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繁華依舊,忘卻前世,迷了今生,何時才能遇見你、遇見自己、遇見那個最初的我們?


    潭水沉淵,靜坐於哀山崖頭,不見月光,黑暗之中隱約聽得有人在喚“隨風,隨風……”路隨風不知是否在叫自己,也許隻是幻聽。路隨風隻是坐在這裏等待,也隻能等待,因為他忘卻了所有。


    “人人都說我命犯情煞,隻困於這哀山潭水之間,永遠不離,難道連你也這樣認為嗎?帶我走,隨風,雖然我看不到你的身影,但我知道你一定在這裏!”喑喑癡語的她,露出一雙滿是迷離的眸子,卻飽含著滿滿情殤,讓他如此熟悉,黑暗裏的她麵拂白紗,身著白衣靜靜佇立於潭水之上,她也在等待,等待那個可以帶她離開的人。但路隨風不確定,她等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而他又是她口中的隨風麽?


    千年之前,


    在百裏殿,我們有過一麵之緣,當時百裏殿閣主邀請天下名士集聚一堂,為的是鑒賞一塊寶物——血玉!之所以叫血玉是因為玉麵似鮮血殷紅,泛著幽幽光芒,玉不大,橢圓狀,上麵是龍鳳相彰。這等寶物不知何用,閣主意外得之,卻不曾想到因為血玉引來了滅門之禍。


    百裏殿今天熱鬧非凡,大多是恭賀閣主得此玉,看似太平的殿內殺機重重,隻是誰也沒有先動手。路隨風來之前調查過百裏殿閣主,這是一個以商為本的門派,一般不參與江湖恩怨,卻名聲響亮,做事正統。閣主姓沈,名福。為人厚道,喜收集古玩、字畫,很多名士慕名前來,一同談天說地,品鑒文墨。今日有緣來到此地,實乃幸會。


    今日總有些惴惴不安,感覺像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堂廳氛圍有點詭異,隨風不想參與其中,便出來溜達,殿後一片竹林,一曲高山流水蕩氣迴腸,聞聲而來,彈奏的是一位年輕女子,一襲白衣,臉蒙著麵紗,看不清相貌,但那一雙似醉非醉的眼眸吸引了路隨風。


    “誰?”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聽聞姑娘琴聲,柔弱中不乏力度,蕩氣迴腸,便應聲而來。”


    “謝公子謬讚。”女子起身穿過了竹林。本想攀談一番,卻被不遠處的腳步聲打斷,便隱身於竹林之中,細細輕聽。


    “事情布置的如何?”


    “一切妥當,隻等十五了”


    “那就好,吩咐下去,一切按原計劃行事。”


    兩個人簡短的交代了一下,其中一人蒙著麵,另一個是剛才堂廳給閣主恭賀的洪塘堂主葛洪天,路隨風預感一個大的陰謀必將秘密進行著,不知道葛洪天和那個黑衣人是什麽關係?到底策劃著什麽。十五?難道是……


    路隨風不想再待,匆匆跟閣主道了別,因為他現在要找一個人,她叫榮娘。榮娘是有名的神算子,從不過問天下之事,如果有人求她辦事,那麽必將付出相應的代價,如果想換取秘密,便要答應她的要求。


    路隨風一路狂奔,來到了湖河,正準備開口呐喊,沒想到一個聲音快我一步。


    “路隨風?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你是榮娘?”


    “我是,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但是我卻不可以告訴你,記住十五那天要去百裏殿,我會隨你同去。”說完一眨眼間榮娘便已走了,隻有還站在原地錯愕許久的隨風。


    路隨風,不曾見過自己的父母,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刮了很久很久的風,師傅說我姓路,就叫隨風吧,其餘的倒是一概不知,師父也閉口不談。師父從不許路隨風問問題,有問題就會有動機,有動機便會有欲望。那時候,師父希望自己的徒弟做個清心寡欲之人,欲望是可恥的,是不會被原宥的。隻是後來,師父又打破了這個規矩,因為一切都是為了報仇。


    四處漂泊,四海為家,不知何去何從,因為師父說我們沒有家。


    轉眼間十五快到了,榮娘果真沒騙人,在百裏殿不遠的客棧裏,榮娘就站在麵前,


    “嚇我一跳,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你怎麽進來的?”路隨風拍著胸脯,榮娘瞪路隨風一眼。


    “少廢話,跟我走。”


    我們來到了百裏殿對麵的一家雜貨鋪,喬裝了一下,便在門口打雜,不要問為什麽,路隨風也不知道,因為都是榮娘吩咐的,榮娘讓路隨風看著如果有異動便趕緊關了門。


    百裏殿今天無比熱鬧,門口一批又一批的人蠢蠢欲動,就這樣耗了一天,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突地一批黑衣人橫空出現,隻聽榮娘說了聲關門。然後路隨風跟著榮娘來到了一間茅屋內,屋內有一個大石像,榮娘輕輕轉動了石像,地麵出現了一個洞口。


