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伍安慢慢醒轉過來,隻覺得全身酥麻筋疲力竭,躺在地上動彈不得,隻能溜溜眼睛觀察四周。又過了一會,他脖子能動,又往左右看了看,隻見自己所在之處暗無天日,四麵是環形牆壁,隻有一個缺口用來鑽進鑽出。伍安稍稍迴憶了一下昏迷之前的經過,記得自己是被藏在糕點中的迷藥迷暈了,現在應該是被關在了一間牢房裏。


    又過了一會,伍安全身的酥麻感全無,他慢慢坐起身,摸上摸下,發現自己身上的兵器都被拿走了,此時身上一塊有用的鐵都不在了。他丟了劍,便下意識的手足無措,忘了自己還有一身的少林功夫護身,更有大盧恩在體內護體,這會就算他沒有兵器,有人想要傷他,也是難事。他稍稍冷靜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尚有拳腳功夫可以傍身,但是那海角落日劍對於自己實在過於珍貴,此番丟了,若是找不到,伍安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還該怎麽闖蕩下去,一時間茫然無措,呆坐在地上。


    這時候,梅琳娜現出真身,蹲在他身邊道:“你的心很亂。”


    “我的兵器都丟了,當然難受。”伍安這會正心煩意亂,對於梅琳娜的明知故說,有些置氣,便扭過了臉。隨後又意識到梅琳娜心思耿直,怕她對自己的耍別扭當了真,一直放不下,所以又泄了氣,略有歉意道:“那把逆刺和黑刀雖然是兩把匕首,但是威力無窮。尤其是那黑刀,一紮下去,連神都殺死了。那輝石劍丟了還可以再造,但我那海角落日劍,可是陪著我度過了風風雨雨多少歲月,要是尋不迴來,我以後還……”伍安正想說“還活個什麽勁”,但又覺得這麽說太過於小家子氣,於是住口了。隨後他又想到:“我被迷暈,不知道師父怎麽樣了。”心裏說完,轉頭看向牢房門,那與其說是個門,倒不如說是個窗,甚至比窗都還要小一半,隻容一個人鑽進鑽出。要是身子再胖點,更是進都進不去。


    伍安發現那牢門設在監獄牆麵的最底下,上麵設著與學院大門一樣的藍色封印。伍安看到,逃出生天的想法涼了半截,如今他兵刃盡失,這藍色封印對他的皮肉相當抵觸,隻是觸碰一下,便會被彈開。假若自己施以拳腳,全力而發,說不定會被這藍色封印借力打力,反傷自身,一時之間竟然拿不定主意。而且這牢門的地方不方便使力,簡直是給伍安這種練武之人專門打造的牢房。幸虧這幫魔法師不知道穿人琵琶骨可以使人無法運功,不然伍安此時估計早被那些魔法師吊起來了。


    “現在怎麽辦?”梅琳娜問。


    伍安搖頭:“我也在想破解之法,隻是這封印的厲害,進門的時候你也知道了。我隻是碰它一下就被彈開,要是用了全力,說不定反倒打了自己。”


    “試他一試,又有何妨?”梅琳娜起身,掏出了使命短刀,伍安看到那把刀與黑刀類似,心下一驚,恍惚一瞬。在這一瞬間,梅琳娜走到了牢門前,一刀衝著牢門門軸而去,竟然被彈開了。梅琳娜受了衝擊,手腕一陣疼痛,好像是被自己劃了一刀,手掌一軟,短刀掉在了地上。梅琳娜退了兩步,握住自己手腕,臉上現出痛苦神色。伍安見狀,趕緊上前關心道:“沒事吧?”


