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涅斐麗將伍安一行人送走之後,便迴到了史東薇爾,與肯尼斯商量治理城池和寧姆格福的方法。涅斐麗是個天生的戰士,對於戰鬥十分熱衷擅長,可是在文字章法、治國理政上,便顯得愚鈍笨拙了。雖然她從小就跟著百智爵士,可是百智爵士的計謀手段,她一點都沒有學到,反倒是始終都對練武擊敵情有獨鍾。百智爵士看出來她的潛質,於是就轉門派她去做一些用武力解決的事情,算是投其所好。這樣不能算不好,試想如果涅斐麗將百智爵士的本事都學到了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搞不好涅斐麗所做下的行徑,比百智爵士還要過分,甚至會不會為了大盧恩獻祭百智爵士都很難說了。


    肯尼斯是個文人,曾經跟在父親身側,算是飽讀詩書,也見過父親的治國方略,對政治手段和治理國策,可以說是得心應手。但是在統兵方麵,他便一竅不通了。若是他真的懂,也不會被簡簡單單一個騎士長驅趕出海德要塞。恰好涅斐麗在這方麵有自己的經驗,所以這事便由涅斐麗攬下了。兩個人互相配合,一個文治,一個武功,雖然時間尚短,寧姆格福的凋敗氣象還沒什麽起色,但史東薇爾城內已經井井有條,恢複了戰爭之前的生產景象,相信在不久之後,寧姆格福也會像史東薇爾一樣,變得欣欣向榮。涅斐麗看在心裏,格外高興,心裏便想邀請伍安前來看看自己和肯尼斯的治理成果,當即派了斥候前去蓋利德尋找伍安,告他迴來。


    這一天,涅斐麗像往常一樣在城中帶兵,忽然有守衛來報,說有一金甲武士,在關卡前方叫陣,還出手打傷了不少的士兵。涅斐麗聽後大怒,叫眾部出城迎戰。那守衛支支吾吾,叫喜好直來直去的涅斐麗覺得厭煩,急問有何擔憂,叫他但說無妨。守衛便道那金甲武士身形高大,胯下戰馬也披金甲,一手黃金圓盾,一手金色戰戟。他光是站著就比尋常士兵高出一倍,端坐在馬上更是駭人,關卡守衛看他所向披靡,都不敢前。


    涅斐麗一聽此話,當即皺起了眉頭。她知道這兩軍交戰,士氣是相當重要的的一環,在交手之前,士氣強弱,有些時候便可以決定勝負了。涅斐麗覺得對方來頭不小,於是打算親自前往關卡前方看看。她拿上伍安送的黃金王斧,跨上戰馬,點了五十個在寧姆格福招募過來的凱丹騎兵,隨後出了城門,往關卡前方而去。


    關卡之上的弓弩手不斷的向著金甲武士射出箭矢,箭矢在撞到鎧甲和盾麵的時候便都折斷損毀,不起一點作用。眼看箭矢就要用完,弓弩手們害怕一時之間慌了神,沒了主意,一想到這披著黃金甲的莽夫待會可能會衝上來將他們盡數鏟除,便打心裏頭發怵。


    就在這時,涅斐麗沿著出城的路而來,過了關卡,眼望前方,那金甲武士,不是別人,正是日夜徘徊在城外的大樹守衛。涅斐麗還當他是黃金律法用來庇護史東薇爾的屏障,便沒有分神去管。如今看來,是她想的太過簡單。涅斐麗二話不說,騎馬上去,雙手掄動黃金斧,但因為她騎的馬跟大樹守衛的馬體型相差距大,她這一擊下去,也隻是堪堪能打到大樹守衛的腰。大樹守衛看涅斐麗飛速衝來,氣勢十足,料想她便是占了史東薇爾的現任城主,打算先試試她的本事。大樹守衛架起盾牌,擋住這一擊,隨即便吃了一驚。涅斐麗雙手這一掄,使足了力氣,竟然讓大樹守衛的身體有了微微晃動。


