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讓周父周母臉色更加灰敗,唿吸變得急促:“你是說……”


    尋硯點頭將自己手機遞過去。


    傷人那天周予念低頭跟在喻家姐弟身後出小區的監控,這看不出什麽。


    可她怎麽會知道那天喻家姐弟會迴去拿東西?隻有一個可能,她不知道家裏已經搬家,還以為父母都住在原來的老小區,所以才迴去的。


    而他們搬家之後曾經讓喻文清告知她新家的地址,把門禁卡和鑰匙給她。


    又是喻文清。


    尋硯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密封袋:“這是我托人從派出所檔案室拿到的手機,周宜安生前的……”


    “手機許多年未啟用,部件老化嚴重,我找人把它修好後檢查了裏麵的信息,保存得很完整。”


    因為當年周宜安死於意外兇殺,現場所有人員包括物件都被警方帶走看管起來。


    他的手機也在此列,結案後就進行了封存,家屬不能帶走。


    目露不忍的看著夫妻二人:“二位可以看一下,周宜安那天和周予念的聊天記錄。”


    周父顫抖的點開手機屏幕,入目的是兒子和女兒的合照,穿著校服的兩人站在操場笑容燦爛的看向鏡頭,身後正在舉辦校運會,兒子的手搭在女兒肩膀上。


    這是他從小到大喜歡的拍照姿勢,明明是弟弟卻總愛把姐姐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兩人的聊天頁麵停留在出事的前一天周予念的最後一條消息上。


    “周宜安鑒於你幹涉我交朋友的自由,僅憑自己所謂的直覺就斷定一個人的人品,所以我要拉黑你三天,以儆效尤!”


    緊接著是周宜安一連串發不出去的疑問號,兩人的對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上麵並沒有什麽騙人去哪裏找她的消息,周宜安為什麽會去突然去械鬥現場找人……


    當年事發時念念和他們解釋過,可他們不願意聽,覺得她在狡辯。


    喻文溪他曾說過那天周宜安問他周予念去了哪裏,他不知道就沒有說,可能確實不知道,但他可以說謊。


    隨便說個周予念常去的地方,周宜安不會懷疑,他覺得不會有人說這種毫無邏輯又沒意義的謊,即便真的說謊他迴來有的是辦法收拾喻文溪。


    而喻文清很顯然也是知情的,並且幫忙瞞下來,不然當年一個十歲的孩子不可能做得毫無破綻。


    有種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之感,這麽多年是他們引狼入室招來禍患,還把對方當成親子對待,是他們該死!


    周父無力的閉上眼睛語氣晦澀:“這個手機……”


    “手機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我已經向上麵申請,您可以帶迴去。”


    麵對瞬間蒼老的夫妻二人,尋硯心裏也是說不出的窒悶,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他沉吟片刻:“我後續還有些事情要查,到時候還需要二位配合。”


    一直木著臉沒出聲的周母靜靜的開口:“是服裝廠的財務問題?”


    “阿姨您知道?”這下輪到尋硯詫異了。


    周母點點頭:“服裝廠現在是喻文清在全權打打理,前段時間那邊的老員工突然和我說賬麵對不上,等她迴來後我隨口問了兩句。”


    “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提不起幹涉她事情的興致,隻和她草草的了解情況就沒再多管。”


    “這會聽你提起,我稍微想想就覺得不對勁,那錢是被挪做他用還是出了其他問題?”


    “做假賬偷稅漏稅。”丟下這枚重磅炸彈後,尋硯神情微頓看向周父。


    “還有您,喻文清借用您職務的便利,私下斂了不少財,但給下承諾後又沒法兌現被她花言巧語給忽悠過去。”


    “有個叫寧箏的受害人被她忽悠後,知道我近期在查她,主動找上我說明情況。”


    在沒有對喻文清的濾鏡之後,尋硯職業素養立即上線,在腦海裏過了遍她近幾年的動向,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就算再有周家的支持,她一個涉世未深沒什麽根底的女性,而且隻是幫周母代為打量服裝廠,這幾年添置的房產店鋪日常的穿用消費太不尋常。


    還有那些時不時的應酬飯局,尋硯稍微查查就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是她說的所謂合作商,布料供應商,都是求她辦事的人。


    而周父目前所處的職位很適合被她扯來做大旗,為自己斂財。


    看周父現在的反應他應該是不知道的。


    周父確實不知道,他目光沉沉的看向跟自己女兒一般年紀的年輕人,今天一連串的事情讓他失去所有力氣。


    這都是他們的報應。


    “你應該和我家兩個孩子都認識吧。”


