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茹目光閃躲,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小齊……”


    時齊那雙黝黑深邃眼眸,看著眼前母親半晌未言。


    過了一會兒,他閃開擋在門口的身體,為母親讓出一條道。


    “先進裏麵來吧。”


    一進入時齊房間內,黃美茹先是試探著問道:


    “小齊,可以告訴媽媽…你的心事嗎?”


    時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媽,我什麽心事,你不是最清楚嗎?”


    “小齊,你這話什麽意思?”黃美茹仍然佯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時齊目光定定注視了自己母親幾秒鍾,最後仰頭慢慢閉上了眼眸,他想起來一些塵封已久的過往……


    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可憐的小男孩,為什麽說他可憐呢?


    因為那小男孩自剛學會走路起,便被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折磨,用煙頭燙,用腳踹,被打倒在地踩用鞋底著臉蛋摩擦。


    小男孩越哭泣,男人就折磨的越狠。


    漸漸地,小男孩對於男人的虐待已習以為常,開始默默忍受一聲不吭……


    畫麵一轉,那小男孩已經長成了六歲的模樣,一雙小胳膊用力提起一桶水,準備去廚房燒水,在路過了男人的房間時,聽聞裏麵傳出一陣孩童的哭聲。


    小男孩放下手中的水桶,抬步慢慢靠近。


    透過門縫,小男孩眼睛猛地瞪大,他看到裏麵有一個滿臉血意的女人,地上躺著那個經常打罵自己的男人,還有一個不會走路的小孩趴倒在地上,孩童的哭聲徹響了整個房間。


    可孩童的哭聲,仍然掩蓋不了女人嘴裏發出惡狠狠的聲音:


    “去死去死去死,給我去死……”


    女人的麵容上沾了一半鮮血,那血不知道是她自己的,還是來自地板上那了無生息的男人。


    她手裏拿著一把剪刀,瘋狂地往躺在地上已經死透的男人心髒上反複抽插。


    門外的小男孩看到這一幕,抬手緊緊捂住了小嘴……


    “小齊?”


    突然,母親的聲音入耳,時齊思緒迴轉,睜開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剛才腦海中出現的那個瘋狂女人,與眼前母親的模樣慢慢重合在一起。


    時齊稍微穩住心神,出聲道:


    “媽,二十多年了,你放他走吧!”


    “小…小齊……”


    黃美茹額頭冒出幾滴細汗,手攥緊了身側的衣服,露出一臉自欺欺人的笑容,抬手撫向自己兒子的額頭。


    “放誰走?你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胡言亂語的。”


    時齊立即閃躲開母親伸過來的手,那雙眼眸變得銳利無比,仿佛能夠直直戳穿母親的心扉,幽幽開口:


    “當年我親眼所見,我那所謂的親生父親,被你親手給殺死了……”


    “我…我……”


    恐怖的記憶迴潮,黃美茹雙手捂住耳朵,嘴唇顫抖不止:


    “你親生父親?哈哈,他該死,就是一個惡魔……”


    想起那男人曾經對自己的傷害,她癱倒在地,淚如雨下,抬手扯住時齊的褲腿,苦苦哀求道:


    “小齊,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兄妹倆啊!”


    “媽,我並不是在怪你殺了那個人。”時齊沒有垂眸望自己母親一眼,臉上的表情無絲毫動容。


    “我是怪你貪圖自己不該得的東西,二十多年了,也該物歸原主了……”


    “我愛筠成啊,那都是我該得的,都屬於我的……”


    黃美茹思緒飄到了二十多年前,還未出月的女兒突然高燒不止,她急忙忙抱著女兒來到醫院,因為沒錢便和護士發生的一些口角,被趕到醫院門外。


    她抱著懷中的女兒,跪在醫院門口,不斷地朝地上磕頭: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女兒吧……”


    突然,一遝厚厚的紅鈔票遞到她眼前,緊接著耳邊傳來一道令人舒心的成年男性嗓音:


    “這是我家夫人讓我給你的一點小心意,快帶寶寶進去看病吧,別讓她燒壞身體落下病根了。”


    第一次感受到人間溫暖的黃美茹,抬頭望著男人俊俏的臉龐,把他的樣子深深刻進了腦子裏,久久未迴神。


    男人見跪在地上的女人一臉癡迷的看著自己,對這種目光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淺笑,俯身把那一遝錢放到了女人懷中懷中的身上。


    接著轉身往迴走幾步,那裏站著一位美豔的女人,男人用手護住她的肚子,臉上有著數不盡的溫柔:


    “瑤瑤,外邊涼,可別吹壞咱們肚子裏的寶寶了,咱們快些迴家吧。”


    “嗯好。”


    那女人長得格外美豔,聲音溫柔動聽,應該剛懷孕不久,那肚子還未顯懷。


    兩人郎情妾意的樣子,似一對神仙眷侶,可絲毫不妨礙飽受丈夫家暴的黃美茹,為眼前的男人而深深著迷。


    她緊緊盯著男人遠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見,才收迴視線,抱著女兒從地上站起來,拿著那錢走進了醫院。


    自此之後,黃美茹常常思他念他,直到一次偶然的機會來臨……


    時齊看著母親一副執迷不悟的樣子,毫不留情的出聲打斷了母親的夢:


    “可他不愛你!!隻是沉浸在你給他製造的假象中罷了。”


    黃美茹猛然迴到現實中,想到這二十多年來,日日夜夜躺在自己身側的“丈夫”,不停的搖頭:


    “不,不,他是愛我的……”


    “媽,你自己去跟爸爸坦白吧!還有那藥我會給他停了。”


    聽到時齊的話,黃美茹跪在時齊麵前,死死抓著他的褲腿不放。


    “小齊,你,你不能這樣對媽媽……”


    時齊看著自己執迷不悟的母親,心下一狠,一把撥開她的手。


    “我這是在幫你,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等到他自己知道真相之後,隻會加倍的厭惡你。”


    丟下這句話,時齊步伐堅定的走出房間,駕車離開了這個滿是假象的四口之家……


    .


    入夜,林曼清躺在顧司白懷中,感覺到格外的安心。


    顧司白垂眸看著自己懷中的人兒,想起來時齊對自己的告誡。


    聽手下調查的人說,顧浩軒已經躲起來了。


    眼色一狠:既然顧浩軒想要置清清於死地,那自己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清清,這次出車禍都賴我,是顧浩軒造成的,可能他是要報複我,沒想到連累清清你了……”


    是顧司白父親造成的?!


    林曼清腦海中閃過餐廳那位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麵孔,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中的鬱結被解開……


    想起顧浩軒這八年來偷偷的騷操作,林曼清心一驚,雙手用力握上顧司白的手,搖搖頭:


    “恐怕沒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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