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怎麽會把一城百姓,交給自己這個寧佩誌的餘孽來打理?


    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篡權嗎?!


    到時候溫陳但凡進攻不利,南齊那邊久攻不下,自己隻要關上城門,拒絕放他們迴來,那這小子就是背腹受敵,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主公,你可不能那這種事情開玩笑啊!”屠三千神色急切,趕忙勸道,“你怎麽能把這種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來打理呢?”


    黃梟訕笑一聲,“殿下就不要愚弄老夫了……”


    他怎麽也不會相信,溫陳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人,會犯這種錯誤,這小子一定又是在給自己下套!


    絕對的!


    溫陳笑笑擺手,從懷裏摸出一塊銀製令牌拋了過去,“本王說了要送禮,就一定得送出去!”


    “這是裴誌的太守令,我們離開後,城中大小事務都由黃將軍暫領,任何人不得抗命!”


    黃梟望著手中令牌,久久迴不過神來。


    一旁的屠三千急得直跳腳,黃梟可是不久前還要密謀殺你的人啊!


    你把自己辛苦建設起來的河口城交到他手裏,不但堵死了自己的後路,簡直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到人家的鍘刀下麵!


    “裴……裴大人知道此事嗎?”老頭有些猶豫道。


    溫陳輕輕搖頭,“他隻知道你是本王帶來的親信,並不知曉你們的真實身份,否則也不會同意本王的決定。”


    “還……還是算了吧,畢竟……”


    “沒有畢竟!”溫陳大手一揮拒絕道,“既然你答應在本王麾下侍奉三年,本王便相信黃將軍的為人,絕不會出爾反爾!”


    說罷,也不等黃梟答複,轉身瀟灑離去。


    屠三千見主公心意已決,恨得跺了跺腳,急忙更了上去。


    “主公,現在不是你廣施恩德的時候呀!”


    “你若是真想讓他們死心塌地跟著你,也得慢慢來,用不著這樣急功近利,那老東西但凡起了不臣之心,我們都得死在城外!”


    漢子苦口婆心的勸道。


    溫陳笑容淡然,“放心,他就算有心奪權,我們也死不在城外。”


    “誰給主公的自信?”屠三千不滿道,他甚至覺得就算自己留下來看守河口城,也比溫陳把大局交給一個外人來得妥當!


    “這裏給的我自信!”溫陳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他手下目前能用的人確實不多,有治理城池穩定大局經驗的,也隻有裴誌一個,但這次突襲鹿城,那位熟悉戰局兵法的太守大人又必須跟著。


    駐城大將的人選所以隻能從別的地方提拔任用,而思來想去,黃梟無論是從能力還是經驗是說,都是最佳人選。


    唯一的不確定性便是黃梟忠誠度的問題。


    屠三千咬了咬牙,“主公,要不老子偷偷留下來,但凡發現那老東西行為不軌,就立馬做掉他,也好免除後患!”


    “放心,這件事我已經交給其他人做了,比你靠譜。”


    “臥槽?”漢子濃眉一挑,“誰還能比老子靠譜?”


    “刀九。”


    溫陳淡淡斜了他一眼,除了刀九作為最後保障以外,城中的百姓也不會允許黃梟胡來的,民心所向,大家若是知道黃梟敢背叛自己,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給那老小子淹死!


    這也是溫陳敢如此放心把河口城交到黃梟手上的原因之一,他有底牌。


    屠三千表情一滯,微微泄氣,“是老子唐突了……”


    學堂院子中,主仆二人沉默不語,微風拂過,一旁柳梢輕輕擺動,仿佛在不停撥弄著佝僂老頭的心弦。


    “五殿下,這是絕佳的機會……”


    黃梟輕輕湊了過來,在寧牙耳邊低語道,“溫鬱離欠王爺的,總歸要由他兒子來換!”


    少年眼神深邃,望向天邊。


    “老黃,父王的遺部,你聯係的怎麽樣了?”


    老頭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這半年來,卑職以聚集王爺舊部三千五百餘人,分散在城外各個山頭,隨時待命!”


    “溫陳走後,就讓他們進來吧。”


    黃梟臉色一喜,五殿下果然沒有被這安穩生活磨平棱角,不愧是寧佩誌的兒子!


    “卑職這就吩咐下去!”


    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等等!”


    寧牙忽然輕喚一聲,“進城後,讓他們安分守己,找一份體麵營生來做,不可亂來。”


    黃梟腳下一停,詫異迴頭,“五殿下這是何意?您難道不打算盡快控製河口,以此為根據地,向溫鬱離報仇嗎?”


    “報仇?”寧牙苦笑一聲,“我們配嗎?”


    “五殿下,溫陳出征時必不可能攜帶親眷,隻要我們控製了他的兩個女人,任憑那小子有什麽陰謀詭計,都不好使!”


    黃梟急切道,他以為主子是忌憚溫陳留下的後手,才不敢貿然行動。


    “唉……”


    寧牙幽幽歎了口氣,溫陳在他的教材中寫過這樣一句話:


    “如果沒有寬恕之心,生命會被無休止的仇恨和報複所支配,人與動物的區別就是人的理智,而仇恨心理往往蒙蔽理智。”


    “半年前,我或許會答應你的要求,可現在當我讀多了他寫出的東西後,我覺得以前的自己宛如井底蛙,籠中雀,並不知道天寬地廣,也不知道何為真正的大誌!”


    “真正偉大的人,當給予敵人寬恕,當讓臣下子民生活富足,衣食無憂,當向百姓傳播正確平等的思想,當為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用溫陳的話說,便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黃梟還想爭辯,“可他是溫鬱離的兒子呀……”


    寧牙搖了搖頭,“我也是寧佩誌的兒子,你在城外藏著的兵馬,溫陳不會不知道,他們當初也是父王的子民,你覺得為什麽溫陳沒有殺他們?”


    以溫陳的心思,又怎麽會不清楚黃梟暗地裏那些小動作呢?


    故意不拆穿,是為了給他們臉麵,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這次溫陳帶兵外出,河口空虛,以黃梟的辦法,或許真可以一舉功成,再次讓寧軍的旗號樹立在大盛的土地上!


    但寧牙不想這麽做,他從自己身上,從每日學堂中的學子身上,甚至從河口城的百姓身上,看到了新的可能性,他認為這些如今都還未綻放的花朵,日後可以結出與眾不同的果實,那或許是他夢寐以求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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