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沈源這樣問的用意。


    “我問你呢!今天上班在職的女員工都有誰?”


    盛利趣著沈源的神色,不敢耽擱急忙將名單報了上去。


    沈源一言不發地聽著助理的匯報,可助理卻知道,總裁生氣了。


    而且,已經到了盛怒的邊緣,他急忙閉上了嘴。


    再不敢多說一句,就怕惹禍上身,被沈源遷怒。


    “總裁您……您還好嗎?”


    盛利弱弱地問道,明顯的底氣不足。


    現在的沈源看起來,就像一隻隨時都有可能發火的猛虎。


    古人都說伴君如伴虎,沈源如此權勢滔天,將他比作古時君王一點都不為過。


    隻見沈源閉上雙眸,再睜開時,眼神無比淩厲。


    似鷹隼一般,他眼神淩厲地掃過一旁坐立不安的助理。


    “說!繼續說!我讓你停了嗎?怎麽不說了?”


    助理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聽到沈源的指令,他不敢多做停留。


    因為,他發現沈源的神色冷得怕人。


    看到沈源這副模樣,助理便知道,今天挑事的那些人‘死定了!’


    每次隻要沈源露出這種神色,就意味著有人要遭殃了。


    正在他想著該如何應付,沈源的怒火時,急診室的門被打開了。


    沈源急急地奔上前去,再沒有一星半點的氣勢。


    “幸虧送來得及時,病人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還需要靜養幾天。”


    為林安淺診治的是一名剛上崗不久的醫生,所以並不知道他曾是帝都醫院的台柱子。


    隻以為是普通的病人家屬,於是語氣不善道:


    “作為家人,病人高燒到如此地步,你現在才送來。心未免也太大了點吧?幸好她沒什麽事,不然,你後悔都來不及。”


    此時,沈源的心思都在林安淺身上,也無心去理會醫生的話。


    反而十分讚許的,看向了這位年輕有為的主治醫生。


    因為,他也做過醫生。


    所以,十分理解醫生態度。


    一般所有忍不住去指責病人家屬的醫生,都是極其負責的。


    因為,他從來沒有把患者當做自己的搖錢樹,提款機。


    而是將病人的身體狀況與自己聯係在一起,為此沈源並沒有過多在意醫生的指責。


    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這段時間,自己對林安淺確實有些疏忽了。


    於是,他語氣溫和的道謝。


    “謝謝您了,大夫。這麽晚了,辛苦您了。”


    說著,從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張卡。


    那是一張黑卡,隻要拿著這張卡不僅消費限額不會被限製。


    更重要的是,能夠用來彰顯自己與旁人與眾不同的尊貴身份。


    沈源伸手將黑卡遞給了主治醫生,怎料,那醫生連掃都沒掃一眼。


    十分不屑地看了沈源一眼,輕蔑的開口道:


    “先生,您沒必要這樣。


    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我隻希望您能好好對待您的家人。


    她的身體狀況與常人不同,她已經很可憐了,我希望您能真心對她!”


    說完,不等沈源開口解釋便已經離開了。


    這樣的患者家屬,他見多了。


    平時從來不注重家人的身體狀況,跑出去花天酒地。


    過後又萬分後悔,這樣的人,時海洋見得多了。


    他冷冷的看了眼沈源,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此時的沈源心急如焚,根本顧不上理會旁人的目光。


    他快步走進林安淺的專屬病房,病房中散發著濃烈的消毒水味。


    沈源蹙一蹙眉,他以前經常在醫院看診,按理說應該早已習慣這樣的氣味才對。


    可此時的他,卻無比討厭,這股刺鼻的氣味。


    一瞬間,他突然理解了病人的心情。


    原來,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時。


    家屬是如此的心焦不已,沈源有些自嘲地笑了。


    原來,時至今日。


    不管林安淺如何抗拒自己,不接受自己。


    他依舊擔心她,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卑微至極。


    “沈源……你真的要如此卑微嗎?人家擺明了不喜歡你,很討厭你。你偏偏要上趕著,追過來。


    真的有意思嗎?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呢?”


    沈源暗自想著,可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躺在病床上,虛弱無比的女人身上。


    此時的他,說不清是怎樣一種情緒。


    心疼?懊悔?


    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自己的心快要碎了。


    他情不自禁地抓起林安淺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胸口。


    溫柔而深情地說道:“淺淺,你知道嗎?我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黑暗至極的雨夜,自己站在瓢潑大雨等待有人來接的場景。


    可惜,他不知道。


    此時的父親,正在與繼母與弟弟享受著天倫之樂。


    哪裏還想得起他這個前妻留下的遺孀。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在他記恨世界不公的時候。


    在他活不下去的時候,在他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的時候。


    林安淺如天使一般墜落在他的麵前,那一刻,他的世界仿佛被照進了一道光。


    他瞬間便覺得,這世界似乎沒有自己想的如此糟糕。


    她打著一把粉紅色的雨傘,十分笨拙地駕著一架普通甚至破舊的手動輪椅。


    緩緩地走向他,她一手打著傘,一手操控著本就生鏽的輪椅。


    終於,她費力地來到自己的麵前。


    一瞬間,沈源便覺得雨停了。


    他愣愣的看著依舊不曾停歇,源源不斷地落下的雨水。


    有一瞬間的失神,雨真的停下了嗎?


    不,是他心裏的雨停了。


    雨在那女孩駕著輪椅走向自己的一刹那便已經雨過天晴了。


    整整十六年,自他記事起。


    父親便對自己態度冷淡,無論自己如何努力表現。


    無論他如何出色,他仿佛都看不見。


    在他的心裏,隻有與現任妻子與她所生的一個兒子。


    根本就沒有沈源的存在。


    哪怕隻是一點點,一點點位置都不曾留給自己。


    父親似乎忘了,沈源也是他的兒子,是自己的骨血。


    從小到大,自己永遠是最多餘的存在。


    如果不是爺爺奶奶,或許他便感受不到任何家庭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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