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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卿最終稟報給梁帝的是,主使乃長樂宮內的宮女紅月,她買通針工局和禦藥房的人欲給公主下毒。因針工局的人錯漏,才將昭定公主選下來的衣裳送到了玉和公主那兒。


    紅月如何也不承認背後另有主謀,一口咬定這都因她與昭定公主有私仇,審問便也不了了之。


    所有參與過的人皆被杖斃,稍被牽連的則打入浣衣局。主使紅月被處以五馬分屍之刑。


    此事是長樂宮的人做的,作為一宮主位的柳綺筠因禦下不嚴被降為妃位,奪去行理六宮之權,罰月錢三月。


    但總歸是將禁足解了。


    後宮人明麵上不說,心裏卻都明鏡似的。


    紅月能與昭定公主有什麽私仇?要知道紅月進宮之時,昭定公主尚且在冷宮中。


    隻怕有私仇的不是紅月,而是紅月的主子。


    柳綺筠快氣瘋了。


    這幾日宮中流言愈傳愈盛,就差指著她鼻子說她就是那個主謀了。雖然暗害宋清安的確是她的意思,但柳思瑾那兒確是與他無關。


    眼下她目的未成,卻被倒打一耙吃了大虧。柳綺筠恨得牙癢,就差紮宋清安和薑芷小人了。


    “還有裴卿……”


    柳綺筠自問從未得罪過他,可在此事中,裴卿看似是顧及她的麵子拉了個替罪羊。可這做法卻最讓梁帝生疑。


    裴卿若真顧忌,便不會選她宮裏的來頂罪了。


    “娘娘,有大人的信。”


    芙夏小聲稟道,將信塞給了柳綺筠。


    柳綺筠不消打開便知裏頭寫了什麽。


    父親定是寫信來斥她做事粗陋。


    柳綺筠不耐地皺了皺眉,等了一時後才打開信。


    開篇果如柳綺筠所料,她掃了一眼便往下看去,麵色愈發凝重。


    宮裏安插的死士竟都失了聯係了?!


    柳綺筠一驚,隨後將紙揉了團扔到炭盆裏燒了。


    “娘娘,怎麽了?”


    “芙夏,你去針工局,說本宮要繡花白帕,快去!”


    芙夏連連應聲,飛快往外去了。柳綺筠看著很是著急,讓芙夏也沒來由地心焦。


    不比長樂宮的忙亂,未央宮卻是悠遊自在。


    宋清安應邀去了薑芷那兒,兩人煮雪烹茶,正是自在得緊。


    共同敵人柳綺筠吃癟,縱是這兩人各有小心思,此刻也能暫時放了戒備隨意聊聊。


    “公主這步棋下得不錯。”


    薑芷一手執白子,望著棋盤上的棋局,笑意深深。


    “不敢,還是娘娘更勝一籌。”


    宋清安謙虛著,手中黑子卻也蓄勢待發。


    “本宮倒是錯看公主了,公主竟還會下棋呢。”


    薑芷望了一眼宋清安,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小時性子急,母親便教我下棋以靜心。我原先一直很討厭,但……”


    宋清安停了一停,在盤上輕輕落下一子。


    “後來隻有我一人了,大抵是不得不靜心,便時常與自己對弈。這般摸索琢磨著,大概也了悟了些。”


    黑子落下發出輕響,薑芷仔細瞧著棋盤上之局。白子看似占了上風,但隻要她乘“勝”追擊,便會被四圍的黑子吞吃幹淨。


    薑芷輕笑一聲,放下手中棋子。


    “公主棋藝不凡,是我輸了。”


    “娘娘承讓。”


    薑芷喚來冬若撤去案上棋盤,為宋清安倒了盞茶。


    “這是臨州新貢來的茶葉,那幫子人心思倒靈巧。這樣冷的日子竟還能培出茶葉來。”


    “公主試試。”


    薑芷說著亦給自己倒了一盞,一時滿室茶香噴鼻。宋清安笑著謝過,心思卻轉起來。


    臨州……不正是宋清瀾所在的地方嗎?


    薑芷這是暗示她……長姐要上京來嗎?


    雖然宋清安早已知曉這消息,但從薑芷處得知還是有幾分訝然。


    既然裴卿與薑芷皆這麽說,那長姐上京一事……該是確鑿無疑了。


    宋清安垂眸,輕輕呷了一口。


    “倒是有心,有這樣的好東西,第一便往娘娘這兒送來。”


    薑芷搖了搖頭:“那可不敢,自然是先貢給陛下,再往我這來的。”


    所以是梁帝將此事說與薑芷的嗎?


    現今薑芷手掌六宮之權,公主迴京這樣的事,她知曉也無可厚非。隻是這段時間柳綺筠失勢不久,宋清瀾若迴來,必定會疑心到薑芷頭上。


    她這長姐可不是什麽善茬……


    敢抵抗聖意執意去臨州建公主府,宋清瀾比她那母親還要難纏。


    雖說從前她與長姐的關係還算不錯……但現在,誰又說得準。


    宋清安默默無言,沒有接話。


    薑芷點到即止,也沒再說下去。她倆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宋清安無論如何,都得在宋清瀾來找麻煩時幫一手。


    “公主覺得……這日子何時才能暖起來呢?”


    “待到開春便好了。”


    宋清安順著薑芷的視線看向窗外,其實現下已漸漸入春,外頭的枝椏都開始抽出小芽了。


    “雖說已入春……但春寒料峭,竟是比冬日裏還要冷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漸漸都有些心不在焉。


    宋清安在想宋清瀾是因何事迴京,她總不至於未卜先知到柳綺筠如何,定是有別的什麽事。


    “待日子暖起來,便也要準備春狩了。”


    薑芷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宋清安卻側了頭看來。


    “公主想去嗎?本宮可與陛下提一提。”


    薑芷與她道,麵上笑容倒是真摯。


    “多謝娘娘好意,但還早呢,到時候再說吧。”


    宋清安笑著謝過,沒有立刻應下。


    此時竹煙從外頭進來,與兩人行過禮後,向宋清安稟道:“公主,玉淑姑娘到了,在長寧宮等呢。”


    “娘娘,那我就先走了。”


    宋清安聞言便要向薑芷告退,後者叫住了她。


    “玉淑……莫不是那教坊司的領舞?”


    “娘娘好記性,正是她。”


    宋清安坦然應下,迎著薑芷疑惑眼神:“前些日子因長樂宮那兒的事,我傳了禦醫。雖說身子沒有大問題,但禦醫的意思……是我仍有些體虛,平日裏最好多走動走動。”


    “娘娘也知道,我有些畏寒。這幾天又冷,若稍一不慎得了風寒就不好了。索性就讓竹煙去請了玉淑姑娘,讓她教我跳舞,也算練練身子了。”


    薑芷自然知道宋清安傳過禦醫,這番舉動雖有些奇怪,但聽這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是以薑芷沒再多問,隻讓宋清安小心些。


    待宋清安帶著人走了,冬若才上前怪道:“奇怪,昭定公主好端端的學什麽舞呢?”


    “方才不提了嗎,強身健體啊。”


    薑芷輕笑,推開了窗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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