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判決,譚府支付譚氏足療店受難技師每戶白銀一百兩,在足療店因為帶技師迴府過夜,染上髒病的客人,譚府每人賠付白銀五百兩!”


    一幫前來討說法的漢子互相對了對眼神,討伐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百兩銀子可是他們兩到三年的收入啊!


    雖然心中對於自家婆娘的遭遇依舊頗有微詞,但目前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如果不是溫陳仗義執言,他們如今恐怕都被押送大牢嚴刑拷打了,哪裏會有賠償金拿?


    眾人商量了一陣,朝著馬青山跪拜道,“馬大人,我們沒有意見。”


    “馬大人,我們……”薛氏剛想開口辯解,卻看到身旁譚剛殺人般的眼神,一時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老爺,我真的沒有……”


    譚剛的心裏如今五味雜陳,先是被夫人蒙騙,以為自家的足療店最多也隻是做些擦邊生意,沒想到被溫陳抓了個人贓並獲!


    他現在甚至連自己都不敢肯定,馬青山與夫人之間是不是清白的!


    可即便如此,握在背後的拳頭還是漸漸鬆開,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告訴自己,不能打。


    這一打,譚家就沒了!自己被戴綠帽子的傳言也從而會被坐實!


    到時候馬青山一旦翻臉,自己的女兒怎麽辦?自己那個不省心還斷了腿的兒子怎麽辦?


    事到如今,也隻好強裝笑顏,朝著馬青山拱了拱手,“一切願聽從馬大人安排!”


    馬青山微微點頭,正要組織受害群眾領取賠償,卻不想耳邊再次響起那道令人厭煩的聲音。


    “馬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為何窮苦百姓隻能領取一百兩的賠償,而這些本就不缺銀子的達官貴人卻有五百兩的銀子可以拿?最大的受害者分明是被逼良為娼的技師啊!”溫陳上前高聲對著周圍的吃瓜群眾動員道。


    “富人的清白值錢,難道我們的清白就比他們廉價嗎?”


    “大家都是受害者,憑什麽還有高低貴賤之分?大家說是不是?”


    幾句話下去,瞬間點燃了眾人的怒火!


    他們本就對馬青山先前的處置有所意見,認為這位太守大人是在包庇譚家,一經溫陳的煽風點火,馬上躁動起來。


    “沒錯!人有貧富差距,地位高低,可尊嚴沒有!”


    “要賠五百兩,就得都賠五百兩才對!”


    “馬大人的判決,我們不服!”


    大家都明白,今天一旦妥協,待日後這類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一定會被區別對待!


    看著溫陳幾句話就點燃民憤,讓自己的威嚴受到質疑,馬青山生吞活剝了他的心都有了,氣得咬牙切齒!


    他本就是當初魏成口中那種庸官,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罪大惡極的事情不敢做,讓他強行鎮壓百姓,他還怕過段時間皇帝南下迴來,再被告上一狀,到時候別說縣令,恐怕連個師爺都做不了了!


    “本官……沒有意見!定會一視同仁,為諸位受害者討一個公道……”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硬擠出來的。


    譚剛沉默不語,可能對他來說,這幾千兩銀子與他今天內心受到的傷害來比,顯得微不足道。


    薛氏頂著一腦袋蓬亂的頭發,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溫陳,眼神中充滿恨意,這小子的一句話,平白無故讓自家損失了好幾千兩白銀,若是手中能有一把利刃,她都敢把這個賤民奴才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剮下來!


    溫陳目光絲毫不加躲避,靜靜瞪了迴去,笑的風輕雲淡,這就受不了了?今天隻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看什麽看?譚夫人還不去準備銀兩,難道想違背馬大人的意願?”


    馬青山深吸口氣,惡狠狠瞪了溫陳一眼,“薛氏,速速取銀子出來,不得有誤,如意,你跟著一起去!”


    馬胖子愣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譚家現有的積蓄,全部都在自己懷裏,哪還會蹚這渾水?


    “叔叔,侄兒忽然感覺有些頭暈,大概是中暑了,反正今日沒我的事,侄兒先行告退!”


    馬青山疑惑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薛氏起身迴府,一眾百姓這才消停下來。


    李有才心中萬分痛快,那些寫往各個府邸的信,便是他派人送的。


    溫陳這招離間計用的可真是妙不可言!從譚家足療店墮落到需要技師出賣肉體來維持經營那天,他便囑咐手下注意店中常客,收集名單,以備不時之需,今天恰好派上用場,看似順水推舟,其實一步步的經營計劃都在溫陳的掌控之中!


    “溫公子,你是怎麽知道那裏的姑娘有花柳,又是怎麽確定那幫老爺們被感染了呢?”李有才湊過去小聲問道。


    “難道溫公子以身試法,親自……”


    “別瞎說!”溫陳無奈一笑,“其實並沒有什麽花柳病,隻是這幫老東西們年紀大了本就是一身隱疾,加上夏天炎熱,免不了起痱子或者被蚊蟲叮咬,但凡有人告訴他們睡的姑娘有問題,他們絕對會把自身所有的不適,歸咎於花柳病上!”


    這是人性自我懷疑的常態,就像上輩子自己腦門上起個痘痘,上網一查病因,都得做開顱手術,晚一分鍾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


    李有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溫陳微微歎了口氣,“隻是汙了人家女子的清白,我有些過意不去,多問譚家討要些銀兩也算對她們的補償吧……”


    過了不久,隻見府中廊道裏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薛氏臉色煞白,低著頭在譚剛麵前不知道哼唧些什麽。


    “大聲點,讓你拿的銀子呢?”譚剛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


    “飛飛他……買藥了……”


    “什麽?…”譚剛眼睛一瞪,隻覺得頭暈目眩,失聲道,“花了多少銀子?”


    “一……一萬兩……”


    譚掌櫃頓時感覺氣血上湧,一口氣怎麽也上不來,身子一軟,倒頭栽了過去。


    在眾人又掐人中又拍後背的急救下,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


    “逆子……逆子……”


    “老爺,別說了!飛飛可是你的親生兒子呀,他也是想為我們譚家傳宗接代,才做了此事,他有什麽錯?”事到如今,薛氏還在維護他的寶貝兒子。


    譚剛擺了擺手,再也不想和這母子二人有任何瓜葛。


    招唿身旁管家過來,虛弱道:


    “李管家,寫……寫好借據,交到……每個人手裏,我譚剛就是砸鍋賣鐵,上街討飯,也……也會把欠下的銀子還清!”


    李管家暗暗歎了口氣,看了眼還有所不忿的薛氏,迴頭去找紙筆。


    過了好一陣子,二十七份欠條才在馬青山的公證下,與受害人交割完畢。


    幾位技師家屬,雖然沒拿到現錢不算太滿意,但也不想硬把譚剛逼上絕路,再加上馬青山的安撫,也都一一散去。


    李有才望著被遣散的眾人,有些意猶未盡的撓了撓頭,看向溫陳,“溫公子,這就完了?”


    當初老李落難時,曾被薛氏狠狠擺過一道,後來譚剛忘恩負義背刺溫陳的行為更是讓他這個被溫陳救過命的忠實追隨者感到不齒,如今草草收場,自然覺得不太過癮。


    “當然沒有!”溫陳眼睛一眯,哼笑道,“我溫某人從不會給敵人留下一點退路!”


    “迴去取銀票,將譚家寫給眾人的欠條全部原價收迴來,我要讓譚剛知道,我溫陳才是他譚家真正的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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