收了迴去,什麽也沒說,竟直接縱身一躍跳下大橋!


    全程沒有絲毫遲疑!


    秦修聿眸光陡然緊縮,一個飛身上前手掌準確抓住她的手腕!


    此時溫南湫整個人都懸在半空中。


    她的身下就是湍急不見底的雲江。


    隻要秦修聿手一鬆,她的身影就會立馬被冰冷的江水吞噬。


    溫南湫臉上還是一片無波無瀾的死寂,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她甚至還試圖掙脫開秦修聿的手。


    秦修聿雙手死死拽著她的手腕,手臂上青筋暴起還不忘安慰她:“沒事的小南湫,別怕,哥哥很快就拉你上來,哥哥帶你迴家。”


    感受到他的堅定,溫南湫費力仰頭,如死水般的眼睛在觸及到秦修聿因用力而略顯扭曲痛苦的臉時,忽然泛起些微奇異的光亮。


    她似乎在他的身上隱隱看到自己的影子。


    很久以前,她也曾這麽拚了命的想讓某個人活下去。


    可是卻因為自己不夠堅定,最後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身軀在自己眼前極速落下去,鮮血迸濺,砸得麵目全非。


    她恨自己那時猶豫了。


    明明,明明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就能活下去了!


    而眼前的秦修聿,即便她再怎麽掙紮依舊不放棄不鬆手,那麽堅決的要救她。


    分明已經那麽艱難了,仍不忘笑著安慰她,生怕她會被嚇到。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呢。


    這樣溫柔進骨子裏的人。


    溫南湫說不清自己心裏現在究竟是種什麽感覺。


    隻是忽然也有點想活下去了。


    於是她不再掙紮,乖乖配合秦修聿的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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