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風裹挾著落葉，在破敗的城隍廟外打著旋兒。楚清歌緊了緊身上粗布麻衣，裹住單薄的身軀，抬頭望了望搖搖欲墜的牌匾，廟裏供奉的神像早已不知去向，徒留一片空蕩與蕭瑟，正如她此刻的心境。幾日前她還是大燕尊貴的王妃，如今卻成了亡命天涯的逃犯。
“吱呀”一聲，廟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麵容，卻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溫暖。來人正是楚清歌的兄長，楚懷瑾。他快步走到楚清歌麵前，上下打量一番，語氣中帶著擔憂：“清歌，你沒事吧？這一路可還順利？”
楚清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兄長放心，我沒事。隻是芷若……煜宸……”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哽咽了，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楚懷瑾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好在，我已安排好部分旁係血脈逃脫，也算為楚家留下了一絲希望。”
聽到這個消息，楚清歌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我已經將他們安頓在西南邊陲，那裏地勢複雜，官府勢力鞭長莫及。”楚懷瑾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地圖，遞給楚清歌，“這是具體位置和聯絡方式。”
楚清歌接過地圖，仔細查看，指尖輕輕劃過地圖上的山川河流，仿佛在規劃著未來的路。半晌，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兄長，趙瑾瑜害我楚家滿門，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楚懷瑾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同樣的仇恨光芒：“我與你一同報仇！我們先聯絡舊部，收集趙瑾瑜的罪證，讓他身敗名裂！”
兩人商議已定，楚懷瑾又細細叮囑了楚清歌一些注意事項後，便離開了城隍廟。楚清歌獨自一人坐在破敗的神像底座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張羊皮地圖，眼神中充滿了仇恨和決絕。廟外的風更大了，吹得破廟唿唿作響，也吹起了她心中複仇的火焰。
與此同時，皇宮內，得知楚清歌逃脫的消息，趙瑾瑜勃然大怒，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怒吼道：“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看不住！”禦書房裏的宮女太監們嚇得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
李婉兒款款走到趙瑾瑜身邊，輕輕為他揉捏肩膀，柔聲勸慰道：“皇上息怒，楚清歌詭計多端，逃脫也是意料之中。臣妾已經安排曹公公去追捕，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她微微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曹正？”趙瑾瑜皺了皺眉，“他辦事朕放心。”隨即又冷哼一聲，“這次務必將她抓迴來，朕要讓她生不如死！”
曹正領命後，立刻離開皇宮，卻並未直接去追捕楚清歌，而是來到了李婉兒的寢宮。兩人在密室中見麵，曹正躬身行禮：“娘娘，楚清歌逃脫，正是我們鏟除異己，嫁禍燕王的好機會。”
李婉兒勾起一抹冷笑，眼波流轉間，盡是算計：“不錯，本宮已安排好了，就等魚兒上鉤。” 她用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仿佛敲擊在人心上。
柳如煙喬裝成一名賣貨郎，遊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看似不經意地與一些官員的家仆閑聊，實則在暗中聯絡同情楚家的官員，打探消息，並悄悄將楚清歌的指示傳遞出去。 街市喧鬧，叫賣聲此起彼伏，掩蓋了她與人接頭的秘密。
寒風唿嘯，天色漸暗。柳如煙完成了任務，快步走向城隍廟，將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楚清歌。“小姐，蕭大人已經答應暗中相助，他會幫我們收集趙瑾瑜的罪證。” 柳如煙語氣堅定，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楚清歌點點頭，神色凝重：“好，有了蕭大人的幫助，我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她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除此之外，我還聯係上了幾位忠於先皇的老臣，他們也願意為我們提供幫助。”柳如煙從袖中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雙手遞給楚清歌，“這是他們聯絡的方式和暗號。”
楚清歌接過紙條，仔細地將它收好，指尖輕輕摩挲著紙張的紋路，眼中閃過一絲堅毅。“如煙，你做得很好。”她讚許地看了柳如煙一眼，“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柳如煙連忙搖頭：“能為小姐分憂，是奴婢的榮幸。”她頓了頓，略帶擔憂地問道，“隻是，趙瑾瑜那邊……”
楚清歌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寒光一閃而過。“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她語氣冰冷，“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窗外風聲唿嘯，樹影婆娑，仿佛在附和著她的決心。
楚清歌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宮，目光深沉而複雜。 昔日的繁華與溫馨，如今在她眼中，隻剩下冰冷的仇恨。
楚懷瑾推門而入，打破了屋內的沉寂。“清歌，我打聽到曹正的行蹤了。”他語氣沉穩，帶著一絲焦急，“他並沒有直接去追捕你，而是去了李婉兒的寢宮。”
楚清歌轉過身，眉頭緊鎖。“李婉兒……”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他們是想借此機會，鏟除異己，鞏固權力。”
“沒錯，”楚懷瑾點了點頭，“據我安插在宮裏的眼線迴報，曹正和李婉兒密謀，要將你逃脫的事情嫁禍給燕王。” 他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深宮之中，柳如煙一身小太監打扮，低著頭，腳步輕盈地穿梭在重重宮牆之間。她刻意避開巡邏的侍衛，眼神卻機警地掃過每一處角落。禦花園假山後，柳如煙屏息凝神，隱約聽到趙瑾瑜和李婉兒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將身體藏匿於假山嶙峋的石塊之後。隻聽趙瑾瑜冷冰冰地說道：“三日後，於太廟行廢黜太子之禮。”李婉兒掩唇輕笑：“皇上聖明。”柳如煙緊攥著藏在袖中的匕首，指節泛白，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記在心中，待兩人走遠後，她才迅速離開。
楚清歌在破敗的城隍廟內，焦急地等待著柳如煙的消息。柳如煙一迴來，便將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楚清歌。楚清歌秀眉緊鎖，沉吟片刻，說道：“如煙，立刻去通知蕭大人。” 柳如煙領命而去。
楚清歌來迴踱步，憂心忡忡。她知道廢黜太子隻是趙瑾瑜的第一步，接下來，等待趙煜宸的便是無盡的囚禁，甚至……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必須要救出煜宸，即使付出任何代價！
蕭府書房內，楚清歌將柳如煙打探到的消息告知蕭恆。蕭恆聽後，眉頭緊皺，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三日後，太廟……時間緊迫啊。”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立刻安排親信，替換掉負責廢太子儀式的侍衛，到時製造混亂，你趁機帶走太子。” 楚清歌起身行禮：“多謝蕭大人。”
三日後，太廟內，氣氛肅穆。趙煜宸小小的身影站在大殿中央，顯得格外孤單無助。趙瑾瑜高坐龍椅之上，麵無表情。禮官高聲宣讀著廢黜詔書，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突然，殿外傳來一陣喧嘩，幾名“侍衛”衝入大殿，與原本的侍衛扭打在一起。現場一片混亂，眾人驚慌失措。楚清歌抓住時機，飛身掠至趙煜宸身旁，一把抱起他，迅速向殿外跑去。