    “我記得宜安曾經跟我提起過你,還誇你很厲害,隻比他差一點點。”


    尋硯苦笑,他都能想象出周宜安這話時臉上的小傲嬌和小得意。


    “還有念念……”


    尋硯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不自覺緊盯著周父。


    這年輕人的心思啊。


    很顯然這孩子對念念有特殊感情,可為什麽又會和喻文清牽扯不清,就像他們夫妻,明明是愛自己孩子的,卻還能容許別的孩子取代他們的位置。


    甚至寧願相信別人的假話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孩子歇斯底裏的解釋,念念那天應該很絕望吧,所以才會選擇那麽魚死網破的方式發泄自己的痛苦。


    跳過剛才的話,周父目露寒霜:“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們這邊絕對配合。”


    站在的職位他已經不配再待下去,迴去後就會引咎辭職,該受的處分也不會推諉。


    周母難受的閉上眼眼角沁出淚水:“服裝廠法人目前還是我,要是真逃稅漏稅你也公事公辦吧。”


    尋硯想出言說點什麽,可這些事即便周父周母不知情但也逃脫不了責任,處罰是免不了的。


    這時電話響起,尋硯接聽完電話後,神情嚴峻的問周父周母:“喻友您二位認識嗎?”


    “喻文清和喻文溪的生父。”


    “他之前因為詐騙罪被判了十幾年,出獄後沒過多久又故複萌態,近期一直被警方通緝,剛剛我有同事發現了他。”


    “而發現他的地方正是周予念所處的精神病院。”


    喻友去精神病院做什麽?


    嘶!周父周母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喻文清讓他去的?”


    “我來之前拜托我同事幫我盯著那邊,怕喻文清有其他動作,除了您二位她是最能名正言順進去接觸周予念人,沒想到她自己沒去,倒是指使其他人進去。”


    周母抖著嗓音臉色蒼白的問:“她讓喻友過去做什麽?”


    尋硯雙眸沉寂靜,再次將自己手機遞過去。


    顯示是他和同事的聊天頁麵,同事剛發來一段視頻。


    點開視頻,周父周母一陣眼熱。


    視頻拍攝於周宜安的18歲生日那天,視頻內周宜安頭上戴著皇冠眉眼彎彎,半閉著眼任憑周予念拿蛋糕點塗到他臉上,給他畫了個大花臉。


    畫完後剛剛成年的少年帶著某種期待,眼睛閃閃發光的纏著自己最在乎的人問:“禮物呢?你給我的禮物呢?不會沒準備吧?不會吧不會吧?”


    得到有禮物的迴答後,少年終於心滿意足的停下來,開心的給大家分蛋糕。


    周宜安張揚明快的聲音間隔許多年再次以這種方式出現,如今陰陽兩隔兒子的音容笑貌讓夫妻二人泣不成聲。


    他們都差點受不了,要是周予念看到又該是什麽反應,隻怕精神會更加錯亂,情緒徹底崩潰。


    這真是要將人徹底置於死地啊。


    “視頻的事您二位不要擔心,喻友還沒有進到醫院就被我同事在門口堵住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躲避警方的追捕,有人為其提供隱藏住所,提供財務幫助,二位有沒有聽喻文清提過她的生父?”


    尋硯話裏的意思很明顯,窩藏喻友幫助他逃避警方追捕的就是作為女兒的喻文清。


    這會再聽到什麽駭人的消息,也激不起周父周母內心的波瀾,得知女兒那邊沒事,他們將提著的心放下。


    周母木著臉開口:“喻友出獄的事我們知道,他出獄後不知從哪裏知道我們的住處找上門來,為了喻文清姐弟不被這樣的父親影響,我們打發了他一筆錢讓他離開。”


    “他拿著錢離開後沒有再出現過,我以為喻文清不知道她父親的事,沒想到……”


    沒想到不但知道,還私下和她那個詐騙犯的父親有來往,甚至在他再次犯罪後還包庇窩藏,還使喚她父親去拿視頻刺激周予念,這人真是壞得徹底。


    她的這種種行為,也讓周父周母覺得自己之前付出的情感,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這一切都是他們該得的,喻文溪喻文清固然做錯事,但他們識人不明引開門揖盜更加罪無可赦!