    梅琳娜搖頭:“隻是疼痛,沒留下傷,無礙。”


    伍安接過她的手腕,發現確實沒有傷口,便幫她揉了揉,梅琳娜看他上手,想要迴絕,心中忐忑,手卻又僵住,動彈不得,任憑伍安揉捏,頓感一陣舒服,不自覺的悶哼一聲,意識到之後隨即住口,轉過頭去,不再出聲。伍安揉了一陣,確定沒事,才放心放下,把刀撿起交給了梅琳娜,雙眼又看向那到牢門。猶豫一陣,道:“我來試他一試。”隨後雙手使出大力金剛掌,硬生生打在封印上的一瞬間,伍安感到雙手一陣疼痛,隨後兩條胳膊便像被巨錘砸了一般有分筋錯骨之痛。伍安兩臂瞬間垂下,痛的齜牙咧嘴,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梅琳娜看他痛苦,趕緊到他身邊,雙手分別抓住他手腕,又是揉又是按,折騰了好一陣,才叫伍安情況好轉。伍安坐起身來,甩了兩下膀子,道了聲謝。但現在雙手雖然不痛,卻使不上力,索性就坐在地上不動,歎了口氣道:“看來拳腳刀刃,全無一用。”


    梅琳娜點點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也泄了氣。兩人計無可施,沉默一陣,坐在地上發呆。伍安兩手一握,將紅藍露滴抓在了手。伍安將藍色的交給梅琳娜,自己拿著紅色的,說道:“咱們兩個被困在這裏,真不知道該怎麽出去,說不定要被餓死在這裏了。”


    “是你會餓死在這裏,我是靈體,不會餓死。隻不過我不能穿牆,可能真的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


    伍安知道她直言不諱,聽她說這話並不生氣,隻是哈哈大笑道:“唉,沒想到我居然會死在這麽一個小小牢房裏,不過啊,能跟你死在一塊,倒也不錯。”隨即喝了一口露滴。


    伍安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不用獨死,拿梅琳娜也全當朋友相處,誰知道梅琳娜聽到伍安這麽說,心中卻全然是另外一種感受,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半天才開口道:“這露滴雖然隻能療傷不能填飽肚子,但至少能讓你挺一陣子,你這麽肆無忌憚的喝,不是加快了自己的死期了嗎?”


    伍安聽後笑道:“我說會死,那乃是玩笑話。天無絕人之路,你我二人,豈能真的被這小小的牢門困住?”他話雖這麽說,一時之間也確實想不到什麽破解之法,隻是喝露滴,假裝灑脫。


    過了兩個小時,伍安看確實沒辦法出去,也不喝露滴了。梅琳娜確實一口都沒動,把藍色露滴還給了他。二人又坐了一會,忽然聽到外麵有走動的聲音。這牢門雖然反彈他們的攻擊,卻不隔音,這腳步聲,他們聽的是清清楚楚。從聲音聽來,來者穿著底子又薄又硬的鞋子,走在不鋪磚石的幹泥路上。隱隱約約還能聽到來者的“誒呦呦”的抱怨聲和呻吟聲。伍安聽了,暗暗好笑。誰知道外麵那人居然也聽到了伍安的聲音,罵道:“臭小子,笑個屁?!跟個耗子似的,活該你被關在這裏。”那人罵完,打開了牢門,遞了一個木頭托盤進來,上麵有一碗飯,上麵鋪著生菜豆腐,還有一個裝滿了水的瓦罐。那人雙手手腕通過了封印才停下,等著伍安拿飯。


    伍安看到送飯過來,拿了托盤過來,吃了起來。那人先是一愣,然後罵道:“吃吃吃,撐死你!”


    伍安倒不管他,隻顧著自己吃喝,他還示意讓梅琳娜吃,梅琳娜搖了搖頭,不做聲色。伍安把飯和水吃的一幹二淨,外麵那人聽沒了動靜,又把雙手手腕伸了過來,一邊打手勢一邊問道:“小鬼,吃完了沒?”


    伍安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他把盤子交到那人手上,道了聲謝。那人哼了一聲,理也不理伍安,哼哼唧唧抱怨著離開了。


    梅琳娜聽外麵沒了動靜,才開口問道:“他剛才伸手進來,你怎麽默不作聲,隻顧吃飯?”


