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厭一進臥室門,就看見半跪在地上鋪被褥的褚楚。


    她上身是修身短款的t恤,下身換成了真絲的馬麵裙,因為彎身,一截白皙細膩的腰線露在外麵,無端有勾引人之嫌。


    沈南厭心頭的火氣卻壓過了那點旖旎心思。


    他快步走近,勁腰一折,徑直搶過她手裏的枕頭,甩到了窗邊。


    口吻裏是怨怪她無理取鬧的嘲弄,“你認真的?”


    褚楚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仿佛被什麽定住了,她動了動嘴唇,但最終,也沒開口。


    沈南厭沒聽到答案,於是越發變本加厲。


    “當初不是為了嫁給我不擇手段,怎麽現在,又反悔了?”


    褚楚眼周泛潮,眼尾隨即就猩紅一片。


    她雲淡風輕地深唿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把鬱結在心裏的痛苦抒發出來,“對,這麽多年捂不熱一顆鐵石心腸,我倦了。”


    沈南厭那雙冷厲的劍眉微蹙,人走去窗邊,看著那丟在腳底下的枕頭,取出一支煙點燃。


    “有備選人了?”他低聲,因是背對著她,褚楚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但她能猜到,一定是不屑一顧的,畢竟他向來驕矜,天之驕子,又看得上誰?


    她沒有否認,隻順水推舟道:“這樣做,對你而言,不虧。蘇念秋是蘇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於情於理,挺合適的。”


    “不虧?”沈南厭揚眉,迴過身,眼底的犀利冷漠如銀針刺穿褚楚胸骨,“和你在一起,蹉跎了我六年青春,褚楚,你站在什麽立場說,我不虧?”


    褚楚聞聲,唿吸停滯。


    沈南厭說的沒錯,六年前,畢業典禮上,沈南厭喝得酩酊大醉,她趁虛而入,在他酒裏下藥,和他一夜歡好。


    她當時以為這是一生隻有一次的蜜糖,今日再迴想,那分明是讓人腸斷肚爛的砒霜。


    她怎麽會天真地以為,她仗著自己和拋棄沈南厭出國的初戀西瀾有幾分相似,就能爬上他的床,要挾他對自己負責,然後日久生情,他們總歸能在一起的?


    那日之後,她鬼迷了心竅,表麵上善解人意地對沈南厭說不需要他負責,背地裏卻隱瞞懷孕的事實,一直到3個月,她才把這件事告訴給老爺子。


    沈爺爺思想傳統,二話不說,大手一揮,就要讓他倆結婚。


    沈南厭自然不願意,但沈爺爺說一不二,他幾次三番拗不過,最終隻能妥協。


    但他同時也提出一個條件,要在婚前檢查一下她是否真的懷孕。


    褚楚答應下來,她知道這個孩子是真的,她拿試紙試了很多遍,確定無疑的。


    可去醫院檢查後,卻聽到了晴天霹靂。


    醫生說,她是宮外妊娠,需要盡快流產。


    她鬧了很久,也不甘心了很久,可還是被醫生和護士送去了手術台。


    她心如死灰,一直流淚,因為沒了這個孩子,沈南厭徹底沒了掣肘,他不會再和她結婚。


    但在她出院那天,沈南厭卻親自來接她。


    車子旁,落了一地的煙頭。


    她看到他積鬱深沉的眉眼,滿眼的不耐和冷淡,還有仇視。


    她當時想,他一定是恨透了她,恨她毀了他和西瀾的未來。


    隻是那一刻的沈南厭,並沒有開口羞辱她,他就那樣下了命令,掌握絕對的主動權。


    “我們在一起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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