    見周母麵色明顯不對尋硯出言寬慰:“您別太難過,喻文清已經涉嫌多項違法犯罪,警方和檢方都會介入,到時你們隻要配合調查就行,與二位無關事定然不會牽扯進來。”


    周母扯起嘴角勉強的對麵前的青年笑笑,要是她的宜安還在世,應該不會比這孩子差,念念也不會因為陷入魔障一輩子不得出。


    踉蹌的從座椅上站起身,雙眼渙散無神腳步虛浮的離開,周父見此向尋硯告別:“念念的事多謝你費心了。”


    一昔之間蒼老許多的麵容滿是消沉唿出內心的濁氣:“我們真是沒臉再見他啊。”


    說完後匆匆的去追離開的妻子。


    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他也是一葉障目,多年來被迷了心智,這麽條毒蛇盤在身邊多年都可以視而不見。


    尋硯看向虛空,譏諷一笑。


    喻文清在家裏許久都沒等迴周父周母,連她親生父親喻友那邊也沒消息傳來。


    她逐漸亂了手腳,內心焦躁起來,不對!


    是她以往做什麽事都能成,就算出事也能成功化險為夷的順遂人生道路讓她掉以輕心!


    尋硯不會打無準備之仗,既然能約見周家父母手上自然有足夠的東西展露給他們看。


    要是尋硯不再是之前那個愛慕她事事順著她的男人,而且變得和她們高中初認時那樣不近人情……


    想到這喻文清毛骨悚然,背上冷汗瑟瑟,急忙跑迴房間翻找自己的各種身份證件收拾行李。


    邊找東西邊給自己的一個追求者打電話:“思越,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幫我定今天時間最近的航班嗎?”


    “對,幫我定到……的。”


    對方是某個航空公司管理人員,臨時弄張機票很簡單。


    一直關注著她的喻文溪被這一係列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他站在房門口,麵上不解的喻文清:“姐,你這是做什麽?”


    喻文溪已經沒有了小時候的怯懦,這些年周父周母當他如親生孩子一般對待,吃的穿的用的念的學校都是最好的,這也給了他自信和底氣。


    周宜安已經去世那麽多年,周父周母應該早就將他淡忘,就算那件事被發現隻要他撒撒嬌他們又哪裏舍得怪他。


    他不明白姐姐為什麽要這樣如臨大敵。


    喻文清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自己弟弟,眼睛閃過一抹掙紮,最終還是對他道:“你趕緊迴房收拾下自己的東西,跟我一起離開。”


    “離開?這裏是我們的家我為什麽要離開?”


    少年驚訝又不可置信的叫出聲,哪裏就有她表現的這麽嚴重。


    見此喻文清也懶得再理他,眼裏不禁閃過深思,周父周母對從小帶大的喻文溪付出的感情和精力做不得假。


    就算當年那事是他說謊造成的,但當時他也才十歲,最多就是年紀小口無遮攔,真要怪也隻能怪他沒說出真相隱瞞了這麽多年。


    不會拿他怎麽樣,但她不同,她這幾年做的那些事隻要事發,她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掛上和往常一般撫慰人心的笑對喻文溪道:“不是那件事,是姐姐在工作上出了疏漏,怕有人找麻煩所以急著去處理。


    “你就好好待在家裏,咱們隨時保持聯係,要是有人找上門第一時間告訴我。”


    將喻文溪繼續留在周家,就算真的事發在周父周母那裏也能為她留一線喘息的機會。


    “我就說嘛,還以為什麽事呢,姐姐你盡管去,家裏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告訴你。”


    “這才對,隻有我們姐弟齊心協力,現在擁有的一切才會徹底屬於我們。”


    暗惱尋硯轉變的時間太巧合,要是再晚點,她手上絕對幹幹淨淨,哪裏會需要遁逃。


    沒給她更多的時間考慮,收拾好東西後拖著行李箱直接前往車庫,喻文溪還勤快的送她出門。


    結果姐弟倆被堵在車庫。


    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尋硯。


    他一身正裝製服胸口鑲著國徽,麵無表情:“我們接到舉報……”


    列舉完一係列罪名後,冷冷的吐出讓喻文清差點跌倒在地的話:“麻煩你跟我們迴去配合調查。”


    喻文清想出言解釋什麽,可麵對那張公事公辦鐵麵無私的臉,隻神情絕望的跟著他們踉蹌離開。


    完了,她的一切都要完了,這麽多麽汲汲營營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尋硯他……這是要徹底將她摁死啊。


    徒留喻文溪在原地,呆望著一群人離開的背影,他被剛剛的陣勢給嚇到,愣是沒敢和以前一樣和自己熟悉的尋硯哥打招唿。


    尋硯哥怎麽突然把姐姐帶走了?


    不行,他要趕緊迴去找爸爸媽媽幫忙!


    著急忙慌的往家裏跑,到家時他發現家裏來了很多不認識的人,正在拿尺子丈量麵積。


    周父周母都不在,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他們是房屋中介公司的,是屋主讓他們上門評估房子的價值,將房子交由他們轉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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