    “誒呀,人家好心好意送飯來,不吃怎麽可以?”伍安知道梅琳娜問的是為什麽不威脅那人把門打開讓他出來,此時說這話算是打趣。不過他看梅琳娜僵著一張臉,覺得自己的玩笑實在不好笑,於是道:“別急,咱們慢慢來,先讓他放鬆警惕,然後趁其不備再下手。”伍安說完,倒頭靠在牆上,打了個嗝。梅琳娜看他說的有道理,點了點頭。伍安覺著無聊,想起身練功,然而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又就此作罷。


    轉眼之間,已經過了三日。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梅琳娜和伍安發現這監獄隻有飯點才會有人送飯過來,其他時間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說明這裏沒有人把守,隻有送飯的。第四天早上,那個送飯的又送了早飯過來。伍安先接過托盤,放在一旁。趁著那人手腕沒縮迴去,一把抓住他右手手腕,又管梅琳娜要了短刀,刀背壓在了那人手腕上。


    那人感覺自己被抓住,手腕又被一把刀子抵住,當時大驚失色,尖聲罵道:“你這小鬼!想幹什麽?!”


    “哈哈,沒什麽,隻是想問兄弟幾個問題。”伍安笑道。


    “誰誰誰他媽的跟你是兄弟了?你快給我撒開!”


    伍安不理他,雲淡風輕道:“撒開好說,隻要答應在下一個事情就行。”


    “你……你該不會要我把你救出來吧?”


    “兄弟不愧是學院高徒,就是聰明,不用問就知道。”


    “不……不行!我要是把你給放了出來,我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的!”那人慌張道。


    “放心,我出去之後,你大可把所有事情都怪罪在我的身上。而且你要是不放的話,你這隻手,我就收下,我自己開。”說完,伍安把刀刃貼在那人皮膚上,誰知道那刀刃相當鋒利,居然剛碰到就擦出了血。那人吃了大驚,感覺自己流血,居然直接嚇暈了過去。伍安感覺他手腕一鬆,低頭向外一瞧,牢門已經打開,但是封印還在。那魔法師倒在外頭,身子還在動,顯然是暈倒了。伍安無奈的搖了搖頭,抓住他手腕狠狠抓了一把。那魔法師先頭感到有人拉他,已經醒轉,結果這麽一拉,導致他腦袋撞在了牆上,又昏了過去。伍安見狀,隻好等一會再說,手還一直抓著對方手腕。又過了幾分鍾,那人醒來,感覺伍安還是沒有鬆手,自己卻已經暈了兩迴,這牢獄之地暗無天日,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麽一想,更覺得害怕。


    “兄弟,你醒了吧?既然醒了,那就給我開門吧!”


    “你你你你……你真的能確定,我不會挨罰嗎?”


    “那當然了,”伍安拍了拍胸脯,“我可是少離王,說一不二,麵子賊大。有我出麵,保你不會有事。”


    其實伍安哪有那麽大的本事,他是少離王不假,可這些魔法師要是真因為他是少離王給他麵子,他現在也不會在這裏蹲大牢了。伍安看這人倒也單純,不然那幾個什麽教授也不會派他來了。


    “那好,我……我這就給你把封印解開。”魔法師把左手往封印上一放,念了幾道咒語,封印便消失了。伍安在心中暗道神奇,另一隻手攀住門框,另一隻手下意識的一用力,把那人又拽了過來,一撞在牆上,又暈了過去。伍安出了大牢,雖然依然是看不到天光,隻有森森火把,也覺得身心舒暢,真想要大聲長嘯一聲,隨即又想到這大牢安靜的很,自己一出聲必然引起注意,於是壓製住聲音不發作,把那人靠在牆上,小聲道:“不好意思啦,之後一定來幫你。”說完又想去拉梅琳娜出來,卻發現梅琳娜已經在剛才鑽進他身體了。伍安一笑,順著路離開了這一層牢房。伍安走到盡頭,看到一段螺旋的樓梯,發現自己身處最下麵的一層,這一層的牢獄間的牢門都是這種小門,且上了封印的,看來是專門關一些窮兇極惡的人的。隻不過送飯這人實在太過單純,居然把手伸進來,才給了伍安可乘之機。


    伍安一想到蕾娜菈被這些魔法師關了起來,說不定她就在這棟建築裏。不過他在這一層並沒有發現蕾娜菈,隨即想到她被軟禁,大概是在哪個比較富麗堂皇有好吃好喝的地方。說不定,就在這建築的頂部。伍安牟足了勁,一口氣爬了十幾層。正在氣喘籲籲之際,忽然聽到有人說話。伍安朝著聲源處去,聽了一會,發現正是達克達斯的聲音。伍安這時候想到瑟濂目前下落還不明,自己剛才搜了一圈底下牢房,一個人影都沒看到,說不定也是被這混蛋關在了哪裏。伍安躡手躡腳過去,發現這一層的牢房倒是變得和自己印象裏的別無二致了。伍安湊了近些,用重力魔法貼在過廊上麵,聽他跟一個人說話。隻聽達克達斯問道:“這麽久了,受了這麽多苦,你還是不願意加入我們一派嗎?”