    涅斐麗還在咬著牙使勁,打算把這黃金盾牌徹底劈開,大樹守衛冷哼一聲,用盾牌一拱,將涅斐麗的攻擊格開,隨後手起戟落,直朝涅斐麗天門而去。涅斐麗勒馬已來不及,隻能棄馬而逃。她跳馬下去,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才停下,她的坐騎卻被黃金戰戟砍成了兩半,登時沒了氣。大樹守衛將戰戟扛在肩上,威風凜凜,反觀涅斐麗,緩了一會才慢慢站起身,雖然沒有受傷,但在氣勢上已經輸了一大截。其他士兵看到涅斐麗與大樹守衛相鬥,都為其捏了一把汗。看到涅斐麗棄馬而逃,心中都黯淡惶恐起來。涅斐麗是他們的城主,也是寧姆格福的最強者,她都不能擊敗大樹守衛,那還能有誰能做到?


    想到這裏,眾人紛紛都在心裏頭念叨著一個人,那便是與涅斐麗一同斬殺了葛瑞克的伍安,隻是此時他前往了蓋利德參加戰鬥祭典,是生是死都很難說,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寧姆格福的事情?一想到這,不禁絕望,真想棄甲曳兵而走。


    涅斐麗初次與大樹守衛交手,兩招便被對方逼下馬來。若是與其步戰,恐怕擋不了十招,便性命不保了。涅斐麗不久之前才和葛瑞克交戰過,可葛瑞克的威脅遠比不上大樹守衛。大概因為葛瑞克雖然身形高大,但外強中幹,全憑著自己力大磚飛和黃金一族的子孫的身份才稱王稱霸。大樹守衛身披堅甲,攻防一體,胯下戰馬也是寶駿,動作飛快有利,更賦予了大樹守衛絕佳的機動性。若是讓大樹守衛和葛瑞克交起手來,估計葛瑞克打個照麵就會被戰馬撞翻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腦袋就被戰戟斬落了。


    凱丹人生於北方雪山苦寒之地,十分擅長馬上作戰。這五十個凱丹騎兵,原本是為了生存,前來寧姆格福。後來被涅斐麗發現,編入了隊伍,最後組成了一支五十人的凱丹騎兵隊伍。因為凱丹人同樣的驍勇善戰,所以涅斐麗在訓練他們上沒怎麽操心,對他們主要是要求紀律。一個軍隊再強大,沒有鐵一般的軍紀,也是無用。就算養了一千個呂布,可看到人就跑,那這軍隊也是無用。


    涅斐麗仗著這一支凱丹騎兵隊伍,橫行寧姆格福,卻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她攥著拳頭猶豫著接下來該怎麽辦,那五十個騎兵看到大樹守衛如此勇武,心裏頭雖然害怕,但更多的還是激動。他們個個摩拳擦掌,渴望一戰。但這支騎兵隊伍是涅斐麗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她害怕大樹守衛把她的心血一朝毀滅,因此舉棋不定。領頭的騎兵長看到涅斐麗猶豫不決,高聲道:“城主大人,敵人強大,請派虎豹騎出戰!”


    “請派虎豹騎出戰!”其他凱丹士兵開口。


    涅斐麗聽後,額頭細汗不斷,眼看著右手抬起,就要揮下右手,忽然聽到在關卡上方有什麽什麽聲音。聲音越來越大,隨後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出,一道紫色的屏障應聲破除。在塵土飛揚之中,一個高大的騎士從天而降,落在地上。他的身形魁梧,比涅斐麗還要高出許多頭戴兩邊具有斧狀角的頭盔,身上穿著厚重堅硬的鎧甲,背後是延伸到臀後的三角形披風,主色深綠,兩條邊是金色緯線。他左手一麵橢圓大盾,足夠護住整個身軀,盾麵上有一個黑色大角。右手一把大劍,劍鋒厚重,像是鈍器。這騎士全身武裝細到牙齒,從頭到尾全是古銅之色,他筆直站在那裏,向前走了兩步,步伐堅毅,威風凜凜,隻是走路,便讓人覺得堅不可摧,勢不可擋。


