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人器官?!”


    張鐸瞪大了眼睛,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八度,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現在居然還有人敢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嗎?”


    綾竹微微皺起眉頭,將手中繪製好的簡易地圖遞到了灰羽麵前,凝重的點了點頭:“所以我說這件事情涉及的很大。”


    說罷,她緩緩坐迴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如炬般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據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那些人有著特定的供應鏈和組織架構,這樣的行為,如果沒有上層某些人的默許或者暗中支持,絕對不可能如此順利地開展下去,因此,y 市的高層需要你們深入調查一番。”


    灰羽接過地圖後,無奈地抹了一把臉,苦笑著歎了口氣:“原本我來這一趟就是想休個假來著……”


    誰知道竟然會被卷入這麽一樁驚天大案當中。


    一旁的沉冰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愈發不安起來:“……那我妹妹怎麽辦?我妹妹……會不會出事?”


    秦逸櫟見狀,連忙伸手輕輕拍了拍沉冰的肩膀,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雖然此時他自己的雙手也是一片冰涼,但他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啞聲安慰道:


    “別太擔心,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小雛菊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的。”


    綾竹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往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好了,就先討論到這兒吧,更重要的事情等到人都到齊之後再說。”


    看著她的動作,宋堯適時的給她遞上了一杯熱飲:“去休息一會吧?”


    綾竹點了點頭接過一飲而盡。


    在場的眾人除卻身為普通人而置身事外的宋堯跟張鐸,剩下的三人幾乎都徹夜未眠。


    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灰羽拍了拍沉冰的肩膀:“也去休息一會吧,小子,擔心妹妹歸擔心妹妹,但是要是你也倒下就得不償失了。”


    沉冰壓根沒什麽心思睡覺,但是他也知道灰羽說的是對的,歎了口氣,他魂不守舍的跟著張鐸一起去了客房。


    秦逸櫟叼著煙往樓上走去:“我反正也睡不著,上去看看冶煉爐去算了。”


    他已經不算是個靈力者了,遇到這種事情與其跟著慌亂還不如加急趕製武器去,盡可能的讓綾竹能提前用上也算是幫忙。


    隨著人群逐漸散去,客廳轉眼間變得安靜下來,此時屋內僅剩下綾竹、宋堯和灰羽三個人。


    當眾人還聚在一起時,或許並不會察覺到有任何異樣,但此刻當隻有他們三個在場時,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禁忌感卻仿佛若隱若現地開始彌漫開來。


    綾竹坐在沙發上,手中輕輕握著一杯核桃露,漫不經心地抿上一口後,將目光投向了身旁的宋堯,隨口問道:“昨晚沒休息好嗎?”


    由於青年的膚色實在太白,以至於哪怕隻是眼下稍稍浮現出一點點烏青之色,也會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聽到綾竹的詢問,宋堯微微一笑,輕聲迴應道:“嗯,有些擔心你。”


    與灰羽等身具靈力之人不同,對於宋堯來說,他的前半生可謂平淡無奇,最為驚心動魄的經曆恐怕也就是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了。


    然而,自從結識了綾竹,並透過她逐漸了解到那個神秘而充滿奇幻色彩的“另一個世界”之後,他如今的每一天都過得比以往的前半生更為精彩紛呈。


    站在一旁的灰羽嘴裏叼著一根香煙,默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


    裝模做樣,改明兒他非得找人查查這小白臉的稅。


    迴到房間內,綾竹走向浴室,準備好好衝洗掉這一整天的倦意與塵埃。


    溫熱的水流如絲般滑過肌膚,帶走了疲憊與倦意,讓她感到些許放鬆。


    當她走出浴室時,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自己的床上。


    果然不出所料,灰羽正靜靜地坐在那裏,身上穿著一件寬鬆的睡袍,領口微微敞開,不經意間露出了結實而精壯的胸膛,他手中拿著一塊幹毛巾,正漫不經心地擦拭著頭發。


    綾竹見狀,也不覺得驚訝,隻移開視線轉身走到櫃子前,從中拿出了一個吹風機:“就知道你要來”