“保護太子！”趙瑾瑜怒吼，臉色鐵青。
李婉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悄悄退出了大殿。
楚清歌抱著趙煜宸，在混亂中拚命地跑著。她能感受到身後追兵的逼近，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她知道，趙瑾瑜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李婉兒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迅速向燕王傳遞了消息：“太子已被劫走，速派人追殺。”
城外，楚懷瑾帶著一隊精銳騎兵，焦急地等待著。他緊握著手中的長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通往京城的官道。他知道，妹妹此行兇險萬分，他必須保證妹妹和外甥的安全。
遠處，塵土飛揚，一隊人馬疾馳而來。楚懷瑾一眼便認出了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妹妹，而她懷中抱著的正是趙煜宸。他立刻下令：“準備迎戰！”
幾乎同時，另一隊黑衣刺客也出現在官道上，他們正是燕王派來追殺楚清歌母子的。兩隊人馬迅速交匯，展開激戰。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
楚懷瑾奮力廝殺，他如同猛虎下山，無人能擋。他深知此戰關乎妹妹和外甥的性命，因此每一招每一式都用盡全力。
“快走！”楚懷瑾朝楚清歌大喊，同時揮劍擋下了襲向她的一支暗箭。
楚清歌深深地看了兄長一眼，咬緊牙關，抱著趙煜宸，策馬揚鞭，飛馳而去。
楚懷瑾奮力抵擋著越來越多的刺客，最終，他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楚懷瑾揮舞長劍，劍鋒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他擋開一名黑衣刺客刺來的利刃，反手一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他雙目赤紅，神情凜冽，如同浴血的戰神。周圍的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慘烈的戰場畫麵。官道兩旁的樹林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場生死搏殺而悲鳴。
“殺！”楚懷瑾怒吼一聲，再次衝入敵陣。他身手矯健，劍法淩厲，每一招都直取敵人要害。盡管寡不敵眾，但他依然毫無畏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後是妹妹和外甥的生路。
一名黑衣刺客趁楚懷瑾不備，從側麵偷襲，手中利劍直刺他的後背。千鈞一發之際，一名楚家親衛舍身相救，擋在了楚懷瑾的身後。利劍刺穿了親衛的胸膛，親衛悶哼一聲，緩緩倒地。
“阿成！”楚懷瑾悲痛地喊了一聲，眼眶欲裂。他揮劍砍下那名刺客的頭顱，怒吼道：“為阿成報仇！”
楚家親衛們受到鼓舞，士氣大振，更加奮勇地與刺客搏殺。他們知道，自己是在為家主，為楚家的未來而戰。他們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誓死保護楚懷瑾的安全。
官道上，屍體橫陳，血流成河。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將整個戰場都染成一片猩紅。
楚清歌騎馬奔逃，她不時迴頭張望，心中充滿了對兄長的擔憂。她知道，楚懷瑾為了掩護自己和兒子，將會麵臨怎樣的危險。
趙煜宸緊緊地抱著母親，年幼的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到母親的緊張和恐懼。他將頭埋在母親的懷中，輕聲問道：“娘，我們要去哪裏？”
楚清歌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撫摸著兒子的頭發，柔聲道：“宸兒別怕，娘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勒緊韁繩，加快了馬速。風唿嘯著從耳邊刮過，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目光堅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活下去，為了兒子，也為了複仇。
柳如煙騎馬跟在楚清歌的身後，她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她知道，他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燕王的追兵隨時可能再次出現。
深秋的寒風卷著落葉，在破敗的城隍廟外打旋。楚清歌一身粗布麻衣，頭戴鬥笠，低垂著頭，仿佛一個普通的農婦。她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隨後走進廟裏。廟內香火冷清，神像蒙塵，一個身著同樣樸素的老者正打掃著落葉。老者看到她進來，停下手裏的活，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
“姑娘，你來了。”老者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楚清歌摘下鬥笠，露出那張依舊美麗卻帶著風霜的臉龐。“老人家，我奉懷瑾哥哥之命前來。” 她微微頷首，語調平靜，但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堅毅。
老者歎了口氣，將掃帚放在一旁，引她到神像後的暗室。“姑娘請進，我已在此恭候多時了。”他推開暗室的石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暗室裏點著幾盞油燈，光線昏暗。幾個同樣穿著樸素的人正圍坐在桌旁，見楚清歌進來，紛紛起身行禮。“見過少夫人！”他們的聲音雖然壓低，卻難掩其中的激動和敬意。
楚清歌環視一周，這些人都是楚家昔日的親信，如今是她複仇的希望。“諸位請起，”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我前來，便是為了重振楚家，為我楚家上下討迴公道！”
幾日後，宮中開始流傳趙瑾瑜和李婉兒私下往來的流言。起初隻是宮女太監間的竊竊私語，後來逐漸蔓延到朝臣之中。柳如煙巧妙地散布著各種似是而非的消息，將流言推波助瀾。
“聽說了嗎？皇上最近對李貴妃可是寵愛有加啊。”一個宮女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小聲地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另一個宮女捂著嘴，神秘兮兮地說：“豈止是寵愛，聽說啊，皇上幾乎夜夜都宿在鳳儀宮，連皇後娘娘都被冷落了。”她說著，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類似的對話在宮中各個角落上演，流言就像野草般瘋狂生長，逐漸動搖了趙瑾瑜的威信。趙瑾瑜坐在禦書房，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煩躁。“曹正！”
曹正躬身應道：“奴才在。”
“這些流言，你查到源頭了嗎？”趙瑾瑜語氣冰冷，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
曹正小心翼翼地迴答：“迴皇上，奴才正在調查，隻是……”他略微一頓，觀察著趙瑾瑜的神色。
“隻是什麽？”趙瑾瑜語氣更加不耐煩。
“隻是這些流言散布得極為隱秘，奴才一時還難以找到確切的證據。”曹正低著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趙瑾瑜冷哼一聲，“盡快查清，朕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散播謠言，敗壞朕的名聲！”
與此同時，李婉兒在鳳儀宮也坐立不安。她不停地踱步，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中的焦慮。“燕王那邊有什麽消息？”她問身邊的侍女。
侍女連忙迴答：“迴貴妃娘娘，燕王殿下派人送來消息，說一切按計劃進行。”
李婉兒微微鬆了口氣，但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完全消散。她走到窗邊，望著宮牆外的天空，喃喃自語：“楚清歌，你最好已經死了，否則……”
楚清歌盤膝坐在破廟的蒲團上，閉目冥想。夢中，她看到了趙瑾瑜和燕王秘密會麵的場景，聽到了他們密謀奪權的對話。她猛然驚醒，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原來如此……”她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趙瑾瑜，燕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她起身走到桌邊，拿起筆墨，開始寫信。她要將夢中所見的一切告訴蕭恆，並利用這個機會離間趙瑾瑜和燕王的關係。
