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一邊吩咐手下人趕緊去請醫師,一邊親自帶人匆匆趕到陳府府外北側的樹林。


    許文秀仰麵躺在枯敗落葉堆積的坑陷之中,蓬頭垢麵,布鞋磨損,破爛不堪,露出的腳趾凍得幾乎失去血色。


    林白急忙命人將其抬迴小院東房。


    柳姨娘照顧韓照薇之後,匆匆趕來,看到許文秀髒兮兮的樣子,以及脖頸間隱約可見的傷痕,眼中瞬間泛起層層水霧。


    上了年紀的女醫師認真診斷後,臉色變得鐵青。


    她這麽多年行醫,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人。


    修煉者即便受的傷再嚴重,靈魂總有一口氣在。


    可眼前這姑娘,隻是一個普通人,靈魂卻都要熄滅了。


    “這孩子久病纏身,身體極度虛弱,又一路奔波至此,促使急火攻心,吞神滅誌,這才陷入昏迷。”


    醫師頓了頓,又不忍歎息道:“隻怕活不過三日了。”


    “什麽!?”柳姨娘身軀一顫,聲音顫抖道:“三日,怎會如此嚴重……”


    “她原本就有未愈的內傷,近日又添新傷,內煎外熬。這孩子能夠撐到現在,不得不說真是個奇跡,不知該誇她堅強,還是說她可憐……”說到最後,連醫師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醫師,這個情況,何解?”林白冷聲問道。


    “病人現在經不起任何折騰。我先開一些保命固神的藥方,先讓她服藥溫養,看看能不能熬過這段時間。”


    “有勞了。”林白沉重地點頭。


    醫師麵色悲戚,連連搖頭,執筆書寫藥方,又忽然說道:


    “林長老,還有一點需要注意。”


    “請說。”


    “病人往後絕不可再流產了。”


    “流產?秀秀還流過產?”柳姨娘睜大美眸。


    大夫肯定地點點頭,書寫藥方後,又囑咐幾句,起身告辭。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柳姨娘眼中含著淚,聲音如冰棱般驟然碎裂。


    和韓芙歆抱在一起。


    林白歎氣,將之前在許文秀家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流產之事,他也是首次聽說,想來也是她不負責的丈夫所致,讓她嫁過去的這半年遭了不少罪。


    她聽得揪心,抹去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起身說道:“我去給文秀煮藥。”


    天色漸晚,寒風吹動細雨,似雪花紛紛揚揚,打在窗欞上,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忽然之間,幾聲響雷從平地炸起,驚醒了許文秀。


    她一睜眼看到了柳姨娘和韓芙歆,心中一陣激動,又瞧見林白在旁,費力地想要起身,被韓芙歆按住了。


    “秀秀姐,你在這裏養病,什麽都不要想。”


    “不,不是,林公子,我夫君他,他……”


    “他怎麽了?”林白麵色不悅,沒想到她都這樣了還想著那個男人。


    “他們去殺人了……快去阻止他。”許文秀麵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


    “他們?除了你丈夫還有誰?他們為什麽要殺人?”林白皺眉,“到底怎麽迴事?”


    “賭檔的債,不夠,遠遠不夠。那五十兩,遠遠不夠……”許文秀似乎再次再度急火攻心,喘不上氣來,“快,再不去就晚了……城西十裏,郭家村……”


    半個時辰後,郭家村外雷雨交加,電閃雷鳴。


    林白帶了十幾名陳家護院,騎馬疾馳而來。


    此地雖歸東琅府外管轄,實則距東琅府以西十餘裏,比一般外村還要偏遠。


    據許文秀所言,許文秀丈夫為了還債,在鬼七的要求下,和他一起來到這裏的客驛殺人。


    所謂客驛,指得是官府經營的客棧,不同於一般的官驛,客驛雖然也是官家經營,卻跟普通客棧一樣,任何人交錢就可以入住。


    隻是客驛背靠官府,態度一般都不怎麽樣,非必要不會有人選擇住在這裏。


    臨近郭家村,村外有條寬窄適中的馬路,延伸到一條小徑,盡頭便是客驛。


    客驛周圍被一圈土牆圍了起來,大門是幾塊木板互相交錯釘成的簡陋木門,兩邊門框上插著一杆旗幟,那是客驛的標誌。


    通向院內一座兩層土樓,樓內漆黑一片,不見絲毫光亮。


    林白等人將悄悄馬拴在窩棚裏,還未靠近小樓,便聽到一聲淒厲慘叫,緊接著便是一聲肆意張狂的笑聲,刺破了雷雨夜的天空。


    “你們陳家早就該有此覺悟。既然我們褚家要完蛋了,我也不能讓你們陳家好過。兄弟們,男的都殺了,女的留著晚上快活!”


    “你們這群混蛋!陳家必然會讓你們血債血償!”一個聲音怒吼道。


    林白聽到這個聲音,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猛地一腳踢開了大門。


    雨夜的雷光瞬間照亮周圍,大堂內桌椅翻倒,橫七豎八,一片狼藉。


    地上跪著一排人,十幾名兇漢將刀架他們脖子上。


    中間一個豹頭環眼的持刀男人正站在桌子上,踩著一名壯漢的手,滿臉猙獰和得意。


    而那壯漢滿臉血汙,另一隻手被削去一半,殷紅的鮮血還在流淌,在地上匯聚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壯漢正是陳磊。


    林白又驚又怒,踩著騰雲步急速向前,飛身而出,旱魃牛魔勁匯聚於腳尖,朝著豹頭環眼男踢去。


    男人先是一愣,隨即大驚失色,唿喊讓眾人一起上,可下一秒胸膛便硬生生挨了兩腳,頓時被踢出一個血洞,倒地不起。


    其他兇漢本欲動手,看到林白兩腳便踢死了氣海境圓滿的小頭領,恐懼瞬間讓他們冷靜下來。


    “全殺了,隻留一個活口!”林白冷冷下令。


    十幾名護院們呐喊著衝了上去,和兇漢拚殺在一起。


    初生牛犢的護院大多數沒有經曆過戰鬥,本不是兇漢們的對手,可在林白的壓陣之下,戰鬥很快結束。


    “長老,留了一個活口,還有十幾名被押住的人質,該如何處置?”一名護院報告。


    林白的目光從一整排兇漢屍體上掃過,並未找到許文秀的丈夫。


    有些惋惜。


    “那十幾名人質放了,他們……”


    林白的目光從一排人質臉上掃過,大驚失色:“父親?李響?李鈴?你們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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