    “那是……”涅斐麗遲疑片刻,騎士已經立在原地,他中門大開,好像完全不怕大樹守衛向自己衝過來。大樹守衛看到騎士,登時立在原地,絲毫不動,好像他們認識一般。過了半晌,大樹守衛才緩緩動彈,向後退了兩步。此時氣氛安靜得詭異,大樹守衛戰馬蹄子蓄勢待發,眾人反倒鬆了口氣,知道他就要發起衝鋒,卻不知道眼前騎士能不能接得住了。


    看到大樹守衛準備衝鋒,騎士將盾牌立在身前,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所有人都屏住一口氣,不知道這騎士將如何應對。隻見那騎士不閃不避,看起來是打算將這衝擊徹底攔下來。


    大樹守衛勒馬而出,向著騎士衝鋒而去。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強,令人喘不過氣來。馬嘶聲陣陣入耳,眾人卻好似聽到一陣龍吟。戰馬將頭低下,將頭上的角對準了盾牌。騎士動也不動,硬生生將這撞擊接了下來,且一步不退,隻是向後擦了一點距離。反觀大樹守衛戰馬,卻顯得格外吃力,四隻蹄子用足了力氣,將地麵都踏破,卻還是推不動騎士。


    騎士看戰馬暫時被自己限製了行動,另一隻手中的大劍旋轉,儼然變成了一道金光。騎士揮動手臂,接著將金光狠狠砸了下去。頓時一片金光乍現,戰馬吃痛,哀嚎一聲,退開幾步。騎士淩空一躍,轉動身體,一條又長又粗的獸尾從他背後長出,抽了戰馬一個大巴掌,隨後尾巴又消失不見。這還沒完,騎士在半空當中背生出一對羽翼,向著大樹守衛俯衝而去。大樹守衛立足未穩,但見對方向自己而來,立馬橫戟,擋住了這一下劈擊。那騎士剛才單手持盾頂住衝鋒,現在又隻用單手就能將大樹守衛壓製,看的眾人無不瞠目結舌,心下慶幸他不是自己的敵人。


    大樹守衛畢竟也不是吃素的,他喘了口氣,狀態迴轉,雙手用力一撐,將騎士的攻擊化解。騎士向後跳去,用羽翼平穩落地,再次架盾,準備第二次的迎擊。


    大樹守衛戰馬踉蹌幾步,才堪堪站穩身子。大樹守衛知道眼前之人比自己強過太多,他若是棄了盾牌,雙手握劍,剛才自己已經被其逼下馬來了。他重振旗鼓,卻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兩個人就這麽隔著十幾米,互相僵持著,讓周圍看著他們的人都屏息凝神。騎士看對方不動,便邁著步子上前去。他步履穩健堅毅,每一步的距離整齊不亂,落腳有力,氣勢十足。常人見到,就算他沒有惡意,都得被嚇得身子發抖兩腿發軟,想逃逃不了想跑跑不掉,隻能怵在原地,任憑發落。大樹守衛看他朝自己一步步走來,有了怯意,正當他準備調轉馬頭撤退之時,那騎士忽然身子一僵,就此不動。還沒等眾人詫異,他換了姿勢,挺立原地,轉了個身,先是朝著涅斐麗看了一眼,隨後無視了眾人和大樹守衛,自行離開了。他實力強悍,無人能攔,所有人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都暗自鬆了一口氣。可是沒放鬆多久,又都緊張起來。那騎士走了,現在又該如何對敵?


    正在眾人躊躇之際,忽聽得一個聲音由遠及近:“他不殺你,我來殺你!”眾人一瞧,看到是伍安趕來,心中為之一振,臉上登時大喜。隻見伍安騎馬上前,雙劍在手,先是施展了冰霧,又放了三發冰錐企圖以此遮蓋大樹守衛視線,拖慢他速度。冰霧彌漫開來,大樹守衛未加防備,身在霧中,一時間沒了主意,拿著戰戟左右胡亂揮舞。聽得有格擋之聲,大樹守衛辨明伍安方向,全力砍去,結果卻揮了個空。三發冰錐,一發打在馬頭,一發打在大樹守衛腹部,一發打在他胸口。這冰錐沒能傷到大樹守衛,卻把寒氣遞了進去,叫大樹守衛分了一瞬間的神。而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伍安破開冰霧,飛劍現身,直衝著大樹守衛的喉嚨而去。