信寫好後，她交給了一名楚家暗衛。“務必將這封信送到蕭大人手中。”
暗衛接過信，單膝跪地：“屬下遵命！”說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楚清歌望著暗衛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楚清歌將寫好的另一封信仔細疊好，放進特製的信封裏，用火漆封好。她走向破廟的角落，那裏堆放著一些幹草和雜物。她撥開幹草，露出一塊鬆動的石磚。她按下石磚，牆上出現了一個暗格。暗格裏，放著一隻信鴿。她將信綁在信鴿的腿上，低聲說道：“去吧。”信鴿撲棱著翅膀，飛出破廟，消失在夜空中。這是她與柳如煙的聯絡方式，信中詳細說明了她接下來的計劃。
柳如煙在城中一間不起眼的茶館裏，喬裝成一名普通的茶客。她一邊品著茶，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姑娘，您的茶。”柳如煙接過茶杯，不動聲色地將手指伸進茶杯，取出藏在杯底的紙條。她快速瀏覽了一遍紙條上的內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放下茶杯，付了茶錢，起身離開了茶館。
柳如煙迴到自己的住處，換上了一套夜行衣。她點燃一根特製的香，煙霧繚繞，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味。這是她和楚清歌約定好的信號，用來通知楚家暗衛的集結地點。
夜幕籠罩下的皇宮，燈火通明。趙瑾瑜坐在禦書房裏，眉頭緊鎖。曹正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還是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嗎？”趙瑾瑜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壓。曹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迴答：“迴皇上，那些流言散布得太快太廣，奴才…奴才還在追查源頭。”他微微躬身，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禦書房的燭火搖曳，將趙瑾瑜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李婉兒在鳳儀宮內來迴踱步，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帕子已經被她揉搓得不成樣子。侍女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屋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李婉兒猛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侍女，“燕王那邊可有迴音？”她的聲音尖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侍女連忙低頭迴答：“迴娘娘，燕王殿下…還未傳來消息。”李婉兒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她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略顯憔悴的麵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楚清歌！你究竟想做什麽！”
深秋的寒意浸透了京都，枯葉在風中瑟瑟作響，如同這風雨飄搖的王朝。柳如煙一身粗布衣裳，低著頭，手裏拎著個竹籃，混在進出宮門的仆役中，絲毫不起眼。她趁著守衛換班的空隙，閃身溜進了廢太子趙煜宸的寢宮。寢宮早已不複往日的奢華，如今蕭條冷清，隻有幾個老宮女在院中默默掃落葉。柳如煙輕車熟路地來到趙煜宸的房間，向門口的侍衛遞了個眼色，侍衛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放她進去。
趙煜宸正坐在窗邊，呆呆地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他身形消瘦，臉色蒼白，早已沒了昔日太子的意氣風發。“殿下。”柳如煙低聲喚道。趙煜宸猛地迴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柳如煙迅速將藏在竹籃底下的密信遞給他。趙煜宸接過信，顫抖著雙手展開，一字一句地讀著，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讀完信後，深吸一口氣，走到燭台前，將信件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如煙，告訴姐姐，我明白了。”趙煜宸語氣平靜，卻透著決絕。“我會照她說的做。”他走到桌前，將桌上的飯菜推到一邊，開始了絕食。
趙瑾瑜在禦書房批閱奏折，聽聞趙煜宸絕食的消息，“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朱筆摔在桌上，墨汁濺了一地。“逆子！他這是在挑戰朕的權威！”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來迴踱步，手指緊緊攥著，關節泛白。“一定是楚清歌！除了她，誰還會唆使煜宸這樣做！”他猛地站定，眼中寒光閃爍，“來人，嚴密監視楚清歌，她有任何異動，立即來報！”侍衛領命，迅速退下。
此刻，楚清歌正站在窗前，望著宮牆的方向，眼神複雜。一陣秋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柳如煙連忙上前為她披上一件披風。“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楚清歌搖了搖頭，揉了揉眉心，“我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她仿佛能預感到趙瑾瑜的舉動，心中愈發不安。
“備轎，我要出城。”楚清歌果斷地下令，她必須趕在趙瑾瑜有所行動之前，與楚懷瑾會合。夜色掩護下，楚清歌乘坐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悄悄離開了京城。城外一處隱蔽的樹林裏，楚懷瑾早已等候多時。兩人見麵，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開始商議下一步的計劃。楚清歌將趙煜宸的近況告訴了楚懷瑾，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楚懷瑾聽後，眉頭緊鎖，沉思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妹妹，一切就按你說的辦。”
與此同時，曹正正躲在暗處，密切注視著楚清歌的一舉一動。他看到楚清歌與一個男子在樹林裏密談，雖然看不清男子的麵容，但他認出了那身盔甲的樣式——那是楚家軍的標誌！他連忙返迴皇宮，將此事告知了李婉兒。李婉兒聽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清歌，你果然還是按捺不住了。”她立刻派人將這個消息傳給了燕王。
燕王府內，燈火通明。燕王正與幾個心腹謀士商議著奪取皇位的計劃，聽到李婉兒傳來的消息，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四射。“天助我也！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興奮地來迴踱步，“傳令下去，集結兵馬，準備剿滅楚家殘餘勢力！”
“大哥！”楚清歌望著策馬遠去的楚懷瑾，心中五味雜陳。
“保重！”楚懷瑾勒住馬韁，迴頭望了一眼楚清歌，眼中充滿了擔憂。
楚懷瑾策馬揚鞭，消失在夜色中。楚清歌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夜風帶來一絲涼意，她攏了攏披風。樹林裏寂靜無聲，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她轉身，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車夫恭敬地掀開車簾，楚清歌彎腰鑽進車廂。
車廂內，柳如煙正焦急地等待著。她看到楚清歌進來，連忙問道：“小姐，一切順利嗎？”
楚清歌輕輕點頭，疲憊地靠在車廂壁上，揉了揉眉心，“大哥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現在必須盡快趕迴城內。”柳如煙遞過一個暖手爐，“小姐，外麵風大，小心著涼。”楚清歌接過暖手爐，握在手中，一絲暖意從指尖傳到心間。