    伍安按下心思,閉上眼睛,又湊近了些,卻聽不到那個囚犯的聲音,隻聽到達克達斯一直在逼問那個囚犯,問他肯不肯就範,真可謂軟硬兼施,聽得伍安相當疑惑,不知道這大牢裏關的是個什麽人,居然叫達克達斯這麽一個教授甘願費如此口舌勸服對方。最後達克達斯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伍安看達克達斯就在自己下麵,真想立刻下去,逼問他瑟濂在哪。但如果他在這裏拿了達克達斯,學院內勢必大亂,一股腦的全往這邊來。到時候他們同仇敵愾,伍安雙拳難敵四手,這學院可就走不出去了,於是牢牢貼在上麵,並不做聲。直到達克達斯的聲音徹底消失伍安才慢慢落地,沿著牢房一個一個的找,最後發現了那個囚犯。伍安打眼看去,發現那不是別人,正是托普斯。


    看到故人,伍安十分意外,剛想要開口打招唿,又看到托普斯渾身又是傷又是血,又看到他麵黃肌瘦,這才兩個月,便瘦脫了相,變成了皮包骨的模樣,當真嚇了伍安一大跳。


    托普斯坐在木床上,他現在還活著,明顯是還硬撐著一口氣,不願意死去。他兩眼無光,胡須盡白,儼然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


    “托普斯老師!”伍安雖然和托普斯相處時間不算長,但看到他這副慘相,惻隱之心大動,老師這一稱唿脫口而出。托普斯聽到伍安聲音,先是一愣,隨後光芒慢慢匯聚在雙眼之中。他慢慢挪動腦袋,看向了牢門處。見到伍安,好像丟了的魂和生命都迴到了身體裏,鬆動開唇齒道:“伍安……伍安!”言語之間盡是感懷傷念。


    伍安聽他口氣微弱,知道他身子虛弱,一個不忍,居然要流下淚來。他忍住不發,雙手運氣道:“我來救你出去。”


    “不不!”托普斯急忙跑到牢門前,一陣鐵鏈聲音連連作響,顯然是他的腳鐐手銬的聲音。托普斯道:“你硬打開牢門,下一次他迴來,必然摻察覺,他們人多勢眾,到時候,你……你難免遭殃。”


    伍安一想的確沒錯,況且自己就這麽把牢門崩壞,很可能傷到托普斯。他現在已經受了重傷,已經再挨不了一點皮肉之苦。躊躇之間,便放下了手。


    托普斯看伍安來了,很是開心,又坐迴到了床上,笑道:“很好很好,我挺了這麽久,總算是等到了一個合適的人。”


    “什麽意思?”伍安不懂他的話,隻看他一直樂個不停,直到咳嗽起來。可咳嗽完了,他又繼續笑著,看起來真像是癡呆發瘋一樣。伍安眉頭擰成一團,忙問道:“你怎麽了?”


    托普斯剛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聽到伍安關心自己,當即收笑,說道:“沒什麽沒什麽,是我太高興了。”


    伍安點點頭,問道:“老師,為何他們要把你關在這裏?”


    托普斯聽後,又是悲傷,又是驕傲,一時間百感交集,竟然流下淚來。伍安怕他隨時倒下,便拿了露滴送過去,叫他喝下。托普斯喝了這露滴,身上的傷沒有好,但他臉色變得比剛才更好了些。他擦了擦嘴,把露滴還給伍安。


    “老師,一直關在這裏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把你救出來。”


    托普斯搖頭:“你一救我出來,立馬就會被他們發覺了。本來我還有東西要給你,隻是……”說完,托普斯眼睛亮了起來,心裏像是有了脫身之法,說道:“達克達斯今天晚上還會再來一次,我到時候便屈服於他,同他談個條件,讓他給我換個好屋子住。到時候你跟在他身後,注意別被他發現。等我到了屋子,他離開之後,我們再在屋子裏細說吧。”


