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蔭,星星點點地打在少年臉上。


    少年一頭淩亂的黑色碎發,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向場中對峙的兩人——身著護具的少年與麵前的老師,二人緊握著木劍,互相對視,這姿勢仿若定格,也不知僵持了多久。


    場地四周,男孩女孩們瞪大眼睛,眸中亮光閃爍,有的拉著父母的手,有的不自覺攥緊拳頭,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滿臉緊張地緊盯戰局。


    場中兩人卻如雕像般紋絲不動,護具之下,老師的眼神凝重,汗水不斷滴落,因為有有護具的遮擋,外人看不清此刻老師的神情。


    白夜手肘撐在腿上,單手托腮,看著眼前一幕,心裏直犯嘀咕:“是我沒福分,這玩意實在欣賞不來。”


    可轉念一想,又不禁咂舌,誰能料到眼前這青澀少年,日後會成為少年宮劍聖呢?


    一陣清風拂過,吹散了午後的燥熱。


    就在這時,老師率先邁出一步,手中木劍揮出,誰知一聲暴喝自口中吐出,“唰”的一聲,仿若驚鴻。


    周遭不少孩子被嚇了一跳,幾個膽小的直接抱住父母手臂。


    但與之對峙的少年毫無懼色,老師動作剛落,他便後發先至,一劍橫掃而出。


    訓練用的木劍在空中碰撞,發出清脆聲響,眨眼間,二人已過了數招。


    隻見少年的木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利落弧線,精準打中老師麵門,勝負已分。


    裁判吹響哨聲,兩人收手,鞠躬行禮。


    少年摘下護具,一頭黑發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五官英氣盡顯。


    白夜眼睛一亮,隨即又搖了搖頭,心道:“好看是好看,可看多了,好吧,看多了還是好看。”


    老師看著這位才十五六歲的學生,無奈搖頭,嘴上說著:“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楚子航聽著,禮貌地微微搖頭:“老師,您很強。”


    老師翻了個白眼:“強啥呀!”


    話雖如此,嘴角的笑意卻愈發明顯。楚子航轉身走到樹蔭下,拿起水瓶喝水休憩。


    白夜瞧著周圍孩子拉著家長,眼眶含淚,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父母懇求去詢問一學期見到課的價格。


    他心裏明鏡似的,老師被學生打敗,麵上感慨,實則這會兒心裏指不定多樂呢,畢竟能多賺一筆,換誰不得笑出聲?


    這場表演賽簡直完美,堪稱把孩子們心中的俠客夢點燃到極致,抱劍、拔劍,一氣嗬成,活脫脫兩個江湖俠客過招,怪不得家長們招架不住自家孩子的眼神攻勢,紛紛動了報名的心思。


    白夜起身,慢悠悠踱步到楚子航身旁,說了句:“厲害。”


    楚子航抬頭,瞥他一眼,娛樂,算作迴應。白夜暗自腹誹:“這家夥,話少得像座冰山,不愧是‘冰山美人’。


    不過,說劍道是娛樂,,那日本那些研究一輩子劍道的老宗師不給哭暈在廁所啊。”


    楚子航喝完水,蓋好瓶蓋,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看向白夜,輕聲道:“謝謝。”


    白夜愣了愣,疑惑地盯著楚子航。


    少年剛運動完,額前碎發被薄汗浸濕,貼在白皙皮膚上,泛紅的臉頰更添幾分朝氣,這般模樣,任誰看了都得多瞧幾眼。


    楚子航把水杯塞進背包,拎起來,隨口問道:“一起走嗎?”


    白夜擺擺手:“算了,我也要迴家。”


    楚子航轉身,揮了揮手:“再見。”


    白夜望著那道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不禁一笑:“行吧,走前還知道揮手,班裏女生知道了,不得羨慕死我。”


    他瞅了眼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的老師,默默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這座濱海的城市,臨海而立,繁華又迷人,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匆匆,小販的吆喝此起彼伏,煙火氣十足。


    煎餅果子、烤冷麵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隨便哪樣都能讓人吃上好久。


    白夜買了份煎餅果子,邊走邊吃,剛抬頭,卻發現原本蔚藍的天空不知何時陰沉下來,烏雲蔽日。


    “下雨了呀。”


    他輕聲嘟囔,對此倒不甚在意,反正晴天雨天對他都沒差。


    人群來來往往,時不時有人投來驚豔目光,但當人們迴頭之時,就會不由想起自己為何會驚豔那位少年,那雙黑色如寶石般的眼睛波瀾不驚,自顧自咬一口煎餅果子,快步迴家。


    腳下這條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走進小區、上樓、開鎖,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


    推開門,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原因,本該明亮的房間此刻卻一片灰暗。


    白夜走進屋,把鑰匙擱在一旁,抬手關門,張嘴剛想說什麽,頓了頓,又緩緩閉上,那聲“我迴來”終究沒說出口。房門合攏,昏暗的屋裏,唯有留下關門聲,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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