    “下去,快。”路隨風隻好跟著榮娘下了地道,地道很長,在走了一段路的時候有個三岔口,榮娘說“我們直走。”


    很快到了頂頭,便發現一個洞口,洞口很小,不仔細看絕對發現不了,而且出了洞口居然是百裏殿的竹林,太不可思議了。路隨風望向了榮娘,她說“我們分兩路等會在這裏匯合,你去救沈福的女兒,一定要救她出來。”


    “好,我會盡力。”放著好日子不過,這算不算多管閑事?路隨風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卷進了紛爭。但在很多年後,路隨風卻慶幸今天的選擇,無怨亦無悔。沈福的女兒?是那天穿一襲白衣的女子嗎?竹林後麵是居房,路隨風想應該在那邊,不敢停留,一躍而起,穿過層層竹林,一眼便看到了她,那天那位女子。路隨風迅速翻身躍起,落在女子旁邊,她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路隨風抱起她趕向了和榮娘匯合的林頭。


    “榮娘?你,你怎麽了?”看著渾身是血的榮娘,路隨風不禁感到悲哀,手腳涼涼的,沒有一絲絲溫度。


    “湖河邊,叢林第一棵樹的石頭下有我的畢生心血,你一定要仔細閱讀,還有血玉,一定要找到血玉才能救你們,快走,我去引開他們,他們是冥宮的人。”


    路隨風帶著沈福的女兒迅速進了洞口,按照原路返迴,依舊在雜貨鋪,不知道有沒有人監視,也不敢出去,吃的不多了,再撐一天,就一天,必須得離開這兒。此刻,路隨風是正兒八經的看到這個白衣女子的臉龐,路隨風心想好美的一張臉,不知不覺便看的有點入迷了,路隨風拍拍自己的臉,這是咋了...後來路隨風沒有去問關於榮娘的一切,也不知道她是否安然。


    從洞口出來的第三天沈福的女兒醒了,眼眸卻更加迷離帶著憂傷,路隨風一直盯著她看,不知道要叫什麽好,她看出了隨風的窘迫,便主動開了口。


    “我叫沈佳期,過往塵煙,佳期如夢的佳期。你呢?”


    “在下,隨風,路隨風。”


    後來路隨風帶著沈佳期去了湖河,找到了榮娘說的那本書,書沒有名字,是榮娘所寫。二人來到雲城,在鄉間住下,平時並不怎麽說話,也許是一夜之間讓備受打擊的她還未緩過神來。她大概不記得當時是誰救了她吧,那時候看到她一個人握著長劍躺在血泊之中,雙眼安然閉合,兩旁掛著淺淺的淚痕,淚珠晶瑩透亮,沒有了紛爭,沒有愛恨情仇,卻也死灰不複燃。可能當時她想她就這麽去了吧。


    其實路隨風是心疼沈佳期的,也許命運已經將他們牽絆在一起,逃不過,躲不掉。誰也沒想到以後這是路隨風的結,難解。葉是沈佳期的劫?日複一日,三個月過去了,沈佳期仍然不開口說話,路隨風都以為她不會說話了。


    自從上次百裏殿被滅門之後,武林引起了軒然大波,久久動蕩不安,聽說沈家遭此巨變都是因為由血玉引起的。血玉看著就詭異,聽說它每世隻認一個主人,代代相傳,戴在人身上以血養玉,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可是以前武林卻從未聽說,現在也隻是猜測而已。


    “沈小姐?喝點藥湯,對你身體有好處。”路隨風把藥湯端過去,佳期看了他一眼便埋頭喝完。


    “我們出去走走吧,好嗎?”


    “沈小姐?佳期?……”


    路隨風每天都喊無數次佳期,覺得沈佳期過不了自己心裏那個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路隨風喜歡上了這種靜靜地陪伴,哪怕一個眼神,都無比滿足,有一種毒七步成殤,路隨風想他是種了它的。


    閑來無事,路隨風拿出了榮娘的書,細細讀了起來,書裏麵藏著層層暗機,共六章,神奇的是不讀完第一章後麵的書頁直接打不開,榮娘真是個神奇的人物。第一章大概說明了江湖門派及其恩怨紛爭的起源,路隨風並不懂的榮娘介紹這些是為了什麽呢?百思不得其解。


    “路公子?睡了麽?我能進來嗎?”路隨風還以為自己出了幻覺,這是三個多月來沈佳期第一次開口說話。


    “進來吧,還沒睡呢。”路隨風放好書,打開門,給沈佳期倒了杯熱茶暖手。


    “我想去哀山,你能陪我麽?”沈佳期期待的眼神緊張的看著路隨風。


    “好,我們明天就出發。隻要你開口說話就好,無論哪裏,都陪著你。”


    沈佳期笑了,沐如春風,心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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