馬車緩緩駛動，朝著京城的方向駛去。車輪碾過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楚清歌閉上眼睛，思緒萬千。趙煜宸絕食，趙瑾瑜震怒，燕王蠢蠢欲動，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卻又讓她感到無比的沉重。她知道，這場複仇之路注定充滿荊棘，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與此同時，燕王府內，燕王正在調兵遣將。他身穿黑色錦袍，腰間佩劍，威風凜凜。他來迴踱步，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神色，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這次一定要將楚家殘餘勢力一網打盡！”他對著身邊的謀士吩咐道，“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王爺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妥當。”謀士恭敬地迴答，“我們已經派人監視了楚清歌的動向，隻等她一出城，就立刻動手。”燕王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渴望權力，渴望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而楚家，是他最大的障礙。
李婉兒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燕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她知道，燕王不過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她真正的目標是……
“啟稟王爺，探子來報，楚清歌已經出城，與楚懷瑾在城外樹林會麵。”一個侍衛匆匆來報。
“好！”燕王猛地一拍桌子，“傳令下去，立刻包圍樹林，捉拿楚懷瑾和楚清歌！”侍衛領命而去。
燕王轉頭看向李婉兒，眼中充滿了感激，“婉兒，多虧了你及時提供消息，這次我們一定能成功。”
冷宮中，死寂的空氣如同凝固的冰，沉沉地壓在楚清歌身上。芷若，她年幼的女兒，如同一朵嬌嫩的花，還沒來得及盛開，便已凋零。小太監尖細的聲音還在耳邊迴蕩，“芷若公主歿了……”，每個字都如同尖刀，一下下剜著楚清歌的心。她緊緊攥著芷若生前最愛的撥浪鼓，指節泛白，淚水無聲地滑落，在蒼白的臉頰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
突然，熟悉的眩暈感襲來，楚清歌眼前一黑，跌入了夢魘般的預知夢境。熊熊烈火吞噬著楚家巍峨的府邸，刀光劍影中，熟悉的身影一個個倒下，父親的怒吼，母親的哭喊，兄長的嘶叫，交織成一片人間煉獄。她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夢境如此真實，如同昨日重現，讓她不寒而栗。難道，楚家真的……
“娘娘，娘娘……”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楚清歌抬頭，看到柳如煙熟悉的麵龐，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柳如煙是楚清歌的貼身侍女，也是她最信任的人。此刻，她正半跪在地上，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娘娘，公子……公子他逃出來了！他已暗中聯絡舊部，正在集結力量，準備……”柳如煙壓低聲音，將這個消息如同一顆珍貴的種子，播撒在楚清歌荒蕪的心田。
楚清歌原本黯淡的雙眸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如同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兄長還活著，楚家還有希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她明白，此刻還不是悲傷的時候，她要活下去，為了楚家，為了芷若，為了所有被趙瑾瑜殘害的人，她要報仇！
“如煙，告訴兄長，我一切都好，讓他務必小心行事，靜待時機。”楚清歌的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力量。她接過柳如煙遞來的清水，一飲而盡，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和仇恨都吞咽下去。
從那天起，楚清歌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哭泣，不再反抗，麵對趙瑾瑜的冷落和李婉兒的羞辱，她都默默承受。她開始假意順從趙瑾瑜，臉上甚至偶爾會露出淡淡的笑容，這讓趙瑾瑜誤以為她終於認清了現實，徹底臣服於他，對她的看管也逐漸放鬆。
李婉兒見楚清歌失勢，更是變本加厲地欺辱她。一日，李婉兒帶著幾個宮女來到冷宮，趾高氣揚地站在楚清歌麵前，手中把玩著一支鑲嵌著紅寶石的金釵，那是楚清歌曾經最喜歡的飾物，如今卻成了李婉兒炫耀的工具。“喲，這不是曾經高高在上的楚王妃嗎？如今怎麽落魄成這副模樣？”李婉兒語氣尖酸刻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和嘲諷。楚清歌靜靜地坐在破舊的木凳上，目光平靜地看著李婉兒，一言不發。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李婉兒的一舉一動，將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
“怎麽，啞巴了？以前不是很伶牙俐齒嗎？”李婉兒見楚清歌不說話，更加囂張，伸手便要去扯楚清歌的頭發。楚清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李婉兒的手腕，眼神冰冷如刀，“李婉兒，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做的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平靜卻充滿威懾力。
李婉兒被楚清歌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迴手，後退了幾步，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裝鎮定，“你……你想幹什麽？我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你敢動我？”
楚清歌冷笑一聲，緩緩鬆開李婉兒的手腕，“今日我便不動你，但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你算清楚。”她說完，便不再理會李婉兒，轉身走向冷宮深處。她需要時間，需要耐心，她要搜集李婉兒和趙瑾瑜的罪證，將他們一步步拉下深淵，讓他們也嚐嚐失去一切的痛苦。
李婉兒看著楚清歌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她狠狠地跺了跺腳，轉身離去。冷宮的大門再次關閉，將楚清歌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楚清歌此刻的心情，充滿了希望和仇恨。她知道，複仇之路漫長而艱辛，但她絕不會放棄，她要為楚家討迴公道，為芷若報仇雪恨！
楚清歌走到冷宮角落裏唯一完好的桌案前，拂去桌案上薄薄的灰塵，露出下麵斑駁的木紋。她緩緩坐下，目光落在桌案上已經幹涸的墨跡上，那是她曾經寫給趙瑾瑜的詩句，如今看來，隻覺得諷刺無比。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一陣輕微的響動從身後傳來，楚清歌警覺地迴頭，看到柳如煙正小心翼翼地從一處隱蔽的角落裏走出來。“娘娘，”柳如煙壓低聲音，快步走到楚清歌身邊，“奴婢打探清楚了，小公主……小公主她……” 柳如煙哽咽著，說不下去。
楚清歌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說吧，我知道。”
“小公主……是被李婉兒……”柳如煙咬著嘴唇，最終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李婉兒在小公主的糕點裏下了毒……”
楚清歌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沒有感到一絲疼痛。她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中充滿了仇恨的火焰，“李婉兒……”她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將它刻在骨髓裏。
冷宮外，兩個守衛百無聊賴地站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這冷宮，陰森森的，待久了瘮得慌。”一個守衛搓了搓手臂，說道。
“可不是嘛，”另一個守衛附和道，“聽說以前住在這裏的妃子，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冷宮內，楚清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柳如煙，我兄長那邊情況如何？”
