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身後哪還有褚黎霜的影子?


    刹那間,楚冥悠隻覺得心髒停止跳動,仿佛有什麽人扼住了他的喉嚨。


    楚冥悠眼前陣陣發黑,他猛然咬破舌尖強迫自己清醒,發了瘋地衝向了聖佛山。


    他的小黎都沒有心了,智心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她!


    山中樹木茂密,雜草叢生,楚冥悠被一次次絆倒,手上臉上腳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口。


    可楚冥悠不敢停歇,他害怕他去得晚了他的小黎再也不是他的了。


    佛宗公然使用大陸禁術,為蒼生是真是假?


    楚冥悠已經沒功夫想這些了,他此刻隻覺得他的天……塌了。


    ……


    褚黎霜此刻眼前一片黑暗,什麽都看不到,但她周圍擠滿不知是什麽的東西,有的甚至站在了褚黎霜的腳上。


    擁擠狹小的空間中,有什麽東西趁機擠進了褚黎霜空蕩的胸腔中,她的唿吸變得格外困難。


    身體逐漸輕盈,那些痛苦仿佛很遠很遠,又似乎很近很近。


    “啵”的一聲,雖擁擠卻無聲寂靜的環境突然炸開了鍋,各種嘈雜的聲音充斥褚黎霜的耳朵,她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炸了。


    許久之後褚黎霜才漸漸適應了這樣的喧囂,耳邊的嘈雜聲變得清晰起來。


    是四象混戰中無數生靈的悲鳴與對神佛的懇求,是這千萬年來眾多貪得無厭的惡魔所發出的笑聲,更是陰陽大陸發出的嗚咽聲。


    聲音漸漸消失,褚黎霜的腦袋卻依舊嗡鳴不止,眼前又突然爆發出強烈刺眼的金光,即便褚黎霜閉著眼都感覺到了不適。


    痛苦哀鳴的聲音再次響起,沒了剛才的嘈雜與吵鬧。


    逐漸適應光線後,褚黎霜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的心猛然抽疼起來。


    她看到了村口的小孩快樂嬉戲,下一秒卻被人黑衣人套了麻袋,孩子的父母絕望悲鳴。


    她看到無數黑衣人遍布大陸各個角落,用同樣的手法擄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將他們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地下深淵中,用魔族妖族鬼族的身體部位將那些孩子培養成了一個個怪物。


    ……


    悲鳴聲與血腥殘忍的畫麵衝擊著褚黎霜,褚黎霜如墜冰窟,渾身不停發抖,童年被人販子折磨的記憶衝擊著她的大腦。


    “啊啊啊!人販子!死!我要你們都死!”


    褚黎霜滿頭大汗,淚水混著汗水大顆大顆往下掉,浸濕了她的衣衫。


    她瘋狂揮舞著月影,一劍劍斬向黑衣人,可她始終碰不到他們,即便揮散了眼前的黑衣人,眨眼又重新變迴了原來的樣子。


    盡管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褚黎霜依然沒有停歇,她淋過雨,所以能感同身受那些孩子的遭遇。


    一束金光突然打入了褚黎霜的眉心,褚黎霜直挺挺倒下了,雙眼圓瞪幾乎要掉出來,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流入了她的發絲間。


    一雙帶有溫度的手替她緩緩擦去眼角的淚水,帶著安撫人心,治愈一切的聲音輕輕落入了褚黎霜混沌的腦海。


    “孩子,一切都過去了,你被救了,你是幸運了。一切都會變好的,沒事了,你在變強,沒人能夠欺負你了……”


    聲音一遍又一遍,褚黎霜漸漸平靜下來,她的聲音沙啞到幾乎發不出聲音,“你……為什麽……不救他們?”


    “孩子我隻是一抹意識,我看著這片大陸千萬年,見過了太多,我能感受到他們的痛苦,卻永遠救不了他們。你走吧……離開這片大陸,惡人終將帶著無辜之人與這片大陸一起毀滅。”


    這聲音悲憫眾生,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褚黎霜眨動著眼睛,幹裂的嘴唇翕動始終重複著“救他們”的話。


    聲音透著無盡的悲涼,“救不了,這些孩子卻永遠也等不到救他們的人了……”


    “你不是佛嗎?為什麽救不了?”褚黎霜忽然情緒激動起來。


    聲音十分悲傷,“孩子,陰陽大陸神明早已隕落,外族來侵,吾是大陸的守護佛,早已融入了大陸的結界抵禦外敵,都撐不了多久了,你的時間不多了。”


    “我救他們!”


    “善良的孩子,救不了了,你走吧,帶著大陸之心,或許能在其他地方重建一片大陸,你要快點離開這,不能讓他發現你!”


    聲音漸漸淡去,一顆發著金光的小球緩緩飛入了褚黎霜的眉心。


    “你別走!告訴我!那些孩子到底在哪?”


    褚黎霜在空曠的空間裏嘶吼著,迴應她的隻有陣陣迴音。


    心髒劇烈的疼痛使她蜷縮在一起,她扶著空洞洞的胸口,沒有心還會痛嗎?


    一陣陣疼痛過後,褚黎霜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濕透了。


    不知過了多久,褚黎霜從那種疼痛與恍惚中猛然清醒,黑暗的空間裏出現了一個圓圓的月亮,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胸腔空洞洞的感覺早已消失,裏麵似乎塞了很多……物質,劇烈的疼痛變成了一陣陣抽痛,疼痛的間隔時長時短。


    但每一次抽痛後,褚黎霜的腦海就會多出很多畫麵。


    那些畫麵有時是戰爭後哀鴻遍野,有時隻是一個稚子在廢墟裏大哭。


    畫麵每過一次,褚黎霜的心就疼一分。


    經曆過劇痛後,這些疼痛也還能忍受。


    褚黎霜捂著心口,一步步走上月光照亮的階梯,離開了這個痛苦的地方。


    當微風吹起她臉頰的發絲,褚黎霜看到了漆黑靜謐的夜裏萬家燈火唱起了祥和的樂章。


    多美的畫麵啊!


    可腦海中的嘶吼粉碎了這一切,那些肮髒的東西正在一點點蠶食著這片祥和。


    褚黎霜輕唿一口氣,這燈火她護定了!


    她站在聖佛山頂,靜靜看著光照不到的地方,心中無比堅定。


    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守護佛消散後將自身的功力與傳承都給了褚黎霜,褚黎霜接連突破至築基巔峰,隻差臨門一腳就能突破金丹。


    佛門功法可抗妖魔、度眾生,神明是整個大陸的神明,但守護佛就是人族尤其是凡人的守護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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