    伍安聽他計劃的周全,不住點頭,還想跟托普斯再說上幾句話。托普斯卻揮了揮手,示意不想再談伍安也不纏著他,挑了個黑暗的地方休息。等到了晚上,達克達斯又走了過來,伍安聽到聲音,趕緊上了天花板躲著。達克達斯還是上一次的那套說辭,托普斯聽了之後,連連點頭:“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達克達斯教授對我這般禮賢下士,我若不從,也太不識抬舉。”


    達克達斯為了逼迫托普斯就範,明裏暗裏又是給他用刑又是餓他肚子,儼然是他仇人。托普斯這番話,明顯是有譏諷他之意。但達克達斯聽他就要被自己勸服,也不在意,半信半疑道:“你終於願意加入我派了?”


    托普斯點頭道:“彗星派創派已久,乃是學院第一流。能夠進入貴派,乃是我的榮幸。”


    達克達斯聽後,欣慰一笑:“嗐,還說什麽貴派賤派的,托普斯老師你這可就見外了不是?來來來,我給你鬆綁。”說罷掏出鑰匙,給托普斯鬆了鐐銬。托普斯活動了兩下身子,舒展筋骨,懶洋洋道:“多謝達克達斯教授了,在下當初軟硬不吃,不肯賞光,近幾日想了清楚,想了個大徹大悟!當即決定把自創魔法交給達克達斯教授。”


    達克達斯聽後,大喜過望,抓住托普斯滿是血汙傷痕的手,感動道:“為時不晚,為時不晚!”


    伍安在上麵聽著,心裏忍不住罵道:“就這好騙的智商還當教授呢,看樣子學院這幫人都是個頂個的草包。”


    托普斯點頭:“隻不過,我現在這環境,實在是不允許我把魔法詳細寫下來啊,您看……”


    達克達斯明白托普斯的用意,連忙道:“我懂我懂,我馬上給您安排個單間,讓您把那魔法完完整整寫下來!”說完,達克達斯把牢門打開,領著托普斯出了牢房,伍安本來就穿的一身黑,外加上用重力魔法壓了腳步聲,跟在後麵,真可謂是毫無破綻。


    等三人出了監獄,達克達斯領著托普斯前往教師所在樓宇處。伍安用重力魔法飛簷走壁,專挑暗的死角處跟著。達克達斯領著托普斯到了樓中,用升降梯下到樓宇底下,用鑰匙開了門。托普斯看到屋子裏軟床沙發和果子酒水,不為所動。反倒是看到書案筆墨,眼睛放光,恨不得馬上過去寫上一番。


    “從現在開始,這間屋子便是您的房間了,您大可以在這裏寫您的魔法,越多越好,直到寫好了為止。除了用餐時間,不會有任何人來打擾您。”說完,便親自給托普斯理好了紙筆,隨後安靜離開,將門反鎖住。托普斯看他出去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緩勁兒。伍安從天花板上無聲無息的跳下,環顧四周,發現這底下暗室居然如此富麗明亮,惹人垂涎。要是再往上走幾層,到了真的教授寢室,那豈不是皇宮一般?


    托普斯先是拿了幾個果子潤了潤嗓子,填了下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叫伍安吃了兩個。托普斯擼起袖子,抄起筆便開始寫字,先是洋洋灑灑寫滿了五張草紙,然後又寫滿了三張大紙。中間托普斯有過停頓,有過沉思,更有人來送過飯。托普斯沉迷其中,完全不為所動。倒是伍安無處可藏,隻能躲在床下,等送飯的人走了再出來。托普斯廢寢忘食,將八張紙寫完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托普斯也不上床,坐在椅子上披了毯子邊睡,把床讓給了伍安。伍安拗不過他,便上床蓋被,怕有人突然進來,便半夢半醒著。等到了早晨,托普斯又開始寫,便像昨晚一樣一刻不停。等到了晚飯時候,托普斯終於將自己的魔法盡數寫完,整理在一起。他長舒一口氣,又是疲憊又是舒暢。伍安看他停了筆,料想他是寫完了,便湊上前去詢問。托普斯滿意的點點頭,將幾張紙交給伍安,十分鄭重道:“小安,這是我研究出來的,足以顛覆交界地曆史與神統、萬法根基的魔法。在學習之前,你一定要答應我,要善用它!”