寢殿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悲傷。楚清歌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趙芷若小小的身軀，女兒的肌膚已然冰冷，曾經靈動的雙眼緊緊閉著，宛若一隻折翼的蝴蝶。楚清歌的麵色比女兒更加蒼白，身子如同風中落葉般顫抖。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頰，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冷，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女兒的衣襟上，暈染出一片更深的痕跡。
“吱呀”一聲，廟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麵容，卻能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溫暖。來人正是楚清歌的兄長，楚懷瑾。他快步走到楚清歌麵前，上下打量一番，語氣中帶著擔憂：“清歌，你沒事吧？這一路可還順利？”
楚清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搖頭：“兄長放心，我沒事。隻是芷若……煜宸……”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哽咽了，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楚懷瑾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可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好在，我已安排好部分旁係血脈逃脫，也算為楚家留下了一絲希望。”
聽到這個消息，楚清歌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問道：“他們現在何處？”
“我已經將他們安頓在西南邊陲，那裏地勢複雜，官府勢力鞭長莫及。”楚懷瑾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地圖，遞給楚清歌，“這是具體位置和聯絡方式。”
楚清歌接過地圖，仔細查看，指尖輕輕劃過地圖上的山川河流，仿佛在規劃著未來的路。半晌，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兄長，趙瑾瑜害我楚家滿門，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楚懷瑾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同樣的仇恨光芒：“我與你一同報仇！我們先聯絡舊部，收集趙瑾瑜的罪證，讓他身敗名裂！”
兩人商議已定，楚懷瑾又細細叮囑了楚清歌一些注意事項後，便離開了城隍廟。楚清歌獨自一人坐在破敗的神像底座上，手中緊緊攥著那張羊皮地圖，眼神中充滿了仇恨和決絕。廟外的風更大了，吹得破廟唿唿作響，也吹起了她心中複仇的火焰。
與此同時，皇宮內，得知楚清歌逃脫的消息，趙瑾瑜勃然大怒，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怒吼道：“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看不住！”禦書房裏的宮女太監們嚇得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
李婉兒款款走到趙瑾瑜身邊，輕輕為他揉捏肩膀，柔聲勸慰道：“皇上息怒，楚清歌詭計多端，逃脫也是意料之中。臣妾已經安排曹公公去追捕，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 她微微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
“曹正？”趙瑾瑜皺了皺眉，“他辦事朕放心。”隨即又冷哼一聲，“這次務必將她抓迴來，朕要讓她生不如死！”
曹正領命後，立刻離開皇宮，卻並未直接去追捕楚清歌，而是來到了李婉兒的寢宮。兩人在密室中見麵，曹正躬身行禮：“娘娘，楚清歌逃脫，正是我們鏟除異己，嫁禍燕王的好機會。”
李婉兒勾起一抹冷笑，眼波流轉間，盡是算計：“不錯，本宮已安排好了，就等魚兒上鉤。” 她用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一下，仿佛敲擊在人心上。
柳如煙喬裝成一名賣貨郎，遊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看似不經意地與一些官員的家仆閑聊，實則在暗中聯絡同情楚家的官員，打探消息，並悄悄將楚清歌的指示傳遞出去。 街市喧鬧，叫賣聲此起彼伏，掩蓋了她與人接頭的秘密。
寒風唿嘯，天色漸暗。柳如煙完成了任務，快步走向城隍廟，將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楚清歌。“小姐，蕭大人已經答應暗中相助，他會幫我們收集趙瑾瑜的罪證。” 柳如煙語氣堅定，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楚清歌點點頭，神色凝重：“好，有了蕭大人的幫助，我們的勝算又多了幾分。” 她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除此之外，我還聯係上了幾位忠於先皇的老臣，他們也願意為我們提供幫助。”柳如煙從袖中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雙手遞給楚清歌，“這是他們聯絡的方式和暗號。”
楚清歌接過紙條，仔細地將它收好，指尖輕輕摩挲著紙張的紋路，眼中閃過一絲堅毅。“如煙，你做得很好。”她讚許地看了柳如煙一眼，“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柳如煙連忙搖頭：“能為小姐分憂，是奴婢的榮幸。”她頓了頓，略帶擔憂地問道，“隻是，趙瑾瑜那邊……”
楚清歌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寒光一閃而過。“他不會善罷甘休的，”她語氣冰冷，“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窗外風聲唿嘯，樹影婆娑，仿佛在附和著她的決心。
楚清歌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皇宮，目光深沉而複雜。 昔日的繁華與溫馨，如今在她眼中，隻剩下冰冷的仇恨。
楚懷瑾推門而入，打破了屋內的沉寂。“清歌，我打聽到曹正的行蹤了。”他語氣沉穩，帶著一絲焦急，“他並沒有直接去追捕你，而是去了李婉兒的寢宮。”
楚清歌轉過身，眉頭緊鎖。“李婉兒……”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他們是想借此機會，鏟除異己，鞏固權力。”
“沒錯，”楚懷瑾點了點頭，“據我安插在宮裏的眼線迴報，曹正和李婉兒密謀，要將你逃脫的事情嫁禍給燕王。” 他走到桌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深宮之中，柳如煙一身小太監打扮，低著頭，腳步輕盈地穿梭在重重宮牆之間。她刻意避開巡邏的侍衛，眼神卻機警地掃過每一處角落。禦花園假山後，柳如煙屏息凝神，隱約聽到趙瑾瑜和李婉兒的聲音。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將身體藏匿於假山嶙峋的石塊之後。隻聽趙瑾瑜冷冰冰地說道：“三日後，於太廟行廢黜太子之禮。”李婉兒掩唇輕笑：“皇上聖明。”柳如煙緊攥著藏在袖中的匕首，指節泛白，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記在心中，待兩人走遠後，她才迅速離開。
楚清歌在破敗的城隍廟內，焦急地等待著柳如煙的消息。柳如煙一迴來，便將打探到的消息告知楚清歌。楚清歌秀眉緊鎖，沉吟片刻，說道：“如煙，立刻去通知蕭大人。” 柳如煙領命而去。
楚清歌來迴踱步，憂心忡忡。她知道廢黜太子隻是趙瑾瑜的第一步，接下來，等待趙煜宸的便是無盡的囚禁，甚至……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必須要救出煜宸，即使付出任何代價！
蕭府書房內，楚清歌將柳如煙打探到的消息告知蕭恆。蕭恆聽後，眉頭緊皺，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三日後，太廟……時間緊迫啊。”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立刻安排親信，替換掉負責廢太子儀式的侍衛，到時製造混亂，你趁機帶走太子。” 楚清歌起身行禮：“多謝蕭大人。”
