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過去,林無垢的情況依然不見好轉。


    薑清霜日夜守護,除了給他喂藥,就是握著他的手,用自己的靈力幫他穩定體內暴走的魔氣。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總會想起他之前嬉皮笑臉的樣子,心中便是一陣絞痛。


    但薑家的壓力也與日俱增。這天一大早,薑家主就帶著幾位長老親自前來。


    “清霜,”薑家主看著憔悴的女兒,語氣難得柔和了幾分,“這事關係重大。林家雖好,但也要考慮實際。那小子如今經脈盡毀,就算醒來也無法再修煉。我們薑家身為劍修世家,如何能讓你……”


    “更何況,”一旁的大長老補充道,“以薑家在修真界的地位,與一個廢人結親,傳出去豈不貽笑大方?這些天來訪說親的修真世家可不在少數。”


    “父親!”薑清霜猛地抬頭,眼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光芒。她剛要說什麽,卻見父親擺了擺手。


    “你也不小了,”薑家主歎了口氣,“這些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明白。隻是你這孩子,和你娘一樣倔,根本不肯聽人勸。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守著他,又能守到幾時?”


    “唉,”薑家主吸了一口氣,說道,“而且這事關係家族興衰,不是你任性就能解決的。”


    正說著,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林青雨匆匆跑來:“薑伯父,爹爹讓我來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薑家主點點頭,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


    等他們走後,薑清霜正要繼續照看林無垢,卻聽沈無名的聲音在外麵響起:“丫頭,出來一下。”


    靜室外,沈無名遞給她一個玉簡:“這是我查到的一些線索。天魔穀那位,原來早就在等這一刻了。”


    “什麽意思?”


    “那個‘天魔噬情大陣’,其實是他專門設計的局。”沈無名沉聲道,“他知道林無垢體內有上古封印,就是要利用這份感情,讓封印提前鬆動。”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沈無名欲言又止,“算了,你還是自己看吧。”


    薑清霜接過玉簡,神識探入,頓時臉色大變。原來那位魔頭也是上古遺族,他要找的不是林無垢,而是封印中蘊含的某種力量。


    “所以,”沈無名歎道,“林無垢這次受傷,其實是那位算計已久的結果。就連你,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薑清霜手一抖,差點拿不住玉簡。她這才明白,為什麽那天對方會說“從你們踏入秘境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結局”。原來,他們早就成了別人棋局中的棋子。


    就在這時,林家大廳傳來一陣爭吵聲。薑清霜循聲望去,隻見幾個長老正在激烈爭論著什麽。


    “不能答應薑家的條件!”有長老拍案而起,“林家的顏麵何在?”


    “可若不答應,林無垢這條命恐怕就……”另一個長老欲言又止。


    薑清霜心中一驚。難道父親是來跟林家談條件的?她剛想過去打聽,沈無名卻把她攔住。


    “別去,”沈無名低聲道,“這事說到底,還是因為你。”


    “因為我?”


    “薑家提出,隻要你退婚,他們就派高手來救林無垢。”沈無名歎道,“你父親看不得你這樣熬著,所以……”


    薑清霜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剛要說什麽,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她連忙衝迴靜室,卻見林無垢又開始劇烈咳嗽,大量黑血從口中湧出。


    “無垢!”她慌忙上前,用靈力幫他穩住氣息。


    沈無名跟進來一看,也是臉色大變:“不好,封印又要鬆動了!”


    但這一次,情況似乎比之前更嚴重。林無垢體內的魔氣徹底失控,連薑清霜的靈力都壓製不住。那道扭曲的封印閃爍不定,似乎隨時會崩潰。


    “必須盡快想辦法!”沈無名急道,“否則他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我倒是有個辦法。”


    眾人迴頭一看,隻見一個青衣女子正站在門口。她看上去二十出頭,生得極美,但給人的感覺卻異常冰冷。


    “南宮小姐!”沈無名顯然認識她,“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為他而來。”南宮雨看了眼昏迷的林無垢,“我知道救他的方法。隻不過……”


    她瞥了眼薑清霜:“需要薑小姐配合。”


    “什麽方法?”薑清霜下意識問道。


    “很簡單,”南宮雨淡淡道,“隻要薑小姐退婚,我就能救他。不過從今以後,他就是我南宮家的人了。”


    此言一出,連沈無名都愣住了。誰都知道南宮家的丹道造詣,在整個修真界都是首屈一指。如果真能請動南宮家出手,林無垢或許真有救。


    南宮雨,南宮家這一代最出色的丹道天才。傳聞她不但精通丹道,更有著通天的醫術。隻是性子太過冷淡,讓人難以親近。


    這次她主動提出要救林無垢,背後必定有更深的用意。沈無名心中暗忖,南宮家這是打算借機拉攏林無垢那獨特的體質和丹道天賦。


    但現在這種情況,又有什麽選擇的餘地?若是錯過南宮家這個機會,林無垢怕是真的……


    “你……”薑清霜看著南宮雨,突然笑了,“原來如此。難怪父親今天會突然來訪,原來是你們串通好的。”


    “這不重要,”南宮雨依舊一臉淡然,“重要的是,你究竟想不想救他?”


    薑清霜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握住林無垢的手。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恐怕真的會……


    “我答應你。”薑清霜突然說。


    “清霜!”沈無名驚唿。


    “但是,”薑清霜看著南宮雨,眼中帶著堅定的光芒,“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等他醒來後,不許告訴他是我主動退婚的。”薑清霜咬著牙,“就說是我變心了,是我辜負了他。”


    南宮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為什麽?”


    “因為……”薑清霜看著林無垢蒼白的臉,聲音帶著幾分哽咽,“我不想讓他覺得愧對我。就讓他恨我吧,這樣他才能好好活著。”


    南宮雨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好。”


    就這樣,在林無垢昏迷的第十七天,薑清霜主動退了婚。


    答應退婚的那一刻,薑清霜隻覺得心如刀割。這些天日日夜夜的守護,那些甜蜜的迴憶,還有他那總是帶著笑意的臉龐,都將隨著這個決定而成為過往。


    但她別無選擇。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林無垢隨時都可能……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這一次,換她來守護他,哪怕代價是永遠失去他。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嘲弄。他曾不顧一切地護她周全,如今她卻要用傷害他的方式來拯救他。


    當天下午,南宮家就派人把林無垢接走,說是要閉關救治。


    臨走前,薑清霜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雖然知道他聽不見,但她還是紅了眼眶。


    沈無名看著這一幕,不禁感慨:“丫頭,你這是何必……”


    “無妨,”薑清霜擦幹眼淚,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隻要他能好起來就行。”


    幾天後,林家傳出消息。說是林無垢已經被南宮家救醒,但暫時不能見客。而薑清霜也在當天啟程,前往邊陲曆練。


    臨行前,她最後看了一眼林家的方向,眼中既有不舍,又帶著釋然。隻要他能好好活著,這一切就都值得。


    飛舟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煙雨之中。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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