    就在這時,灰羽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綾竹身後,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了她。


    他將頭深深地埋進綾竹的脖頸處,貪婪地嗅著那股令他魂牽夢繞的清冷香氣。


    直至此刻感受到她真實的存在,聞到那熟悉的味道時,那顆始終惶惶不可終日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了一些。


    綾竹並沒有抗拒灰羽的擁抱,而是安靜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的雙手環繞著自己的腰肢。


    少頃,灰羽鬆開手,從綾竹的手中接過吹風機,聲音低沉地說道:“我來幫你吧。”


    綾竹並未拒絕,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發絲中穿插而過。


    吹風機發出嗡嗡的聲響,與空氣中彌漫著的洗發水的淡雅清香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和諧的樂章,時間似乎都變得緩慢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灰羽終於關閉了吹風機。


    他低下頭,輕柔地親吻了一下綾竹的發頂,輕聲說道:“好了。”


    綾竹微微側過了頭,鴉羽似的長睫輕顫,瑞鳳眼恰如其分地對上了灰羽略顯晦澀難懂的眼眸。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綾竹甚至能夠清晰地看見灰羽眼底深處那若隱若現的患得患失。


    神情罕見地流露出些許脆弱,眼尾泛紅,灰羽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般,悶悶地低下了頭,緊緊地抱住眼前的少女,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無數個問題在心中翻湧,但那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如鯁在喉,怎麽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實在太害怕聽到那個可能會讓他窒息的答案,更不敢輕易去伸手戳破那脆弱易碎的美好泡沫。


    迫切的想要看到少女,然而當真正看到她出現在麵前時,所有的期待與緊張瞬間化作了不知所措。


    如此反複無常的情緒變化,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厭煩。


    屋內的窗簾並沒有完全拉攏,窗外正下著瓢潑大雨,雨點猛烈地敲打著窗戶,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但與此形成對比的是,房間裏一片異常的寂靜,靜得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攬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緊,灰羽的挽留內斂又無聲。


    輕輕伸出手摸了摸灰羽還有些潮濕的發絲,綾竹低聲道:“需要我幫你吹幹嗎?”


    灰羽聞言,隻是悶聲應了一句,然後乖乖地坐在床邊,依舊固執地不肯鬆開緊摟著少女腰肢的雙手。


    綾竹並不掙紮,而是順著這個姿勢,拿起吹風機,仔細地為灰羽吹幹那濕漉漉的頭發。


    吹風機再次嗡嗡作響,灰羽沉默的垂著頭,褪去了吊兒郎當的偽裝,他寡言沒有安全感的本質開始顯現。


    短發比長發好打理,幾乎不消片刻,綾竹就停下了動作。


    拍開了灰羽越來越用力的雙臂,綾竹動作自然的從他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包煙。


    纖細修長的手指夾住一根煙,然後熟練地摁下了手中的打火機,隨著火苗的躍起,綾竹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


    “……”


    煙霧緩緩升騰起來,如輕紗般輕輕地繚繞在她的四周。


    綾竹那張清冷絕美的麵容也漸漸地被煙霧所掩蓋,難以看清其真實表情,氣氛瞬間變得沉悶壓抑,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灰羽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綾竹,心中已然預感到即將發生的事情。


    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顫抖起來,想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但又不知該如何去做。


    煙蒂在綾竹的指間明明滅滅,閃爍不定的火光映照著她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


    終於,她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投向了灰羽,口中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抱歉。”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劃破長空,狠狠地劈在了灰羽的心頭上。


    一直高懸於他頭頂上方、搖搖欲墜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無情地墜落下來,斬斷了他心中僅存的最後一絲念想。


