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事情說清楚了便好。”


    陸有知表麵平靜,可此時內心的震驚程度不亞於剛才得知寧佩誌死訊的時候!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以溫陳的聰明伶俐,此事若真與他無關,絕對不會賣關子到最後一刻,才把這件事與自身撇清關係!


    老陸現在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寧佩誌的死因,大概率與溫陳有關係!


    但不知為何,他竟沒有絲毫想要向溫鬱離說出猜測的衝動,甚至為溫陳能夠成功洗清嫌疑,莫名感到一點點慶幸……


    這時,溫鬱離輕聲開口,“陳兒,你昨夜進展如何?”


    “父王是問哪方麵?”溫陳一臉摸不著頭腦的表情,看似謹慎道,“難道死的那個不是杜倫?”


    鎮南王擺了擺手,“是王府中另外一位對本王很重要的人,不過既然有了你,他的存在便也可有可無了。”


    “死就死了,說說你昨夜的收獲吧。”


    寧佩誌本就是他日後用來出其不意,平定益州的。


    但如今溫陳既然被冊封了益州十二城,那這個難題不如就交給他來解。


    隻要這小子規規矩矩,表現依舊像最近一樣好,用起來是絕對比寧佩誌一個外人要稱手得多!


    溫陳輕輕點了點頭,“杜公公和兒臣私下裏確實說了不少父王的壞話,甚至想攛掇兒臣,占據益州十二城與父王作對,並承諾暗中為兒臣提供便利,前提是讓兒臣勸父王收迴成命!”


    這段話,他倒是一點也沒有摻假。


    以溫鬱離的性格,也不難揣摩出那老太監的心思。


    “哼哼……”


    溫鬱離嗤笑一聲,這也符合自己的預料,對溫陳的信任不由增加了幾分。


    “那你是怎麽迴應他的?”


    “兒臣說了,生平最恨兩種人,一種是背信棄義的無恥之徒,另一種就是沒把兒的閹人,正好杜公公兩樣都占,於是兒臣便替父王出手,教訓了他一番!”


    溫陳正色道。


    一旁陸有知笑笑搖頭,“早年聽聞三殿下與那位東廠廠公有些不太愉快的過往,想來殿下是趁機公報私仇吧?”


    這看似點破實情,其實是為了給溫陳打掩護。


    老陸心中猜測,昨夜既然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其中細節肯定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單單是寧佩誌的死,在溫陳這裏就說不過去。


    溫陳訕笑一聲,朝著桌前的溫鬱離拱了拱手,“陸先生火眼金睛,什麽都瞞不過他……”


    “不過兒臣倒也逼著那老太監鬆了口,答應協助父王,帶兵迴天京城!”


    溫鬱離臉上漸漸露出笑容,“好!”


    “果然是本王的好兒子!”


    “那杜倫就沒提什麽其他條件?”


    溫陳拱手道,“什麽都瞞不過父王!威逼之下,老太監依舊獅子大開口,向兒臣所要賄賂,不過父王不必擔心此事,那三百萬兩銀子,都從兒臣的腰包裏掏,也算兒臣盡得一番孝道!”


    “三百萬兩……”


    溫鬱離皺了皺眉,這還真不是個小數目。


    殊不知溫陳是故意說出這些話,利用心理戰術,引他上鉤的。


    “不必了!”


    果不其然,身為鎮南王,還是有著骨子裏那點傲氣,凡事總靠別人接濟,那成何體統?


    “銀子的事,本王讓其他人解決,你的錢,還是留著做別的用途吧!”


    “多謝父王體諒!”


    溫鬱離微微擺了擺手,“陳兒與公主之間,有什麽好消息要向本王稟報嗎?”


    “迴稟父王。”溫陳訕笑一聲,“公主那邊暫時進展還算順利,隻是距離父王‘拿下’的要求,還差一些……”


    聽到此處,老陸莫名歎了口氣。


    他當然見識過溫陳的作風,這小子但凡不願打包票的事情,大概率是已經辦成了,而溫陳拍著胸脯保證的事情,基本上是絕對要出意外的。


    桌前的溫鬱離哈哈大笑,“無礙,隻要公主肯鬆口就好!”


    “傳分奉恩將軍韓闖,祿澤將軍烏山以及護都衛統領顧絕行來本王這裏議事!”


    “諾!”


    門外銀甲應聲道。


    最近溫陳的種種表現,已經基本贏得了這位鎮南王的信任,單單是威逼利誘杜倫這一項把柄,就能將他穩穩綁在自己的賊船上。


    櫟陽那邊既然鬆了口,不如就早些讓他們迴天京城複命,避免夜長夢多!


    溫鬱離召集軍中三位大將來書房,正是為了篩選確定“上交”敬仁帝的三十萬兵馬的名錄,以及隨行將領的名單!


    “陸先生,你代本王去探望一下杜公公,替本王盡盡地主之誼。”


    “陳兒,你與父王約定的一月之期,馬上可要到了,本王希望看到你能兌現諾言!”


    “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望!”溫陳鄭重其事的迴答道。


    一旁陸有知有些猶豫道,“王爺,去探望杜公公,要不要帶上王府中的醫官,順便替他瞧瞧病?”


    溫鬱離輕哼一聲,“可以,不過陸先生吩咐下去,隻看病,不開藥!”


    “既然想拿本王的三百萬兩銀子,他得身子骨夠硬才行!真要病死,倒也節省了一筆開銷……”


    隻要杜倫不是死在他鎮南王府,那這老太監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陸某領命!”


    轟隆隆——


    剛才還晴朗的天空,忽然間傳來陣陣悶雷。


    二人並排前行,目不斜視。


    “海王殿下,寧佩誌是你殺的吧?”


    溫陳笑了一聲,“陸先生既然猜到實情,為何不向父王稟報?”


    陸有知語氣一滯,許久之後,長長歎了口氣,“陸某想知道,海王殿下留在臨城,還要幹什麽?”


    “殺了寧佩誌,是要擾亂益州局勢?幫著王爺收買杜倫,難道殿下真的想看到天下大亂?”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開始懷念當初在河口時,那段平靜安逸的生活。


    溫陳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人希望天下大亂,誰都知道社會穩定的重要性。”


    “可是這種穩定必須建立在社會公平正義得到普遍尊重的前提下,而不是有人貪贓枉法,巧取豪奪,還讓本王保持沉默!”


    “河口城是本王的,也是那近十萬百姓的!但作為他們的首領,本王有資格也有義務,為他們遭受的無妄之災討迴公道!”


    陸有知一愣,他這才明白,前幾日王府中傳得沸沸揚揚的獨眼牛被殺一事,隻是溫陳報複計劃的開始罷了!


    看似並不值錢的兩條人命,幾乎沒多少人放在心上,但隻有溫陳一個人至今還記得他們!


    “可是為了兩條人命,犧牲益州的安穩,以及挑起王爺與陛下的爭鬥,真的值得嗎?”


    “當然不值得!”溫陳咧嘴一笑,“這次要迴天京城的櫟陽公主就是去解決爭鬥的最佳人選,而本王現在帶陸先生去見的,正是平康王寧佩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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