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房偏殿內,檀香嫋嫋。林無垢正凝神端詳著那封浮於案上的信符。金絲勾勒的符文錯落有致,九道仙門印記閃耀其上,每一道都散發著磅礴靈力。這般氣象雖然不凡,卻讓他眉頭漸皺。


    “不對。”小七凝神觀察,“這信符的靈力波動有異,像是被人動過手腳。”


    “嗯。”林無垢指尖輕點信符邊緣,一絲丹力滲入。金光閃過,字跡竟微微扭曲片刻,顯出幾分不穩。他眸光微凝:“果然如此。從表麵看這信符完好無損,內裏卻被人做了手腳。”


    溫景陽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個古樸的玉匣:“你也察覺到了?”


    “師叔早就知道?”


    “昨日收到消息時我就覺得不對。”溫景陽輕歎一聲,將玉匣放在案上,“九大仙門雖常關注上古遺跡,但這次未免太過著急。尤其是天魔穀,未免過於積極。”


    林無垢輕輕掀開玉匣,裏麵整齊碼放著十二枚玉簡。每一枚都泛著古舊的光澤,其上靈力內斂,顯然年代久遠。


    “這是?”


    “西荒地圖。”溫景陽取出最上麵那枚玉簡,神情凝重,“這些年我走南闖北,搜集了不少關於西荒的消息。尤其是那片區域,向來詭異。別說遺跡,就連靠近的修士都寥寥無幾。”


    “為何?”


    “魔氣橫行,毒瘴遍地。”溫景陽掐訣打開玉簡,一幅地圖虛影浮現在空中,“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魔修的地盤。有傳言說,這些地方都藏著上古遺留的邪門法器。”


    兩人正說著,徐九急匆匆趕來:“少爺,薑家來人了。”


    “薑家?”林無垢眉頭微挑,略一沉吟,“有意思。”九大世家中,薑家向來獨來獨往,極少與外族有所往來。此刻遣人造訪,必有深意。


    “來的是位年輕女修,說是奉家主之令前來。”


    林青雨也湊了過來,語帶驚歎:“哥,我剛見過那位薑家小姐,好生了得。一身劍意內斂,卻似有驚天鋒芒。”


    溫景陽聞言輕輕捋須:“多半是薑清霜了。”見林無垢投來疑惑的目光,他解釋道:“薑家當代最了得的劍修,年僅十六便已臻至金丹境界,有‘寒霜劍仙’之稱。”


    林無垢不動聲色點頭。能在如此年紀便修煉到這般境界,此人必然不簡單。隻是薑家向來高傲,今日遣她前來,其中必有深意。


    他將玉簡收好,又在袖中暗暗藏了幾枚“化毒丹”,這才往前院行去。


    廊下清風徐來,一襲月白長衫的少女正負手而立。她身形修長,氣質清冷,周身縈繞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劍意。劍意內斂,卻又似乎隨時都會化作驚天鋒芒。


    “林公子。”察覺到林無垢到來,她緩緩轉身,神情淡然。


    “叨擾薑小姐久候了。”林無垢拱手還禮。近距離觀察,他發現這位薑家天才身上的氣息極為純正,沒有絲毫魔氣沾染。難得。


    “林公子不必客氣。”薑清霜開門見山,“想必你也收到了九大仙門的信符。家父以為,此事頗為蹊蹺,不如兩家聯手一探究竟。”


    “哦?”林無垢眸光微動,“不知令尊對此事有何見解?”


    “家父說,西荒那處遺跡雖然神秘,但九大仙門如此著急,反倒令人生疑。更何況……”她目光微凝,“那片區域本就是天魔穀的勢力範圍。”


    小七的聲音在心底響起:“主人,這薑小姐氣機純正,不像有什麽陰謀。不過她身上的劍意,卻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林無垢也有同感。眼前這位薑家天才,莫名讓他感到幾分熟悉。那種感覺,就像是塵封已久的記憶在蠢蠢欲動。


    “既然如此,在下自當奉陪。”他略一思忖,“不過在出發前,還需做些準備。薑小姐若不嫌棄,可在我林家稍作休整。”


    薑清霜點頭應下。就在兩人準備迴丹房時,她忽然問道:“林公子可曾去過‘寒霜峽’?”


    “寒霜峽?”林無垢一怔,“那是何處?”


    “沒什麽。”薑清霜輕輕搖頭,語氣淡然中透著一絲困惑,“隻是覺得與林公子說話,莫名地熟悉,像是很久以前就認識一般。”


    迴到丹房後,林無垢立刻著手準備。西荒兇險,絕非兒戲,必須未雨綢繆。他先是取出一把金葉,這是從毒龍窟得來的奇物,蘊含著化解魔氣的力量。


    “小七,你覺得金葉能煉成幾品丹藥?”


    “以主人如今的手段,煉製四品‘化毒丹’應該不難。若是以逆轉丹毒之法,說不定還能提升一個品階。”


    林無垢點頭,開始布置丹爐。這些日子他摸索出一套獨特的煉丹手法,能將丹毒轉化為藥力。雖然耗時稍長,但煉出的丹藥更為精純。


    足足一個時辰後,十二枚晶瑩剔透的丹藥才算大功告成。每一枚都泛著淡淡金光,藥香四溢,靈氣充盈。


    “不錯!”小七歡唿,“主人的丹術又有精進!這些‘化毒丹’的品相,比上次煉製的還要好!”


    林無垢將丹藥分裝入玉瓶,轉而去藥園查看那株噬魂草。這株靈藥對鎮壓地底魔氣極為重要,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噬魂草的根係已經完全鋪開了。”他蹲下身細細查看,“這些日子它吸收了不少魔氣,倒是長勢喜人。”


    “青雨。”他喚來妹妹,“這些時日你要多加注意。若是噬魂草有任何異動,立刻稟報師叔。”


    林青雨乖巧點頭:“哥放心,我一定看護好藥園。倒是你,此去西荒一定要小心。我聽聞那邊不太平,魔修橫行……”


    “無妨。”林無垢笑道,“有薑小姐這位高手相助,又有為兄的丹術傍身,不會有事的。再說……”他摸出掌心的碎片,“還有這個呢。”


    金光閃過,碎片微微震動,似在迴應他的話語。


    準備妥當後,他去向族長辭行。林正德的病情雖已穩定,但見他要遠行,仍是滿臉擔憂:“此去西荒,一路多加小心。若是情況不對,立刻撤離,切莫戀戰。”


    “孩兒明白。”林無垢安慰道,“這次出行,說不定還能找到些關於上古丹道的線索。”


    三日後,林無垢帶齊所需物品,在山門外與薑清霜會合。她早已等候多時,手持一柄雪白長劍,劍身寒光凜凜。


    “林公子,可準備妥當了?”


    “一切就緒。”林無垢點頭,“有勞薑小姐了。”


    “既是同行,自該如此。”薑清霜長劍橫空,化作一道三丈劍光,“林公子請。”


    兩人踏劍而起,轉眼便消失在雲海之中。


    溫景陽站在山頭,望著遠去的身影,輕聲歎道:“但願這一路,能讓他尋到一些關於前世的線索。”


    西行的路上,晨曦初露。林無垢最後望了一眼漸漸遠去的林家山門,心中並無太多離愁別緒。他知道,這一路或許危機四伏,但對於解開身世之謎,或許正是一個契機。


    一路向西,去那神秘的西荒。金丹爐的碎片微微震動,似在期待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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