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一層薄霧彌漫在平原城四周,透著一股冰霜。


    辰時,平原城南門。


    劉禪手持喪杖,身著喪服,帶著劉關張及五百親衛,佇立在這南門官道的一側。


    他們個個身披喪服,身前的案台上也擺滿了送祭用的瓜果、穀物。


    聲聲鑼鼓,一陣哀樂傳來。


    翠嵐與一眾奴仆皆身披麻衣,扶著平原王劉碩的靈柩出了南門,正向著這邊走來。


    劉碩是大漢藩王,其葬禮相比趙彪要隆重得多。


    同為漢室宗親的劉禪,也就帶著人早早前來送祭。畢竟按照弘農王的身份算下來,他是劉碩的晚輩。


    漢代送喪以賓客多為榮,如此方能襯托出死者的身份。所以為了不失禮數,劉禪也隻好來湊個熱鬧。


    平原王一脈都為惡人所害,主家無人,隻好讓翠嵐以侍妾身份來主持這場葬禮。


    翠嵐雖是女子,不僅重情重義,還將平原王的後事打理得井井有條,顯得頗有些能力。


    平原王的陵寢早些年就建好了,在城南十幾裏的一處小山坡上。劉禪等人一路隨行,一直護送靈柩落入墓室,方才返迴平原城。


    沒了平原王和平原相,劉禪無形之中便成了這平原城中身份地位最高的人,不過也隻是暫時的。


    按照大漢律令,平原王身死,而又沒有子嗣來繼承,是要被除國的。


    然後改為平原郡,再由朝廷委派一名郡守,到那時候就沒劉禪的什麽事了。


    不過,劉禪已經提前安排孔融來當了這個郡守。


    隻是還得走一套流程,需得到大漢朝廷的認可,方才名正言順。


    當然,劉禪也知道,他很難獲得朝廷的認可。他的弟弟,當朝皇帝劉協,可是被董卓如同傀儡一般攥在手心裏,哪裏有絲毫權利呢?


    像這種情況,董卓怎麽可能會同意弘農王的舉薦呢?


    平原城北軍營。


    軍營前正立著三個木牌,每張木牌相隔數十步,還對應設立了三個粥棚,棚子裏擺著幾口大鍋,正熬著稀粥。


    一股淡淡的穀香味傳來,令軍營中每一位黃巾俘虜不禁兩眼放光。這對於受凍挨餓的他們來說,實在太具誘惑力了。


    “你們都聽好了。”


    “弘農王有好生之德,不僅不殺你們,還給你們留了一條活路。”一名親衛站在軍營門前高聲喊著。


    “認識這幾個字嗎?”親衛指著木牌說道。


    軍營中有些識字的俘虜看清上麵的內容後,當即交頭接耳討論了起來。


    “安靜!”


    “這邊是招兵處!”親衛指著寫有“招兵”兩字的木牌。


    “隻要你們通過此處的考核,賞粥兩碗,招募入伍。另外跟著弘農王打仗還有俸祿拿,死了也不用擔心,你的家人會收到一筆不菲的撫恤金。”


    親衛說完,俘虜們都蠢蠢欲動。這條件相比他們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好太多了。


    “這一邊是招農處,招收屯田兵,考核的標準會低許多。”親衛指著“招農”的木牌說道。


    “屯田好啊,是不是不用打仗?”有俘虜問道。


    “所謂屯田兵,就是平日裏耕種,無農事的時候訓練,戰時出征。”


    “這是把人當牲口使啊!”有俘虜抱怨著。


    “相當於後備士卒而已,同樣賞粥兩碗,每日兩餐不缺,但隻有隨軍出征時才有錢拿。”親衛解釋道。


    “最後這裏是招奴處,就是進大戶人家為奴為仆,一切吃穿用度由主家供給。”


    “前兩項淘汰者,皆可報名。至於考核標準,就看你們的主家了。”親衛指了指粥棚後方,那裏正圍著一群想要購置奴仆的商賈富戶。


    “都沒被選上的人,編入官奴。”


    官奴!!他們頓時坐不住了。


    若是被編入官奴,那可就不妙了。那可是吃最少的飯,幹最苦的事。


    劉禪養這麽一群兵士,可是很耗錢的。正好這群商賈富戶缺少奴仆、佃農,賈詡便給劉禪出了個主意,把體格稍弱的黃巾俘虜賣與他們,還能撈一波軍費。


    實在是極度缺錢啊!


    劉禪總不能去挖他老劉家的祖墳吧?也隻能想各種辦法籌措軍資了。


    至於考核標準,就是讓俘虜們拿著長矛,去刺軍營正中的幾道木樁。


    入木三寸者,可招為兵士。入木二寸者,為耕農,二寸以下的直接淘汰。這些淘汰下來的人,再由商賈富戶挑選一遍,最後剩下的人,再列入官奴。


    考核正式開始。


    “三寸二分,合格!”考核官拿著尺子仔細量了一下,報出個數。接著,他在俘虜手心上寫了個字,讓他去後麵登記入冊。


    “二寸九分,次等!”


    “二寸三分,次等!”


    “一寸八分,淘汰!”


    考核一直持續到申時一刻,方才結束。


    通過考核,並完成登記的俘虜,便能領上兩碗稀得跟水一樣的粥。


    沒有辦法。


    光靠平原城的存糧,要養活這麽多人,甚至熬過這個冬天,是遠遠不夠的。此刻的劉禪就正在為搞錢、籌糧而苦惱。


    一萬三千五百三十二名黃巾俘虜中,最終選出來五千餘名精壯士卒,四千多名屯田耕農,又有將近四千人賣給了城中商賈富戶,隻有不足五百人被列為官奴。


    之前的兩場戰鬥,也讓劉禪軍折損了好些人馬。如今有了這些俘虜的加入,總兵力也過萬了。


    隻是騎兵稀少,目前共計四百五十三名,主要是沒有戰馬。


    通過這幾次戰鬥,劉禪發現在這平原地帶,騎兵的威力真是太強大了,前世他長期待在蜀地,倒還沒有這般認識。


    高唐、平原兩場戰鬥,若不是有騎兵的衝擊,劉禪未必能勝。


    “該繼續擴充騎兵了!”劉禪如此想道。


    騎兵有著快速、機動的特性,通過包抄、衝擊,令敵軍不戰自潰。而敵軍一旦潰敗,後隊衝擊前隊,就很難組織有效的防守或者進攻。


    所以才有了一騎抵十步的通俗說法。當然,養一名騎兵的費用也是步卒的十倍。


    “還是缺錢啊!”此刻劉禪的腦門上正大寫著“錢糧”二字。


    前世的他養尊處優,又有諸葛丞相幫忙搞錢,完全不用為此苦惱。如今他來當家,才知道搞錢的艱辛,方才真正品嚐到其中的滋味。


    不過,那四千奴仆倒是給他帶來了五千萬錢的收入,再加上城中世家豪族讚助的一些錢糧,勉強夠用。


    黃巾賊寇的肆虐,讓平原縣裏空出許多土地。這些閑置的土地,統統被劉禪收入囊中,再一一分撥給屯田兵來耕種。


    對此,平原郡中的世家豪族敢怒不敢言,誰讓他劉禪手握重兵呢?此刻的劉禪,總算真正體會到董卓的快樂。


    權柄,自古便是兵強馬壯者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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