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卡·王爾德曾經說過


    為了自己我必須饒恕一些人。因為一個人不能永遠在胸中養著一條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靈魂的園子裏栽種荊棘。


    黃姝嘉看向鳴笛遠去的救護車輕聲呢喃:“我內心的毒蛇已經從我的血脈蔓延而出,道由白雲盡,春與青長溪,我也該和予念姐姐一樣感受這世間美景了。”


    ————


    從女子看守所出來感受著外麵自由的空氣,周予念長舒一口氣,內心的壓抑感才逐漸消散。


    今天沈教授帶她做心理學課題研究,選擇的地方是女子看守所,裏麵關押都是女性。


    在這個男性群體犯罪率遠遠高於女性群體的時代,女性犯罪時的心路曆程顯然比男性更具有研究意義,沈教授對此十分感興趣。


    征求得看守所和當事人的同意後,兩人先後和幾位已經開庭宣判完的犯人如普通朋友般進行深入的交談。


    這幾位願意和外人剖析自己的內心,在看守所內等待下監的服刑人員,都已經接受自己既定的命運,交談間沒有歇斯底裏,隻有清醒的淡然。


    前麵兩位都是沈教授負責和她們聊天,周予念則為一旁傾聽拿著紙筆記錄,等聊到第三位時,沈教授示意讓她去聊天,從中了解這位犯人的心理特征。


    這是一位黃馬甲的死刑犯。


    死刑犯不用投監,會一直待在看守所等待執行槍決的那一天。


    這是周予念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死刑犯,說不緊張是假的,可她知道這是沈教授對她看中,不然那麽多學生為何會單單願意帶上她。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這位死刑犯是個看起來很溫和的中年女人,兩鬢斑白笑起來眼尾的皺紋充滿歲月的痕跡。


    被看守所的獄警押過來時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麵對這個年紀不大的所謂心理研究人員,態度十分和善。


    不用她開口詢問就主動說起自己的往事,語氣平緩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可話裏的內容卻讓傾聽者十分窒悶。


    周予念靜靜的看著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妄圖打斷她的話,聽她從自己被丈夫家暴多年,婆家人冷眼旁觀娘家人勸她忍耐。


    說到她最終忍無可忍拿起屠刀反殺丈夫一家三口後跑迴娘家一把耗子藥下到父母的飯菜裏,讓所有人提前上路,而她自己則主動投案自首。


    女刑犯說完後瞳孔裏翻湧著痛苦和悲楚,唯獨沒有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後悔。


    她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自己的經曆,並不需要別人對她所犯下的事進行指責和勸解,周予念能理解她的想法,隻在女刑犯離開之前說了唯一的一句話。


    “您走在他們後麵,下輩子肯定不會再遇到他們。”


    “小姑娘,謝謝你的祝福。”


    女刑犯對她露出溫和的微笑,被獄警押著離開,腳上十幾斤重的鐐銬移動間在地上拖遝的響聲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沈教授作為在場的另外一位研究者,全程也沒說話,隻安靜的垂眸坐著,等人走後才抬頭看向自己學生。


    “我和這邊的負責人還有點事要交流,你先出去等我。”


    周予念在外麵等了許久才見沈教授從裏麵出來,行動間還是和往常在學校時一樣風度翩翩。


    隻見他笑著開口:“看在今天老師我帶你出來漲見識的份兒上,中午不介意請我吃頓飯吧。”


    “請您吃飯是學生的榮幸。”


    “不錯不錯,有長進,不管樂不樂意至少表麵上讓人瞧著心裏舒坦。”


    周予念:……


    她保證這話絕對是出自真心實意,所以她很疑惑是不是越是讓人能一眼看透的東西,對沈教授這種人精來說越值得反複琢磨。


    “你心裏又在嘀咕什麽呢?”


    “您看錯了,沒嘀咕什麽。”


    對方一臉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突然沈序南問落後自己半步的學生:“你覺得我今天為什麽要帶你來女看守所?”


    “為什麽要來女看守所?”


    聞言周予念沉默片刻,迴想剛剛在看守所內見到的幾個女刑犯。


    精神貧瘠在網上尋找慰籍被套路犯罪,法律意識淡薄愛人誘哄逼迫犯罪,被長年家暴後反殺多少犯罪,這是和今天見到的三個女刑犯聊天中得來的她們犯罪的原因。


    無一例外都不是因為人性的惡而導致的主觀犯罪,有什麽在周予念心中破土而出,她直視引導自己前行的老師。


    慢慢地出聲:“您是想要我了解女性一生可能會麵對的困境以及她們的心路變化曆程。”


    “所以你覺得今天有收獲嗎?”


    “有收獲,但我覺得還不夠。”


    “確實不夠,所以今後你可以對女性心理困境這個命題進行持續的探索,你會發現我們今天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周予念因為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嘴角上揚:“我會的。”


    “聽說你準備考研,有沒有興趣報考我的研究生。”


    “我可以理解為您這是在向我拋橄欖枝嗎?”


    見學生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沈序南不覺失笑,沒好氣的對她道:“那這根橄欖枝你接還是不接?”


    “嗯,且容學生我考慮考慮。”


    師生兩人邊說話邊往看守所外走,這裏麵設計得九曲十八彎很多地方長期看不到陽光,濕氣重,走在路上讓人覺得從骨子裏透出寒涼。


    “念念?”


    被寒氣刺激得忍不住抱著自己雙臂的周予念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聲音還挺熟悉。


    駐足看過去,是尋硯。


    旁邊站著的是一身警服的尋意,想來是他小姑姑帶他來這邊公辦學習。


    果不其然她猜得沒錯,尋硯三兩步小跑過來主動說起:“我小姑姑今天押送犯人來看守所,我也順便過來學習一下。”


    他今天剛好被學校指派去檢察院當臨時書記員,結束後正好碰到他姑,又陪他姑跑到法院送開完庭的犯人迴看守所。


    沒想到居然會在看守所見到周予念,見她這樣子很顯然也是過來這邊辦事的。


    周予念聽完他的話後忍俊不禁:“不錯,未來的人民公仆提前熟悉工作。”


    又給他介紹旁邊的沈教授:“這位是我專業課教授,姓沈,我今天和他過來做心理課題研究。”


    “沈教授您好,我是周予念的朋友尋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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