三日後，太廟內，氣氛肅穆。趙煜宸小小的身影站在大殿中央，顯得格外孤單無助。趙瑾瑜高坐龍椅之上，麵無表情。禮官高聲宣讀著廢黜詔書，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蕩。突然，殿外傳來一陣喧嘩，幾名“侍衛”衝入大殿，與原本的侍衛扭打在一起。現場一片混亂，眾人驚慌失措。楚清歌抓住時機，飛身掠至趙煜宸身旁，一把抱起他，迅速向殿外跑去。
“保護太子！”趙瑾瑜怒吼，臉色鐵青。
李婉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悄悄退出了大殿。
楚清歌抱著趙煜宸，在混亂中拚命地跑著。她能感受到身後追兵的逼近，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她知道，趙瑾瑜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李婉兒找到一處僻靜的地方，迅速向燕王傳遞了消息：“太子已被劫走，速派人追殺。”
城外，楚懷瑾帶著一隊精銳騎兵，焦急地等待著。他緊握著手中的長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通往京城的官道。他知道，妹妹此行兇險萬分，他必須保證妹妹和外甥的安全。
遠處，塵土飛揚，一隊人馬疾馳而來。楚懷瑾一眼便認出了為首之人正是自己的妹妹，而她懷中抱著的正是趙煜宸。他立刻下令：“準備迎戰！”
幾乎同時，另一隊黑衣刺客也出現在官道上，他們正是燕王派來追殺楚清歌母子的。兩隊人馬迅速交匯，展開激戰。刀光劍影，喊殺聲震天。
楚懷瑾奮力廝殺，他如同猛虎下山，無人能擋。他深知此戰關乎妹妹和外甥的性命，因此每一招每一式都用盡全力。
“快走！”楚懷瑾朝楚清歌大喊，同時揮劍擋下了襲向她的一支暗箭。
楚清歌深深地看了兄長一眼，咬緊牙關，抱著趙煜宸，策馬揚鞭，飛馳而去。
楚懷瑾奮力抵擋著越來越多的刺客，最終，他看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楚懷瑾揮舞長劍，劍鋒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嘯聲。他擋開一名黑衣刺客刺來的利刃，反手一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他雙目赤紅，神情凜冽，如同浴血的戰神。周圍的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慘烈的戰場畫麵。官道兩旁的樹林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場生死搏殺而悲鳴。
“殺！”楚懷瑾怒吼一聲，再次衝入敵陣。他身手矯健，劍法淩厲，每一招都直取敵人要害。盡管寡不敵眾，但他依然毫無畏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後是妹妹和外甥的生路。
一名黑衣刺客趁楚懷瑾不備，從側麵偷襲，手中利劍直刺他的後背。千鈞一發之際，一名楚家親衛舍身相救，擋在了楚懷瑾的身後。利劍刺穿了親衛的胸膛，親衛悶哼一聲，緩緩倒地。
“阿成！”楚懷瑾悲痛地喊了一聲，眼眶欲裂。他揮劍砍下那名刺客的頭顱，怒吼道：“為阿成報仇！”
楚家親衛們受到鼓舞，士氣大振，更加奮勇地與刺客搏殺。他們知道，自己是在為家主，為楚家的未來而戰。他們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誓死保護楚懷瑾的安全。
官道上，屍體橫陳，血流成河。夕陽西下，殘陽如血，將整個戰場都染成一片猩紅。
楚清歌騎馬奔逃，她不時迴頭張望，心中充滿了對兄長的擔憂。她知道，楚懷瑾為了掩護自己和兒子，將會麵臨怎樣的危險。
趙煜宸緊緊地抱著母親，年幼的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到母親的緊張和恐懼。他將頭埋在母親的懷中，輕聲問道：“娘，我們要去哪裏？”
楚清歌強忍著心中的悲痛，撫摸著兒子的頭發，柔聲道：“宸兒別怕，娘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她勒緊韁繩，加快了馬速。風唿嘯著從耳邊刮過，吹亂了她的頭發。她目光堅定，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活下去，為了兒子，也為了複仇。
柳如煙騎馬跟在楚清歌的身後，她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她知道，他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燕王的追兵隨時可能再次出現。
深秋的寒風卷著落葉，在破敗的城隍廟外打旋。楚清歌一身粗布麻衣，頭戴鬥笠，低垂著頭，仿佛一個普通的農婦。她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抬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隨後走進廟裏。廟內香火冷清，神像蒙塵，一個身著同樣樸素的老者正打掃著落葉。老者看到她進來，停下手裏的活，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
“姑娘，你來了。”老者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楚清歌摘下鬥笠，露出那張依舊美麗卻帶著風霜的臉龐。“老人家，我奉懷瑾哥哥之命前來。” 她微微頷首，語調平靜，但眼神中卻透出一股堅毅。
老者歎了口氣，將掃帚放在一旁，引她到神像後的暗室。“姑娘請進，我已在此恭候多時了。”他推開暗室的石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暗室裏點著幾盞油燈，光線昏暗。幾個同樣穿著樸素的人正圍坐在桌旁，見楚清歌進來，紛紛起身行禮。“見過少夫人！”他們的聲音雖然壓低，卻難掩其中的激動和敬意。
楚清歌環視一周，這些人都是楚家昔日的親信，如今是她複仇的希望。“諸位請起，”她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今日我前來，便是為了重振楚家，為我楚家上下討迴公道！”
幾日後，宮中開始流傳趙瑾瑜和李婉兒私下往來的流言。起初隻是宮女太監間的竊竊私語，後來逐漸蔓延到朝臣之中。柳如煙巧妙地散布著各種似是而非的消息，將流言推波助瀾。
“聽說了嗎？皇上最近對李貴妃可是寵愛有加啊。”一個宮女一邊整理著衣物，一邊小聲地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另一個宮女捂著嘴，神秘兮兮地說：“豈止是寵愛，聽說啊，皇上幾乎夜夜都宿在鳳儀宮，連皇後娘娘都被冷落了。”她說著，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類似的對話在宮中各個角落上演，流言就像野草般瘋狂生長，逐漸動搖了趙瑾瑜的威信。趙瑾瑜坐在禦書房，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煩躁。“曹正！”
曹正躬身應道：“奴才在。”
“這些流言，你查到源頭了嗎？”趙瑾瑜語氣冰冷，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
曹正小心翼翼地迴答：“迴皇上，奴才正在調查，隻是……”他略微一頓，觀察著趙瑾瑜的神色。
“隻是什麽？”趙瑾瑜語氣更加不耐煩。
“隻是這些流言散布得極為隱秘，奴才一時還難以找到確切的證據。”曹正低著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趙瑾瑜冷哼一聲，“盡快查清，朕要知道是誰在背後散播謠言，敗壞朕的名聲！”
與此同時，李婉兒在鳳儀宮也坐立不安。她不停地踱步，精致的妝容也掩蓋不住她眼中的焦慮。“燕王那邊有什麽消息？”她問身邊的侍女。
侍女連忙迴答：“迴貴妃娘娘，燕王殿下派人送來消息，說一切按計劃進行。”
李婉兒微微鬆了口氣，但心中的不安並沒有完全消散。她走到窗邊，望著宮牆外的天空，喃喃自語：“楚清歌，你最好已經死了，否則……”
楚清歌盤膝坐在破廟的蒲團上，閉目冥想。夢中，她看到了趙瑾瑜和燕王秘密會麵的場景，聽到了他們密謀奪權的對話。她猛然驚醒，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原來如此……”她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趙瑾瑜，燕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她起身走到桌邊，拿起筆墨，開始寫信。她要將夢中所見的一切告訴蕭恆，並利用這個機會離間趙瑾瑜和燕王的關係。
信寫好後，她交給了一名楚家暗衛。“務必將這封信送到蕭大人手中。”
暗衛接過信，單膝跪地：“屬下遵命！”說完，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楚清歌望著暗衛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楚清歌將寫好的另一封信仔細疊好，放進特製的信封裏，用火漆封好。她走向破廟的角落，那裏堆放著一些幹草和雜物。她撥開幹草，露出一塊鬆動的石磚。她按下石磚，牆上出現了一個暗格。暗格裏，放著一隻信鴿。她將信綁在信鴿的腿上，低聲說道：“去吧。”信鴿撲棱著翅膀，飛出破廟，消失在夜空中。這是她與柳如煙的聯絡方式，信中詳細說明了她接下來的計劃。