    大樹守衛雙手之力剛剛揮出去,來不及再用戰戟格擋,情急之下,隻能歪了身子,落馬躲過。伍安看他躲開,便退而求其次,砍了他頭盔頂的金色花翎,落地拿在手裏。他剛剛來到交界地時候,差點被這大樹守衛撞死,如今奪了他頭頂花翎,雖然是突襲,但也過了個大癮,止不住的大笑。眾士兵看到伍安奪了對方冠頭,都大聲喝彩。


    大樹守衛見勢不妙,上馬遠遠遁走,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伍安收了劍,笑道:“算你跑得快。”隨後轉身走到涅斐麗跟前。涅斐麗看到伍安出現,解了燃眉之急,心下感激,當即跪拜。伍安趕緊將其扶住,問起大樹守衛來此緣由。涅斐麗搖頭不知,二人一陣躊躇。片刻,伍安雙眼一亮,叫涅斐麗先鳴金收兵,然後再帶涅斐麗去一個地方。涅斐麗應了伍安,叫兵卒打道迴府,隨後跟伍安離開。


    艾雷教堂內,流浪商人咖列正彈著弦子解悶,完全沒注意到伍安和涅斐麗。直到伍安開口與他打招唿,他猛的睜開眼睛,發現真是故人,喜出望外,開懷大笑,半天才停下。


    “聽說你當了少離王,真是可喜可賀啊。”咖列點頭道。


    伍安搖了搖頭:“不過是大家恭維罷了,哦對了,這位是涅斐麗,史東薇爾的城主,同時也是寧姆格福領主。”


    涅斐麗看伍安跟咖列關係甚密,想他是一個深不可測世外高人,一時之間挑不出什麽好詞,有禮道:“涅斐麗參見。”


    咖列大笑,連忙擺手:“你是君,我是個流浪人,你對我說參見,那可真是亂套了。”說的涅斐麗一陣訕笑。


    伍安把話題拉迴來:“這次來找您,其實有些正事要問,還請您不吝解惑。”


    咖列看伍安嚴肅,知道事情非同小可,便正色問道:“什麽事情?”


    “詳細的,讓涅斐麗跟您說吧。”伍安把話柄遞給涅斐麗,涅斐麗直言,將大樹守衛如何與自己和麾下士兵對抗的事情,以及那騎士的事情跟咖列說了。咖列點點頭,若有所思,背過手去,好像在捋順思路。半晌開口道:“那個大樹守衛,其實是王城羅德爾的騎兵。當年,瑪莉卡女神渴望建造黃金律法時代,便點了五百勇士,組成了一支名叫黃金鐵浮屠的騎兵隊伍,想要以此,攪動風雨,滌蕩交界地。事實上,她也的確做到了。這支名叫鐵浮屠的騎兵隊伍,憑借著世間罕有的冶煉技術所造出的鎧甲兵器,從王城出發,浩浩蕩蕩,領著皇令四處征戰,叫無數好漢聞風喪膽。如今時過境遷,這五百號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下……嗬嗬嗬,五十分之一都不到了。”他頓了頓,“還有就是,熔爐騎士。”


    “熔爐騎士?”二人異口同聲,咖列點點頭,繼續道:“這大樹守衛,無戰事,便拱衛王城。有戰事,便橫行天下。大樹守衛是王城羅德爾的護衛,更是黃金樹的護衛。他們忠於王城,忠於黃金樹,不管王城的統治者是誰,隻要是王城下達的命令,他們便會義無反顧的執行。至於那熔爐騎士,則是初代王者葛孚雷的親信,他們直接聽令於葛孚雷本人,乃是交界地最為強大的騎士團。雖然隻有十六個人,但是這十六個騎士個個強悍,沒有一個吃幹飯的。他們掌握幾乎消弭的生命熔爐秘法,身穿出自生命熔爐的鎧甲,跟隨葛孚雷征戰四方,從無敗績。隻是他們在最後也都跟著葛孚雷遭遇了流放,分散在了交界地各處。”說完,咖列轉頭看向涅斐麗,“你剛才遇到的,便是其中一個熔爐騎士了。這熔爐騎士由武器,分為劍盾、大樹長矛、大錘三種,異常強悍。”