    伍安看他如此鄭重,眼中對自己含著殷切期望,他受了刑挨了苦,本就扛不住,這兩個月,瞬間老了幾十歲,實是有今天沒明天。伍安知道這幾張紙便是他的畢生心血,當即退後兩步,跪拜托普斯:“伍安發誓,學過此法,絕不堪用,否則教伍安挨五雷轟頂,死後做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托普斯看他跪拜自己,又立下如此重視誓,當下寬心,趕緊扶起伍安起來,小聲說道:“小安,我管這魔法叫作‘托普斯立場’,你將這幾大張咒語記下,內化心中。你別看這頁數多,但魔法終究講究領悟和記憶,以及想象力。”


    伍安點點頭:“冒昧請問老師,這魔法的妙處。”


    “這正是我要說的。”托普斯點頭,“這托普斯立場,能夠將一切魔法與禱告化解。哪怕是神創造的秘法,在托普斯立場麵前,也是無能為力。”


    “化解一切魔法禱告……!”伍安聽到,心中一陣激蕩,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一下。


    “不錯,你且將這魔法學會,日後行走交界地,便少了幾個擔憂。你是劍客,靠刀劍說話,魔法又其魔法自是不變之物。這托普斯立場一開,你便可專心對敵了。”


    伍安聽後,意識到了這魔法的厲害之處,久久沒有出聲,半天才長舒一口氣,道:“這可當真是門了不起的功夫。”


    托普斯坐在椅子上,又拿了個果子吃:“你且將其背熟,再慢慢領悟。”


    伍安點點頭,看向托普斯:“那個達克達斯把你關起來,就是因為這個魔法?”


    托普斯點點頭:“這魔法能克製一切魔法,他身為教授,肯定要將其囊括手中。如果得不到,便就將其毀掉。他折磨我,威脅我寫出這魔法。要是我死在大牢,那這魔法便失傳,也影響不到他教授的地位。原本滿月女王就已經研究出了卡利亞奉還這種能彈開魔法的魔法,但是女王神誌不清,卡利亞騎士又不願意把這魔法傳給他們,於是達克達斯退而求其次,看到我的書稿,便找到了我。又發現我的魔法比卡利亞奉還更加厲害,這才把我關起來。”


    “達克達斯真是個眼光短淺、利益熏心的蠢人。”伍安咬牙切齒道。


    托普斯歎了口氣:“其實那些老師哪個不是鼠目寸光、利益熏心呢?達克達斯玩世不恭,全無一副教授的樣子。艾勒芬勒道貌岸然,裝作君子,實則蛇蠍。布珂布畔,自己的確公正無私,可惜他太過自傲,一直都覺得自己門下的弟子都像他一樣剛正不阿,實際上他的那些弟子好幾個都心術不正。你的兵器本來放在達克達斯的地盤,卻被布珂布畔的學生拿走了。唉,也是個蠢豬。”托普斯邊說邊搖頭,將三個人都罵了一遍,可見他到底有多麽怨恨這些名門正派。隻聽他續道:“這些人本事不小,卻關起門來搞內訌。打外麵人不行,打自己人卻喊著口號前仆後繼的上,真是……真是……”托普斯言到此處,渾身發抖,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伍安聽到自己武器所在,算是鬆了口氣,想到瑟濂,便問起其下落。托普斯聽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在哪裏,達克達斯也沒透露半點關於她的消息。不過你既然說她被迷暈,她是那些人眼中的魔女,想來也是兇多吉少。”


    伍安聽後,心裏愈加著急。但想到瑟濂神龍見首不見尾,妙招多的是,此刻說不定就在哪個地方逍遙快活、旁觀者清也說不定,便由此安慰自己,寬心了不少。


    托普斯道:“小安你是來找滿月女王的?”