柳如煙在城中一間不起眼的茶館裏，喬裝成一名普通的茶客。她一邊品著茶，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個衣著樸素的男子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姑娘，您的茶。”柳如煙接過茶杯，不動聲色地將手指伸進茶杯，取出藏在杯底的紙條。她快速瀏覽了一遍紙條上的內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放下茶杯，付了茶錢，起身離開了茶館。
柳如煙迴到自己的住處，換上了一套夜行衣。她點燃一根特製的香，煙霧繚繞，散發出一種奇特的香味。這是她和楚清歌約定好的信號，用來通知楚家暗衛的集結地點。
夜幕籠罩下的皇宮，燈火通明。趙瑾瑜坐在禦書房裏，眉頭緊鎖。曹正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還是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嗎？”趙瑾瑜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壓。曹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迴答：“迴皇上，那些流言散布得太快太廣，奴才…奴才還在追查源頭。”他微微躬身，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禦書房的燭火搖曳，將趙瑾瑜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李婉兒在鳳儀宮內來迴踱步，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帕子已經被她揉搓得不成樣子。侍女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屋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李婉兒猛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侍女，“燕王那邊可有迴音？”她的聲音尖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侍女連忙低頭迴答：“迴娘娘，燕王殿下…還未傳來消息。”李婉兒的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她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鏡中自己略顯憔悴的麵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楚清歌！你究竟想做什麽！”
深秋的寒意浸透了京都，枯葉在風中瑟瑟作響，如同這風雨飄搖的王朝。柳如煙一身粗布衣裳，低著頭，手裏拎著個竹籃，混在進出宮門的仆役中，絲毫不起眼。她趁著守衛換班的空隙，閃身溜進了廢太子趙煜宸的寢宮。寢宮早已不複往日的奢華，如今蕭條冷清，隻有幾個老宮女在院中默默掃落葉。柳如煙輕車熟路地來到趙煜宸的房間，向門口的侍衛遞了個眼色，侍衛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放她進去。
趙煜宸正坐在窗邊，呆呆地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他身形消瘦，臉色蒼白，早已沒了昔日太子的意氣風發。“殿下。”柳如煙低聲喚道。趙煜宸猛地迴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柳如煙迅速將藏在竹籃底下的密信遞給他。趙煜宸接過信，顫抖著雙手展開，一字一句地讀著，眼神逐漸變得堅定。他讀完信後，深吸一口氣，走到燭台前，將信件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如煙，告訴姐姐，我明白了。”趙煜宸語氣平靜，卻透著決絕。“我會照她說的做。”他走到桌前，將桌上的飯菜推到一邊，開始了絕食。
趙瑾瑜在禦書房批閱奏折，聽聞趙煜宸絕食的消息，“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朱筆摔在桌上，墨汁濺了一地。“逆子！他這是在挑戰朕的權威！”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來迴踱步，手指緊緊攥著，關節泛白。“一定是楚清歌！除了她，誰還會唆使煜宸這樣做！”他猛地站定，眼中寒光閃爍，“來人，嚴密監視楚清歌，她有任何異動，立即來報！”侍衛領命，迅速退下。
此刻，楚清歌正站在窗前，望著宮牆的方向，眼神複雜。一陣秋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柳如煙連忙上前為她披上一件披風。“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楚清歌搖了搖頭，揉了揉眉心，“我總覺得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她仿佛能預感到趙瑾瑜的舉動，心中愈發不安。
“備轎，我要出城。”楚清歌果斷地下令，她必須趕在趙瑾瑜有所行動之前，與楚懷瑾會合。夜色掩護下，楚清歌乘坐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悄悄離開了京城。城外一處隱蔽的樹林裏，楚懷瑾早已等候多時。兩人見麵，沒有過多的寒暄，直接開始商議下一步的計劃。楚清歌將趙煜宸的近況告訴了楚懷瑾，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楚懷瑾聽後，眉頭緊鎖，沉思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妹妹，一切就按你說的辦。”
與此同時，曹正正躲在暗處，密切注視著楚清歌的一舉一動。他看到楚清歌與一個男子在樹林裏密談，雖然看不清男子的麵容，但他認出了那身盔甲的樣式——那是楚家軍的標誌！他連忙返迴皇宮，將此事告知了李婉兒。李婉兒聽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清歌，你果然還是按捺不住了。”她立刻派人將這個消息傳給了燕王。
燕王府內，燈火通明。燕王正與幾個心腹謀士商議著奪取皇位的計劃，聽到李婉兒傳來的消息，他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四射。“天助我也！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興奮地來迴踱步，“傳令下去，集結兵馬，準備剿滅楚家殘餘勢力！”
“大哥！”楚清歌望著策馬遠去的楚懷瑾，心中五味雜陳。
“保重！”楚懷瑾勒住馬韁，迴頭望了一眼楚清歌，眼中充滿了擔憂。
楚懷瑾策馬揚鞭，消失在夜色中。楚清歌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夜風帶來一絲涼意，她攏了攏披風。樹林裏寂靜無聲，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她轉身，快步走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車夫恭敬地掀開車簾，楚清歌彎腰鑽進車廂。
車廂內，柳如煙正焦急地等待著。她看到楚清歌進來，連忙問道：“小姐，一切順利嗎？”
楚清歌輕輕點頭，疲憊地靠在車廂壁上，揉了揉眉心，“大哥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現在必須盡快趕迴城內。”柳如煙遞過一個暖手爐，“小姐，外麵風大，小心著涼。”楚清歌接過暖手爐，握在手中，一絲暖意從指尖傳到心間。
馬車緩緩駛動，朝著京城的方向駛去。車輪碾過落葉，發出輕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楚清歌閉上眼睛，思緒萬千。趙煜宸絕食，趙瑾瑜震怒，燕王蠢蠢欲動，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卻又讓她感到無比的沉重。她知道，這場複仇之路注定充滿荊棘，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與此同時，燕王府內，燕王正在調兵遣將。他身穿黑色錦袍，腰間佩劍，威風凜凜。他來迴踱步，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的神色，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這次一定要將楚家殘餘勢力一網打盡！”他對著身邊的謀士吩咐道，“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王爺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妥當。”謀士恭敬地迴答，“我們已經派人監視了楚清歌的動向，隻等她一出城，就立刻動手。”燕王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他渴望權力，渴望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而楚家，是他最大的障礙。