    “是。”涅斐麗連連點頭,腦子裏全是熔爐騎士的偉岸身姿,“的確非常強悍。”


    咖列“嘖”了一聲,問道:“你剛才說,那熔爐騎士,不管你們和大樹守衛,徑直離開了?”


    “正是。”涅斐麗點頭,咖列缺皺了皺眉頭,“那要是這麽說……”


    “這麽說,葛孚雷也迴到交界地了?”伍安接上咖列沒說完的話。


    咖列沉默片刻,搖頭道:“葛孚雷在交界地聞名遐邇,是交界地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雄。連天下第一的碎星將軍都視他為偶像,如果他真的迴來,消息早就傳到這裏了,不會讓我們後知後覺。不過這熔爐騎士自己解開封印跑了出來,看樣子,離他迴來,倒也不遠了。”


    伍安沒迴話,隻是點頭,兩人又問了幾句,將能得到的情報全部到手,伍安給了咖列一萬盧恩作為答謝,隨後與涅斐麗一起迴了史東薇爾,商量對策。


    “涅斐麗,我有樣東西要交給你。”伍安與涅斐麗獨處,眼看時機成熟,便把葛瑞克的大盧恩現在了手心。涅斐麗一瞧,登時大驚,連連拒絕:“不,這我不能收。”


    伍安輕輕一笑:“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將這盧恩交付於你?”涅斐麗搖頭不答。


    “剛才與大樹守衛一戰,你雖然沒有出手,但我猜想,你大概是被他一時製住了。你得了葛瑞克的大盧恩,當時就會功力大漲,一隻手就能拿住他的武器。到時候你對付大樹守衛,肯定會更加得心應手。這一場仗隻能由你來解決,並且還得叫城中兵將看到。如果我出手相幫,那麽以後遇到一樣的事情,他們第一想到的,不是怎麽靠自己的力量對抗,而是先去想找誰搬救兵。智者向內尋求力量,不智者向外尋求。遇到困難,不打磨自身本領,總想著借外力,這是萬萬不可的。”


    涅斐麗聽後真可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連連點頭,但隨後又問:“你不怕我把大盧恩獻給義父嗎?”


    伍安聽後哈哈大笑,本想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料你不會把大盧恩交給百智爵士。”但思來想去,還是改了口:“你交與不交,全在於你,總之這大盧恩我是送定了。”


    涅斐麗思量片刻,覺得伍安說的十分在理,便把大盧恩接過,托在手裏,隨後一握。一縷金光遁入她的身體。涅斐麗當即覺得一股力量湧入身體,真想現在就出城去找大樹守衛打上一場,但最終還是壓住了火氣。


    伍安看她身上的肌肉更加結實,心下踏實,又開口道:“咱們不禁要殺了大樹守衛,更得要奪了他的戰馬和一身裝備。既然他的裝備鍛造之法精妙,那咱們大可以一樣研究一番,照著一樣的法子防止一批,給將士們用。”


    “說的對。”涅斐麗本就覺得伍安不像表麵那般單純,如今聽來,真覺得他心懷不少真章道理,更加佩服,不住點頭。伍安說眼下殺死大樹守衛,是刻不容緩的大事又跟涅斐麗說了幾條利害,然後離開,前去找尋瑟濂,她是聰明又見多識廣的魔法師,說不定她能有辦法仿製大樹守衛鎧甲兵器之法。


    “大樹守衛?”瑟濂驚訝道。


    “原來師父也知道?”伍安問。


    瑟濂點點頭:“想當初王城憑借著鐵浮屠,踏平東西南北。利耶尼亞戰爭的時候,更沒少了他們。這是王城對外的一大利器,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縱然現在大樹守衛已經十不存一,不似當年,但談論起來,依然餘威仍烈。”


