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平原城外。


    鉛灰色的天空下,斷肢殘刃散落一地,刺骨的寒風唿嘯而過,泛起一陣濃濃的血腥味。


    “雲長,他們又來了。”孔融急匆匆地闖入城樓,看向倚刀而坐的關羽。


    “文舉,無需驚慌。管亥的黃巾軍雖然人數眾多,但連日來的圍攻,早已令他們疲憊不堪。”平原城外的敵情,關羽他了然於胸。


    “可是……”


    孔融心中仍然放心不下,隻是礙於關羽的淡漠,他又把話又咽了迴去。


    這三天,管亥率領黃巾軍像是發了瘋一般,朝平原城發起攻擊,雙方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可畢竟賊兵勢大,損失得起。


    而平原城卻隻有僅僅七千守軍,其中大部分還都隻是屯田兵。


    “關某定能守住這平原城。”關羽提起青龍刀往地上輕輕一頓,神色凜然:“兩天前,信使就已出發,想必殿下已經收到了消息,正率軍迴援。”


    孔融依舊有些擔憂:“殿下如今也沒多少兵力,魏延分了六千步卒去保衛太後。”


    孔融掌管後勤糧草調運,自然也知曉魏延他們的動靜。


    “文舉勿憂,不出兩日,那管亥必退。”一道蒼老而又低沉的聲音傳來。


    賈詡登上城樓,瞬間出現在兩人麵前。


    “雲長,快把消息傳下去。就說弘農王已率兵迴援,讓士卒們加強防禦,頂住敵人最後的反撲。”


    孔融軍事才能有限,也不好再問。


    他雖代理平原郡守,卻沒有統兵大權,弘農王北上冀州時,將防守平原的重任交給了關羽。


    消息一經傳開,守軍士氣瞬間高昂了不少。當他們知道弘農王正在馳援路上,頓時心中的底氣也足了。


    平原城下,旌旗獵獵,戰鼓擂動。


    黃巾軍的軍陣也不容小覷,在損失了一萬多人的前提下,竟還能有如此士氣,可見管亥的統軍能力也出類拔萃。


    擺在他們麵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缺糧。


    十日前,他們借著黃河封凍的時機,兵分兩路。


    一路從濟北郡附近,橫跨黃河,直插高唐城。另一路從濟南郡出發,迅速奪取平原郡南麵的祝阿縣,最後匯聚在平原城下。


    如此一來,平原方向的守軍就徹底喪失了先發製人的機會。


    也多虧了關羽遵從劉禪的吩咐,早在平原城四周安排了許多斥候。


    不然,一旦他貿然出擊,勢必會被這兩路黃巾軍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鼓聲陣陣,隨著管亥一聲令下,剩餘將近四萬的黃巾軍,再次舉起攻城器械,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如潮水般衝向平原城的城牆。


    城樓上,弓箭手們嚴陣以待。


    也隨著關羽一聲令下,箭矢如雨點般射向敵人。一時間,城下敵軍傷亡慘重,許多黃巾軍士應聲而倒。


    關羽在這段時間裏,積極打造了大量的軍械器具,又囤積了不少守城物資,所以才有恃無恐。


    然而,黃巾軍毫不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衝向城牆。


    他們若拿不下這平原城,也熬不過這個冬季。


    他們為了活命,有的架起雲梯拚命攀登,有的推著衝車瘋狂朝城門撞去,有的甚至不顧疼痛,與守軍以命搏命。


    城牆上,關羽也率領一眾守卒奮力抵抗。他的每一次揮刀,都伴隨著敵人的慘叫。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城牆上下,鮮血飛濺,死傷無數。


    關羽如猛虎下山一般,勢不可擋。


    他不能退,他答應過弘農王,誓要守住這平原城。他也不忍心看到城中百姓,再次受到黃巾賊寇的荼毒。


    關羽帶領精銳士卒四麵支援,各處守軍壓力驟減。


    一個時辰後,黃巾軍的攻勢突然減弱了許多,緊接著一陣鳴金聲響起,他們竟開始有序撤退。


    “黃巾賊怎麽退了?”


    “那些賊人們是害怕了?今日這麽早就撤兵?”


    守城的士卒們心中狐疑,有人似乎猜到了原因。


    “難道是殿下的援軍到了?”


    “哪呢?毫無異常動靜啊!”他們隻看見城下的黃巾軍紛紛向南而退,卻並沒有發現弘農王的蹤跡。


    見關羽等人返迴城樓,賈詡悠悠開口說道:“這管亥,不簡單啊!”


    “何故漲他人誌氣?以關某之見,那管亥的本事一般。”


    “在打探到我方援軍將至,他竟撤退得如此果斷,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賈詡言語中透著幾分讚許,又特意叮囑關羽:“雲長,他日在戰場上遇見此人,切莫輕視。”


    不出賈詡所料,管亥正因為探知有三千騎兵迴援,且離平原城已不足三十裏,當即下令大軍撤退。


    不然,等他們抵達戰場,再順勢抄了管亥所領黃巾軍的後路。屆時,城中守卒再聯合出擊,他管亥必敗無疑。


    如今他占據了北海郡、樂安郡、濟南郡和齊郡,也搜刮到了不少糧草,勉強能支撐些時日,犯不著在平原城死磕。


    他身為青州黃巾渠帥,也並非莽撞之徒。


    若死磕下去,即使最終能夠取勝,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屆時他元氣大傷,也會輕易被其他黃巾勢力一舉滅掉。


    當劉禪抵達平原城的時候,管亥早已退迴了黃河南岸,分別駐守在祝阿縣、漯陰縣兩縣,等待良機。


    畢竟他麾下還有三萬多人,占據著數量上的絕對優勢。


    平原城內的士卒、百姓,見劉禪等人的到來,臉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有了這支援軍的加入,平原城此時實力大增,再無破城之憂。


    但劉禪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此次戰鬥傷亡了大約有三千人,整個平原城的守軍又經曆了一輪大減員。


    要想迅速穩固平原城的防務,單憑現有的兵力還遠遠不夠。


    於是,劉禪立刻派人前往安德縣,將盧植等人接了過來。又火速傳信給魏延,讓他分兵迴防。


    一連半個月,劉禪、管亥兩大陣營就這樣隔河對峙、僵持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也逐漸迴暖,原本覆蓋在黃河河道上的堅冰也開始漸漸融化,再也無法承載大軍通行。


    管亥顯然是忌憚劉禪麾下的精銳騎兵,因此並未對黃河北岸的諸縣進行大規模的騷擾行動。


    隻是偶爾派遣小股兵力進行試探性的攻擊,以打探對方的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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