    是啊,童堇在她麵前用過能力,他怎麽可能會覺得綾竹不知道呢。


    灰羽隻感覺自己如墜冰窖一般通體生寒,渾身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


    他那張原本就毫無血色的麵龐此刻更是慘白得如同一張白紙,雙唇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


    盡管內心翻湧著千言萬語,但他的喉嚨卻好似被一團棉花死死堵住了一樣,任憑他如何竭盡全力去掙紮唿喊,愣是連半點兒聲音也無法發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住了,整個世界變得出奇的安靜,唯有灰羽那粗重而急促的喘息聲在這片死寂之中顯得格外突兀。


    早已布滿血絲的眼眸之中緩緩泛起一抹猩紅之色,他用盡全身力氣,才終於從牙縫當中艱難地擠出了一些幾不可聞的話語:“......不...公平...”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他那略微有些沙啞的嗓音再次響起,這次比之前更加顫抖,甚至已經接近嘶啞到了極限:“這對我...太不公平了啊!”


    綾竹又何嚐不知道不公平,可是如果再繼續下去,依舊對他也不公平,對宋堯也不公平。


    她的血脈能力強悍,但是即便是在上一世,也極少去催動,左右他人的情感卻不負責,是很卑劣的行徑。


    “你不能,給了我之後再收迴。”


    灰羽的聲音抖的不成語調:“既然已經不公平了,我不在乎就好了啊。”


    “我不在乎真假,我隻求你身邊,能有一個,不,一點點就好,一點點我的位置,就好。”


    他早已語無倫次,此時此刻,什麽奢求,什麽名分,甚至尊嚴他都不在意了,能不能趕走宋堯也不重要了。


    他咬著牙,從床上站起,雙膝彎曲跪在了少女麵前,以一種哀求的臣服姿態顫聲道:“我會聽話,也不會再去宋堯麵前找不痛快,你,好歹,別趕我走,好嗎?”


    心髒痛的幾乎快要死去,他難以承受任何的拒絕,一直死死壓製的眼淚也無法控製的滑落,輕輕低下頭,他沉默靠在了綾竹的膝蓋上。


    眼淚寂靜無聲的落在地毯上,留下了兩個暗色的點。


    他哽咽著哀求:“別不要我,這不公平。”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綾竹都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麵,她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罕見的有些愧疚,隻能垂眸微微顫著手抽煙。


    企圖借助尼古丁帶來的短暫麻痹去稀釋那股在心中不斷翻騰、令她手足無措的感覺。


    灰羽緩緩抬起了頭,灰暗無神的眼眸緊緊地鎖住了綾竹,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看到她心底最深處的想法。


    他喃喃自語地乞求著:“求求你,好歹別這麽快就給我判處死刑,可以嗎?”


    聲音輕得如同風中的柳絮,若有若無,但其中蘊含的痛苦與哀求卻是那樣清晰可辨。


    “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打擾你的正常生活,更不會再跑到宋堯麵前胡言亂語了,哪怕隻是維持一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我也心甘情願啊……。”


    “隻求你,好歹迴過頭來看一看我,好不好?”


    話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壓抑的哭腔。


    灼熱的淚滴順著他俊朗的麵容砸在了綾竹的腿上。


    這一刻的灰羽,就像是一個即將被神明無情拋棄的虔誠信徒,正以絕望的姿態渴求著神明能夠對他心生憐憫,賜予他最後一絲心軟。


    綾竹努力壓製住心頭紛亂的思緒,她默默地將手中燃燒至盡頭的煙蒂按滅在一旁的煙灰缸內。


    伴隨著輕微的“嗤”聲,一縷青煙嫋嫋升起,隨後漸漸消散在空中。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最後一口煙霧。


    煙霧繚繞間,隻聽得她用低啞的嗓音說道:


    “......對不起。”


    這簡單的三個字,雖然語氣平靜,但卻仿佛重若千鈞,冰冷又決然的宣判了他最後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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