    “正是。”伍安迴答道。


    “我聽說滿月女王,就被關在監獄的塔頂的那個屋子裏。想要上去,就得乘坐塔內的大升降梯,而在大升降梯的門口,有一人一狼把守。”


    “一人一狼?”伍安不解。


    “那人便是卡利亞近衛騎士穆格拉姆,那頭兩米長的紅色大狼是拉達岡留給滿月女王的。他們兩個守在大升降梯門外,防止任何人闖入。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所以蕾娜菈才被軟禁,而不是被殺死。”伍安“哦”了一聲,心道原來如此。又想到打開星星封印便是滿月公主的準新郎這件事,便開口詢問。托普斯也是頭一迴聽說,當即哈哈大笑,搖頭不知。


    幾人又聊了一陣,隨後托普斯上床睡了個沉沉的安穩覺。伍安則坐在他的位子上,將那上麵寫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來來迴迴讀了個百八十遍,記了個滾瓜爛熟一字不忘。伍安背下來之後,又專心領悟迴憶,直熬了一個通宵,便將這托普斯立場學會。其時托普斯剛醒,而伍安大汗淋漓,雖然頭腦發脹,卻感到十分精神。


    托普斯悠悠醒轉,隨後意識到一件大事,開口道:“小安呐,你既然是來找滿月女王的,那就須趕緊前去啊。你的黑刀現在不知道在誰的手裏,如果被小人利用,那滿月女王可就危在旦夕了。”


    伍安聽後頓時一驚,心想他所說不錯。雖然蕾娜菈有穆格拉姆和紅狼護著,但黑刀連神都可以輕易殺死,還在乎他們一人一狼嗎?想到這裏,便立刻動身前往監獄塔。一想到要把托普斯一個人留在這,又有些擔心和不舍。


    托普斯看出了他的猶豫,笑著擺了擺手,若無其事道:“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好著呢。”


    伍安心中還是不放心,恰巧這時候送早飯的人來了。伍安一躍到天花板上,看了托普斯最後一眼,然後趁機溜了出去。


    在學院監獄的頂部還有一座高塔,其設立在監獄塔頂出口百丈開外的地方,並用高大的鐵門攔住,防止人和任何牲畜翻過。鐵門那頭關著穆格拉姆與紅狼,而在塔的最頂端,其原本是一個大書庫,現在則是關押著蕾娜菈的地方。


    伍安到了鐵門外,發現門還沒有開,有兩個人在門口一邊囉嗦,一邊拿著一個袋子掏來掏去。伍安看他們頭罩上的眼睛是海藍色,認得出他們是海摩教室的人。托普斯剛才跟他說海摩教室裏頭有了不老實的老鼠,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誒誒,你找著沒啊?”左邊那人問道。


    “沒有啊,我都不知道黑刀長成什麽樣子。”右邊那人說著,拿出一把劍,正是伍安的輝石劍,隻聽他讚歎道:“誒呀,你看看這劍,裏頭是輝石,劍身和劍刃用開了刃的鋼鐵包住,又漏出空隙施法,而且這空隙還留的好看有致。嘖嘖嘖,真是能工巧匠打造出來的。”


    “誒呀大師哥,快點找吧。我聽人說,是個匕首,你再摸摸。”左邊那人又道。


    “行了行了,我知……誒喲,找到了!哈哈!”右邊那人拿了個黑色的短刀在手,那不是別的,正是能攝魂奪魄、弑神斬龍的黑刀。伍安仔細一看,他們拿在手裏的正是伍安的兵器。伍安見了,狠狠啐了一口。隻聽那左邊那人說道:“哈哈,有了這黑刀,咱們把那什麽騎士和紅狼殺了,然後再把蕾娜菈解決掉!”


    “那才哪到哪,咱們應該把師父一道兒殺了。他老不死的愚鈍,學了那麽大本事,居然甘心做個和事佬。要我是他,早就把其他兩派全都橫掃了。等我把他解決,做了接班人,就讓海摩教室的兄弟姐妹們執掌學院,到時候……”說到這,右邊那人哈哈大笑起來。伍安聽了又驚又怒,心說這人大概是布珂布畔的首席大弟子,然而跟著布珂布畔學了本事,卻忘了做人的道理。居然想要欺師滅祖,這在伍安眼中已經是大逆不道。而且他還把自己一個教室的同學叫作兄弟姐妹,一身匪氣,真要讓他當了學院正宗掌門人,那學院就不再是學院,而是山頭了。想到此處,伍安咬牙切齒捶胸憤恨,展開遮影步上去,身體騰空一轉,一腿踢在左邊那人臉上,一拳打在另一人臉上,將二人打飛出去。伍安接過了裝著自己武器的麻袋,將其一一綁好,轉而去看那兩個人,已經昏死過去。伍安鬆了口氣,他打人不會留手,如今不僅會了少林功夫,還有大盧恩護體,普通人要是身體不夠健壯,還真容易被伍安一拳打死。剛才伍安主要想奪兵器,一拳一腳全是隨意,沒什麽威力,還是把人打昏了過去。