李婉兒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燕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她知道，燕王不過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她真正的目標是……
“啟稟王爺，探子來報，楚清歌已經出城，與楚懷瑾在城外樹林會麵。”一個侍衛匆匆來報。
“好！”燕王猛地一拍桌子，“傳令下去，立刻包圍樹林，捉拿楚懷瑾和楚清歌！”侍衛領命而去。
燕王轉頭看向李婉兒，眼中充滿了感激，“婉兒，多虧了你及時提供消息，這次我們一定能成功。”
冷宮中，死寂的空氣如同凝固的冰，沉沉地壓在楚清歌身上。芷若，她年幼的女兒，如同一朵嬌嫩的花，還沒來得及盛開，便已凋零。小太監尖細的聲音還在耳邊迴蕩，“芷若公主歿了……”，每個字都如同尖刀，一下下剜著楚清歌的心。她緊緊攥著芷若生前最愛的撥浪鼓，指節泛白，淚水無聲地滑落，在蒼白的臉頰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
突然，熟悉的眩暈感襲來，楚清歌眼前一黑，跌入了夢魘般的預知夢境。熊熊烈火吞噬著楚家巍峨的府邸，刀光劍影中，熟悉的身影一個個倒下，父親的怒吼，母親的哭喊，兄長的嘶叫，交織成一片人間煉獄。她猛地驚醒，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夢境如此真實，如同昨日重現，讓她不寒而栗。難道，楚家真的……
“娘娘，娘娘……”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楚清歌抬頭，看到柳如煙熟悉的麵龐，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柳如煙是楚清歌的貼身侍女，也是她最信任的人。此刻，她正半跪在地上，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娘娘，公子……公子他逃出來了！他已暗中聯絡舊部，正在集結力量，準備……”柳如煙壓低聲音，將這個消息如同一顆珍貴的種子，播撒在楚清歌荒蕪的心田。
楚清歌原本黯淡的雙眸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如同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兄長還活著，楚家還有希望！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動的心情，緊握的雙手微微顫抖。她明白，此刻還不是悲傷的時候，她要活下去，為了楚家，為了芷若，為了所有被趙瑾瑜殘害的人，她要報仇！
“如煙，告訴兄長，我一切都好，讓他務必小心行事，靜待時機。”楚清歌的聲音雖輕，卻充滿了力量。她接過柳如煙遞來的清水，一飲而盡，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和仇恨都吞咽下去。
從那天起，楚清歌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哭泣，不再反抗，麵對趙瑾瑜的冷落和李婉兒的羞辱，她都默默承受。她開始假意順從趙瑾瑜，臉上甚至偶爾會露出淡淡的笑容，這讓趙瑾瑜誤以為她終於認清了現實，徹底臣服於他，對她的看管也逐漸放鬆。
李婉兒見楚清歌失勢，更是變本加厲地欺辱她。一日，李婉兒帶著幾個宮女來到冷宮，趾高氣揚地站在楚清歌麵前，手中把玩著一支鑲嵌著紅寶石的金釵，那是楚清歌曾經最喜歡的飾物，如今卻成了李婉兒炫耀的工具。“喲，這不是曾經高高在上的楚王妃嗎？如今怎麽落魄成這副模樣？”李婉兒語氣尖酸刻薄，眼神中充滿了得意和嘲諷。楚清歌靜靜地坐在破舊的木凳上，目光平靜地看著李婉兒，一言不發。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李婉兒的一舉一動，將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
“怎麽，啞巴了？以前不是很伶牙俐齒嗎？”李婉兒見楚清歌不說話，更加囂張，伸手便要去扯楚清歌的頭發。楚清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李婉兒的手腕，眼神冰冷如刀，“李婉兒，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做的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平靜卻充滿威懾力。
李婉兒被楚清歌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縮迴手，後退了幾步，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裝鎮定，“你……你想幹什麽？我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你敢動我？”
楚清歌冷笑一聲，緩緩鬆開李婉兒的手腕，“今日我便不動你，但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你算清楚。”她說完，便不再理會李婉兒，轉身走向冷宮深處。她需要時間，需要耐心，她要搜集李婉兒和趙瑾瑜的罪證，將他們一步步拉下深淵，讓他們也嚐嚐失去一切的痛苦。
李婉兒看著楚清歌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她狠狠地跺了跺腳，轉身離去。冷宮的大門再次關閉，將楚清歌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如同楚清歌此刻的心情，充滿了希望和仇恨。她知道，複仇之路漫長而艱辛，但她絕不會放棄，她要為楚家討迴公道，為芷若報仇雪恨！
楚清歌走到冷宮角落裏唯一完好的桌案前，拂去桌案上薄薄的灰塵，露出下麵斑駁的木紋。她緩緩坐下，目光落在桌案上已經幹涸的墨跡上，那是她曾經寫給趙瑾瑜的詩句，如今看來，隻覺得諷刺無比。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一陣輕微的響動從身後傳來，楚清歌警覺地迴頭，看到柳如煙正小心翼翼地從一處隱蔽的角落裏走出來。“娘娘，”柳如煙壓低聲音，快步走到楚清歌身邊，“奴婢打探清楚了，小公主……小公主她……” 柳如煙哽咽著，說不下去。
楚清歌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說吧，我知道。”
“小公主……是被李婉兒……”柳如煙咬著嘴唇，最終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李婉兒在小公主的糕點裏下了毒……”
楚清歌的手緊緊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沒有感到一絲疼痛。她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中充滿了仇恨的火焰，“李婉兒……”她一字一頓地重複著這個名字，仿佛要將它刻在骨髓裏。
冷宮外，兩個守衛百無聊賴地站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這冷宮，陰森森的，待久了瘮得慌。”一個守衛搓了搓手臂，說道。
“可不是嘛，”另一個守衛附和道，“聽說以前住在這裏的妃子，沒幾個有好下場的。”
冷宮內，楚清歌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柳如煙，我兄長那邊情況如何？”
寢殿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悲傷。楚清歌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趙芷若小小的身軀，女兒的肌膚已然冰冷，曾經靈動的雙眼緊緊閉著，宛若一隻折翼的蝴蝶。楚清歌的麵色比女兒更加蒼白，身子如同風中落葉般顫抖。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女兒的臉頰，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冷，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女兒的衣襟上，暈染出一片更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