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公子好像臉色不太好?”


    金棟疑惑看向溫陳。


    溫陳訕笑兩聲,強壓下心底的不安,“先說正事兒吧。”


    “陛下為何不放於大人?”


    金棟長歎一聲,“聖上無意處置閹黨,責令同行的東廠廠公杜倫,與本官同審江南道河堤決流一案!”


    “那杜倫仗著陛下寵信,將本官擬好的卷宗一改再改,把罪名全都推脫給了當初主理此事的工部,甚至連魏成那個死去的太監都沒落下一丁點罪過!”


    “若是按照杜倫的計劃,待到日後陛下迴京,定會下旨責問工部上下全部官員,別說於大人一個已經有罪名在身的罪臣,恐怕連工部尚書和兩位侍郎大人都逃不脫!”


    這……


    溫陳摸了摸下巴,“金大人就不能私下裏直接將閹黨貪汙的罪證呈交陛下嗎?”


    金棟深深看了他一眼,“你還是不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這次是明著要保下閹黨,所以才責令杜倫與本官共審此案!”


    “如果本官擅自提交卷宗,非但不能懲罰閹黨,甚至可能因此惹怒陛下!”


    “等等!”溫陳抬了抬手,“也就是說,這幫太監幹的那些個爛事兒,陛下是知道的……”


    “對!魏成一死,閹黨受了重創,作為交換,在墨先生的介入下,陛下沒有追究魏成的死因,但卻也不願意徹底拔除閹宦!”


    說罷,又把昨天石墨在太守府鬧那一出,講給了溫陳聽。


    但當溫陳聽到,墨先生說下藥的灰貓是從自己宅子附近找到的時,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老東西,老子剛念你點好,你就把老子往水裏拖!


    這不明擺著強行給自己和閹黨拉對立麵嗎?


    這下就算他不願再摻和清流派和閹黨的鬥爭,那杜倫也會將麻煩送上門來!


    “這麽說,金大人也是墨先生叫來的嘍?”


    金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溫公子,你既然能設計殺了魏成,不如再幫本官一次!”


    “金大人可別亂說!”溫陳連忙否認道,“藥是灰貓下的,那老太監也是死在了馬如意的身上,可是跟在下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們鬥那是你們的事兒,這鍋老子要是認了,可就算徹底沒了迴頭路了!


    金棟嘿嘿笑了兩聲,“本官懂,本官都懂!”


    溫陳白了他一眼,你懂個屁!


    當初讓你幫忙弄死魏成,你扭扭捏捏裝清高,這次走到死路上,覺得皇帝不可能幫你,又想起小爺我了?


    “那我們便分析分析,如今隻有擺平了新來的太監,金大人才能得到想要的公正,而靈玉姑娘也可以如願以償為父親昭雪,是這麽迴事吧?”


    金棟麵色一肅,“溫公子,這次你可不能亂來了,杜倫要是再死了,即便查不到你頭上,陛下的怒火也是我等不能承受的!”


    “放心!”溫陳擺了擺手,“我還沒蠢到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殺他的親信!”


    “那溫公子想要如何?”


    溫陳微微一笑,“聖上來青城做的這些事,無外乎便是兩個字——製衡!”


    “製衡?”


    金棟神情一滯。


    “沒錯,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金大人此次能借著收布的名義,到江南道查案,便是因為最近朝中的閹黨不太安分,陛下想借你的手敲打敲打他們。”


    “就算金大人此次一無所獲,聖上也會用別的借口,削弱閹黨的力量,以求朝中局勢穩定,他本人掌握足夠的話語權!”


    金棟聞言,默默低下了頭,俗話說旁觀者清,這些道理他並非不懂,隻是身在局中,一時無法看清真相罷了。


    經溫陳這麽一說,他忽然感到,好像還真是這麽迴事!


    聖上向來寵信閹黨,怎麽會莫名其妙答應自己的請求,來江南道查賬呢?


    而且以杜倫為首的東廠,最近一年確實有些肆無忌憚,不停收買朝中大員,滲透六部,甚至連大盛軍方的勢力都有想法摻一腳,屬實有點過分!


    “溫公子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金棟感慨道,“這次東廠的三號人物魏成一死,算是變相削弱了閹黨的勢力,陛下想息事寧人,而杜倫此時將被自己滲透了大半的工部交出去,也算是向陛下示好,所以到時候陛下一定會答應他的請求,迴京後拿工部開刀!”


    “金大人明鑒!”溫陳笑了笑。


    “如果金大人想要得到心中的公正,就必須讓你們兩方的局勢看起來再次失衡,陛下才會親自動手,製裁閹黨!”


    金棟眼前一亮,墨師的眼光果然毒辣,竟一早就看出這小子不是凡品,溫陳即便不在朝中,也能憑借自己的三言兩句,將局勢分析的明明白白!


    “溫公子可有妙計?”


    溫陳勾了勾嘴角,“在下多問一句,陛下此次忽然移駕青城,是幹什麽來的?”


    一聽這話,金棟臉上出現少許猶豫的神色,片刻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也罷,反正此事過不了多久也會昭告天下,本官告訴溫公子也無妨!”


    “願聞其詳!”


    “溫公子應該知道,我大盛除了天京城的皇室,還有兩位世襲罔替位高權重的異姓王吧?”


    溫陳微微點頭,“知道,一位是占據西南蜀地的平康王寧佩誌,一位是駐紮南方交、荊、揚三州的鎮南王溫鬱離!”


    “民間傳聞,這兩位異姓王私底下都有自立國號的念頭,前些年大盛與另外兩方明爭暗鬥,有過不少衝突。”


    青城所在的豫州再正好與荊州接壤,平日裏小道消息傳得極快,這二位異姓王的破事兒,就像前世的娛樂新聞一般,往往是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沒錯!”金棟點頭。


    “一年前,鎮南王忽然派使者向陛下示好,承諾幫助陛下以匡扶皇室的名義對西南蜀地的平康王宣戰,據傳一個月前,鎮南王的軍隊已經深入益州腹地,蜀軍已潰不成軍,取勝隻在朝夕之間!”


    “而你與李有才之前幫助朝廷織得那三十萬匹夏布,便是陛下送給鎮南王溫鬱離的禮物!”


    “這次陛下從天京城帶了三萬禦林軍,就是要去往荊州為鎮南王授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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