    “師父若是知道,那可就大大的好辦了。”伍安當下把剛才與涅斐麗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瑟濂笑道:“傻徒弟,為師是魔法師,可不是打鐵鑿鋼能工巧匠,哪裏能仿製什麽兵器鎧甲了?再說,你想讓為師仿製,也得把那東西拿過來給為師看看才行啊。眼無憑,手中便無據。憑空捏造,於魔法是創造法門,可不適用在鑄造冶煉上。”


    伍安覺得她言之有理,不住點頭,瑟濂又道:“你且將那大樹守衛的兵甲收了過來,給我瞧瞧,我再琢磨能否下手。”


    伍安看瑟濂願意幫忙,當即答應下來。可這事情隻能是涅斐麗親自去辦。伍安轉而去找涅斐麗,將瑟濂的話原封不動的帶到。涅斐麗得了葛瑞克的大盧恩,心下正信心十足,隻是不知道這大樹守衛何時會卷土重來。隻待他趕來,涅斐麗將其斬於馬下。眼下涅斐麗能單手將黃金王斧揮灑自如,但是大樹守衛強悍,不可輕敵。對方又有一麵黃金大盾,攻防一體,自己更需要一麵盾牌。不求多好,隻要能抗住幾下攻擊便可。涅斐麗做了決定,下令趕緊鑄造一頂自己能夠使用,且能受得了大樹守衛十招的盾牌。涅斐麗令下,城中鐵匠不敢怠慢,立刻開始鑄造。過得兩日,由鋼鐵鑄成,鋪以硬藤的盾牌出爐。涅斐麗拎過使了兩下,倒是相當趁手。雖然大大小相較於黃金盾牌,隻有一半,但涅斐麗的要求是不在大而在於堅。如今兵甲在手,隻等大樹守衛殺上門了。為了鼓舞士氣,涅斐麗親自趕到關卡前方,等待大樹守衛前來。


    又過了兩日,天已過了黃昏,被落日點燃的燒紅了的天邊,也慢慢冷了下來。其他將士看大樹守衛久久不來,心裏僥幸心理漸生,覺得對方再不會迴來。唯獨那五十個凱丹騎兵不這麽認為,獨狼受了傷逃遁,不是沒了膽子再來,而是去叫其他狼了。


    又過了兩個小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正在眾人鬆懈時候,一陣接連不斷的馬嘶聲傳來。馬蹄聲由遠及近,震得地麵都在顫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隨即知道:大樹守衛迴來了!


    天邊星空已經不在原地僵硬的閃動,而是緩慢的流動著。在這光芒的長河之下,三騎沿著大道,向這邊奔來。居中便是大樹守衛,其餘兩騎都是一身黑甲,胯下的馬也蒙著一層黑布,如果不是今晚有星星,那兩騎不細致瞧,根本看不見。


    涅斐麗聽到聲音,立刻騎馬站在大道上,身後虎豹騎集結,等待涅斐麗發號施令。伍安站在關卡上方,觀察著下麵的戰鬥,隻有迫不得已之時,他才能夠出手。


    果然不出那些騎兵所料,大樹守衛果然帶著人來了。隻不過那兩騎的個頭比之大樹守衛要遜色許多,帶的又都隻是一把長戟,因此並不在意。


    大樹守衛見到涅斐麗,速度一點一點慢了下來,在距離對方二十丈的地方停下。大樹守衛不說話,兩個黑夜騎兵也都保持沉默。


    涅斐麗高舉戰斧:“虎豹騎,你們分作兩隊,同那兩個騎兵交戰。大樹守衛,留給我!”這“我”字一出,涅斐麗勒馬衝鋒出去,直朝著大樹守衛而去。虎豹騎們聽到命令,分作兩批,朝著黑夜騎兵而去。


