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縣,五丈桑村。


    劉禪一覺醒來,發現屋外窗台上,竟站著一隻白鴿,他細細一看,高興得跳下床榻。


    那隻白鴿正是他先前放飛的那隻,沒想到真的這般通靈。


    前段時間史子眇提起時,他還尚且有所懷疑。


    他小心取下靈鴿所攜帶的竹筒,打開絹帛一看,上麵赫然寫著一劑藥方。


    “醫者!……醫者!!”劉禪大叫著跑了出去,哪還顧得上自己的貴人形象。


    那名鄉醫拿到藥方,仔細端詳著,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藥方……,苦楝皮、大薊,皆是外治疥癬、癰腫之藥,竟能內服麽?”


    “此乃南陽張神醫所開藥方,姑且一試吧。速速去抓藥,不得有誤!”劉禪急切地催促著。


    “諾!”


    張仲景所開的藥方皆是尋常藥物,搜集並不困難,隻是沒人嚐試過功效,故不為尋常醫者所知。


    藥材很快備齊,但這種內服的方式,讓所有人都感到忐忑不安,但如今又別無他法,隻能冒險一試。


    熬好湯藥之後,劉備親自喂與他母親。不料,吳老夫人的臉色突然變得異常痛苦。


    “怎麽會這樣?”劉禪臉色大變。“難道真的藥不對症,導致了什麽不良反應?”


    劉備心中也是一陣緊張,但表麵上卻異常平靜,他反而不斷地寬慰弘農王。


    劉禪的內心在煎熬著,直到半個時辰後,吳老夫人腹痛稍緩。


    緊接著,她開始嘔吐和腹瀉。


    鄉醫稟報說,她吐出了大量的赤紅色蟲子,有的還是活的,有的已經死去。


    排出這些蟲子後,吳老夫人的病情迅速好轉。又經過三天的休養和服藥,她已經恢複如初,行動自如。


    又一日,五丈桑村劉氏祠堂內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劉氏族人在此匯聚一堂,為迎接弘農王的到來而補辦了盛大的慶祝儀式。


    隻見劉禪身著紅黑相間的服飾,麵帶微笑,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步入祠堂。


    劉氏祠堂雖然頗為簡陋,卻能明顯看出歲月侵蝕的痕跡。


    劉禪走進祠堂,抬頭仰望,祠堂正上方供奉著一塊頗大的牌位,赫然是豐靈侯。


    按輩分算下來,是劉備祖父的祖父了。而豐靈侯,隻是最低一級的鄉侯,其封地為豐靈鄉,距離五丈桑村三十裏。


    東漢雖然沒有推恩令這個說法,但基本上換湯不換藥,也就是說中山靖王的後代們,到豐靈侯這一代,已經徹底淪為大漢朝貴族的最底層。


    豐靈侯的次子沒法繼承爵位,於是就遷徙到五丈桑村一帶開枝散葉。


    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被拜為濟川侯,一時家族興旺發達。


    而為何到了劉備這裏,就家道中落了呢?


    因為劉備的祖父也不是嫡長子,加上生父早亡導致失去了家庭來源和官場人脈。


    整場宴會就在劉氏祠堂中舉行。


    中途,劉禪饒有興趣地讓劉氏族長捧出族譜,尋根溯源。


    結果這一看,把自己嚇了一大跳,如果按照弘農王的輩分來算,劉禪竟比劉備要高出好幾代。


    “孫劉備、劉德然……,拜見王祖父!”


    當祠堂內的眾人皆跪地膜拜時,劉禪此刻當場石化了。


    他在心中捋了捋這中間的關係,如果按他前世的身份,劉備是他父,如果按照此世弘農王的身份,劉備是他孫。


    眼前的劉備喚其一聲祖父,還真沒有喊錯。


    劉禪此時心中那個悔啊,沒事翻什麽劉氏族譜啊,這天下的王侯哪個不是劉邦的後代,能經得起推敲嗎?


    最關鍵的是,前世的生父,人前人後喊他祖父,他劉禪吃不消啊!


    “諸位且聽本王一言,大漢劉氏子弟眾多,皆出於高皇帝一脈,若都論資排輩,這稱謂難免有些生分疏遠了。”


    “五代以內,依舊按輩分相稱,而五代以外,均以年齡相稱,如此更顯親近。”


    劉禪絞盡腦汁,想出來一個辦法。


    “在座的長者,孤當以叔禮事之。年齡相仿的,孤以兄弟之禮相待!”


    “殿下德行,正如朗月之清華,實令吾等欽佩不已。”


    見劉禪一再堅持,劉氏族人們也就順勢同意了。


    畢竟弘農王的輩分和地位,比他們高太多。貴人都不介意,他們一介黔首還反對個啥呢?


    “諸位叔父、兄弟,請受本王一拜!”


    劉禪這一拜,頓時減輕了尷尬,讓整個宴會,活絡了不少。


    微風拂簾,古樂悠揚。


    宴會結束之後,劉禪漫步於涿縣的田野之間。


    他總算是得償前世所願,真實感受了“故鄉”的風土人貌。


    那一望無際的田野,那蜿蜒曲折的河流,那熱情的鄉親們……,這一切都是他前世從未到達的彼岸。


    順著田間小路,幾十裏之外便是張飛的老家。


    “翼德,沒想到你家世顯赫啊!”當劉禪看到張飛家中的十裏桃林時,不禁感歎道。


    “殿下,可別打趣卑職了,略有幾畝薄田而已。”


    “那桃樹下的綠苗,可是小麥?”


    這幾日天氣迴暖,田地裏積雪漸融,倒顯露出積雪底下的綠色植被來。


    “確是麥苗。”張飛不禁感歎劉禪的眼力。


    “此法甚妙啊!”劉禪不禁佩服。


    “隻是那蜜桃成熟之時,豈不要踏壞樹下麥苗?”


    “迴殿下,此桃樹果實成熟頗晚,而桃樹下耕種的小麥又皆是冬小麥。”


    “兩者收獲的時間正好錯開,小麥收割後,蜜桃方才成熟,故而互不相犯。”


    原來此時的大漢,已經流行“套種”這樣先進的農耕技術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翼德莊上竟有高人!還不快快引薦一下?”


    “迴殿下,此法乃盧尚書下令推廣,但不知是何人所創。”一旁的劉備補充道。


    “尚書盧植?”劉禪反問。


    “正是!”


    “盧尚書真乃全能,要是多幾位像盧尚書這樣的能人,大漢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劉禪不禁感歎道。


    “聽聞盧尚書自洛陽棄官以後,隱居於上穀郡的山野之中!殿下何不請他出山相助?”


    身旁的劉氏族人,在聽到劉禪的感歎後,便將他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


    “此事當真?”劉禪興奮道。


    “在下是聽涿縣盧氏族人說得,應該所言非虛!”


    “好!好!好!!明日本王便親自去請!”


    第二日清晨,當劉禪走出涿縣之時,身後又多了數百人。


    劉氏、張氏族中的青年子弟,紛紛加入劉禪的親衛隊,他們也渴望跟隨弘農王建立一番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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