    伍安帶了兵器在身,安心不少,又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鑰匙,開了大門。大門剛剛打開,便有人撲了上來,劍尖抵在伍安喉嚨前,又有一匹紅狼跑到一旁,惡狠狠的盯著伍安。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那騎士一身銀盔銀甲,深藍色兜袍,一手三尺劍,一手瓜子形狀的鑲嵌藍寶石的盾牌。伍安看他這身打扮,猜測他就是穆格拉姆了。伍安見他不暗算自己,是個光明磊落的好漢,自己也不藏著掖著,朗聲道:“伍安。”


    “伍安?!”那騎士“啊”了一聲,十分驚詫,收了劍後跪拜在地道:“小人卡利亞騎士穆格拉姆,拜見少離王!不知是少離王到此,對王上無禮,還請王上恕罪!”


    伍安看他給自己跪下,又驚又疑,隨即想到自己成了準新郎的流言蜚語,又想到這穆格拉姆是卡利亞騎士,效忠於女王和公主,自然會對自己畢恭畢敬。於是不再疑惑,扶了他起來。隻是這一次他聽到別人說他是少離王的時候,他不再覺得開心了。


    那匹紅狼看穆格拉姆對伍安畢恭畢敬,自己也上去討好伍安,蹭他的身子。伍安抓了抓紅狼的脖子,然後對穆格拉姆道:“我要找女王陛下,聽說陛下她正被軟禁在此,不知能否一見?”


    穆格拉姆聽了,失落的點點頭道:“王上有所不知,我陛下自從被關在這裏,便再沒有出來過。小人和這紅狼守在這裏,以防那群魔法師動了歹心,想要害我陛下。我害怕陛下餓著,有一次上去給陛下送飯,卻發現陛下瘋瘋癲癲,說話東拉西扯。她認得我,卻隻把我當成管孩子的,讓我幫她照看她在大書庫中的“孩子”。我一愣神,竟然被拉進了一片幻境中。原來陛下外在雖然瘋癲,但在那片幻境當中,她卻很清醒。陛下告誡我不準再上來,否則就叫我死無葬身之地。我連忙磕頭退下,這才保住一命。


    “既然如此,那就說明陛下還是明事理的,並非像外界說的那樣瘋了?”


    穆格拉姆低頭,半天道:“小人也不太清楚,那幻境應當是精神世界,陛下雖然清醒,可是那聲音卻像殿下。小人也不清楚是怎麽迴事了。”


    “我了解了,不論如何,我都要去拜謁一下,不然就不夠誠意了。”說罷,伍安就準備上去。穆格拉姆站到一旁道:“王上!陛下神通廣大,法力無邊,雖然她人現在失了理智,但一旦被拉入精神世界,那可能就出不來了!”


    伍安哈哈一笑:“難道我給她磕頭,她還不讓我出來嗎?”直把穆格拉姆問的沉默,一邊是女王,一邊是少離王,他兩頭為難,一時沒了動靜。


    伍安見他窘迫,不再拿他開玩笑,問道:“解開星星封印的人,便是月之公主的新郎,這是誰說的?”


    穆格拉姆聽了這話,莞爾一笑:“這正是女王陛下說的瘋話。”伍安聽了哈哈大笑道:“好,女婿這就來見丈母娘!”說了玩笑,正要上升降梯而去,又想起剛才被打暈的兩個人,跟穆格拉姆囑托道:“大哥,小弟我剛才出手不小心打傷了兩個人,麻煩你幫忙看著,可別讓狼給偷吃了。”說完瞥了一眼紅狼。


    “王上放心。”穆格拉姆當即拿了繩子,把兩個人手腳捆了,放在一處。伍安放下心,上了升降梯,直往塔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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