    大樹守衛看到涅斐麗朝著自己而來,也衝上前去,和她打殺起來。涅斐麗單手掄動大斧已經出了大樹守衛的意外,她這一招劈將下去,大樹守衛揮出一擊,竟然險些招架不住,半天才和涅斐麗僵持住。大樹守衛有些脫力,涅斐麗卻好像力氣使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始終都用全力與大樹守衛僵持。大樹守衛格開大斧,虛晃兩招,和涅斐麗拉開距離。這一迴合,明顯是他落了下風。涅斐麗大氣不喘一個,繼續衝鋒而去,越戰越勇。大樹守衛咽不下這口氣,調轉馬頭一樣衝了上去。兩個人刀兵相接,隻在一瞬,然後交錯開來,調換位置。涅斐麗的戰斧毫發無損,大樹守衛的戰戟卻有了缺口。大樹守衛一驚,站在原地發愣。涅斐麗則心情大悅,覺得這盾牌造的都多餘了。


    大樹守衛誓死效忠王城,他收到的命令是拿下史東薇爾,不成功便成仁。眼下他敵涅斐麗有些不過,轉頭看那兩個黑夜騎兵,都被虎豹騎圍住,與其纏鬥。眼下情況不容樂觀,必須動正格。正想著,又衝了出去。


    “還要來?好!我奉陪!”涅斐麗說完,也縱馬而上。麵對大樹守衛,隻攻不守。大樹守衛待到近了,胯下戰馬突然高高躍起,接著掄動戰戟向下砸去。涅斐麗看到戰馬高縱,首先吃了一驚,隨後又看到大樹守衛的身影遮天蔽日,戰戟發出森森鐵光,刹那間起了想要躲開的念想。但她的斧頭也已經攢足了氣力,隻待她揮出了。涅斐麗不再恐懼,打算迎難而上。她大吼一聲,王斧與戰戟相撞,隻聽“崩”的一聲,大樹守衛戰戟折斷,戟頭在空中轉了幾悠,然後插在了地上。涅斐麗在戰戟還未落下的時候,一夾馬肚,讓馬在瞬間提了些速度。她知道大樹守衛這一跳起來再劈下去,就算她能擋得住,她胯下的馬也頂不住這等力氣。於是急中生智,將斧鋒挪了幾分,朝著戰戟握把揮去,這一下將戰戟砍成了兩半。大樹守衛落地,還沒等他反應,涅斐麗斧頭向後揮去,砍中了他戰馬的後臀。那戰馬披了金甲,外加上這一下是涅斐麗收力之後再發,斧頭沒穿透金甲,因此沒受傷,隻是吃痛,嚎叫了一聲,險些顛倒在地。


    兩個人再次拉開距離,大樹守衛勒馬迴轉,卻看到一個圓盾朝自己飛來,想要防禦已經來不及,硬生生吃了這一下。他被打了個踉蹌,戰馬立足未穩,他跌下馬來,狼狽不堪。涅斐麗看準機會,衝上前去,想要一招了結大樹守衛性命。大樹守衛想要站起,但已經來不及,索性最後一搏。他將手中斷戟當做槍,扔了出去。戰戟斷處切口平整,足夠當做標槍使用。涅斐麗此時距離大樹守衛近在眼前,她看到標槍,心下一驚,隨後張開左手,想要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抓住這支斷戟。這是一招險棋,好在涅斐麗抓住了標槍。她心頭一喜,右手更具力量,直朝著大樹守衛門麵而去。大樹守衛起盾防禦,斧頭劈在上麵,留了一個豁口,涅斐麗趁著間隙,抬起左手,將標槍順著頭盔缺口插了進去。大樹守衛嗚咽一聲,兩手一鬆,沒了氣息。涅斐麗拔出標槍丟在一邊,朝身後看去,那兩個黑夜騎兵已經被虎豹騎斬殺,這一仗下來,涅斐麗損失了五匹戰馬,另有七個騎兵重傷,十七個輕傷,無人陣亡。


    看到此等佳績,涅斐麗忍不住心中激動,振臂高唿。眾將士看到,也都跟著唿號萬歲。伍安點點頭,為她欣慰。隨即下到關卡,誇耀了涅斐麗幾句,然後幫她和士兵們一起把繳獲的兵甲送到城裏叫瑟濂查看。瑟濂看到王城守備,精神抖擻,興奮之下,居然一晚沒睡,一直在研究這奪來的鎧甲兵器。


    第二天一早,伍安和涅斐麗到了瑟濂跟前,發現她正伏案睡著。二人不忍打擾,於是便退了下去,吃過了飯之後,又端了一盤新的前去。二人到時,瑟濂已經醒來,臉上卻堆滿了可惜。她的手撫摸過金甲,兀自歎息。


    二人看瑟濂失落,心裏將事情猜了個大概。伍安問道:“師父,沒有辦法嗎?”


    瑟濂搖頭:“這是以黃金律法為根本,澆灌黃金所鑄,是王城秘法,我懂的輝石魔法尚且有不通之處,對黃金律法,我是一知半解,對鍛造冶鐵,我是一竅不通,隻怕幫不了你們。”說完連連搖頭,十分泄氣。伍安和涅斐麗看到,都上前安慰。說得幾句,瑟濂忽然雙眼一閃:“或許還有辦法。”


    伍安和涅斐麗聽後十分驚喜,看瑟濂見多識廣,所說的法子肯定靠譜,異口同聲道:“什麽辦法?”


    瑟濂站起來,背著手走來走去,邊走邊說:“曾經的雷亞盧卡利亞學院的院長,滿月女王蕾娜菈,憑借著自己自創的滿月魔法,轟動整個學院,一躍為學院統領。後來拉達岡率兵攻打利耶尼亞,蕾娜菈帶領學院與之對抗,竟然到了勢均力敵的地步。拉達岡看不能速戰速決,又見利耶尼亞生靈塗炭,於是決定停戰。他看滿月女王長得俊俏美妙,又覺得滿月魔法比之輝石魔法更加精妙厲害,所以向蕾娜菈提了親,希望二人結秦晉之好。二人用政治聯姻,平息了戰爭。拉達岡借此成為英雄,蕾娜菈統治了學院。”說到這裏,她口中似有恨恨之意,“自此之後,始終保持中立的學院和王城扯上了關係,魔法與禱告之間也有了聯係。”她頓了頓,“拉達岡對蕾娜菈十分喜愛,傳了她黃金律法秘要,但是蕾娜菈並沒有將其傳授給其他魔法師。事到如今,最快的辦法,便是去找蕾娜菈了。”


    涅斐麗和伍安聽有了希望,紛紛高興問蕾娜菈此刻在哪。瑟濂迴答道:“蕾娜菈,現在在魔法學院裏,隻不過被軟禁起來。學院太大,具體在哪個地方,我也不知道。”瑟濂攤手搖頭。


    學院是個單獨勢力,伍安既然想成為艾爾登之王,就得將學院囊括在手。隻是他此時還沒想到這一層,隻想著去找蕾娜菈:“既然在學院裏,那就去找。不過又不能隻指望著蕾娜菈,要是尋她不到,或者她死了,或者她不願意來,那可就完了。”思索片刻,對涅斐麗道:“你先把這些東西帶去給修古老爺子,讓他看看能不能照著仿製。這期間我去魔法學院探個究竟,到底怎樣,我上上下下找過一遍,自然會給你消息。”


    “如此再好不過。”涅斐麗點頭道。


    “事不宜遲,這就出發吧。”伍安轉身就要走。


    “等等,”瑟濂叫住伍安,“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不認識路,東跑西跑的,再被人暗了算。”


    伍安沉吟片刻,點頭道:“這樣也好,那就有勞師父了。”說完便要帶頭離開。


    “誒誒誒,”瑟濂又叫住伍安,“我可是一夜沒睡了,我可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要是睡不夠啊,那可是有生命危險。”說著伸了個懶腰。


    瑟濂雖然一直戴著魔法學院的魔法師頭罩,但伍安知道她是個貌美的女人,老也老不到哪裏去。兩人笑著點頭稱是,送瑟濂迴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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