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醫院後。


    她失去了自由,隻能每天在醫院的範圍活動,但她一直很安靜,也配合醫生的治療,讓吃藥就吃藥。


    父母沒有來看過她,隻有喻文清來過一次。


    喻文清似乎對被她刺傷一事已經毫無芥蒂,依舊是那副溫潤的模樣:“你好好在裏麵養病,我會替你照顧好叔叔阿姨的。”


    “我知道你這麽多年一直因為宜安的死很自責,才會對叔叔阿姨說那些話,做出衝動的事,我和文溪都不怪你。”


    周予念轉過頭沒有理她,喻文清也不在乎,再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後就走了。


    現在的周予念不過是個可憐人,有什麽能讓她在乎的呢。


    周予念忘記了她在醫院待了多久,隻是知道醫院上空的燕子飛走了又飛迴來,病房外的樹葉落了又長了出來。


    其他病人的家屬經常送吃的來,她每迴都有幸被分上一點,今天分的是一小塊很甜的蛋糕。


    她謝過後拿著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將它吃得幹幹淨淨,她從小就愛吃甜食,安安怕外麵的吃多了不好,會自己鑽研烘焙的書籍再給她做,安安一向學什麽做什麽都又快又好。


    從被送進來治病開始周予念就一直很安靜,不像其他病人一樣總是鬧出很大的動靜。


    醫生隔一段時間就會找她談心,她也很配合,醫生每迴都會誇她,說她很快就能出去。


    其實出不出去她也不在意,出去又能怎麽樣呢。


    工作人員對她也很放心,給藥時不像監管其他病人那麽嚴格。


    這天晚上配合的吃完醫務人員給的藥,周予念躺在了病床上,等半夜病房徹底安靜下來後,她悄無聲息的坐起來。


    將藏在床墊夾層底下的小布袋拿了出來,軍用床墊厚實,藏這麽小小的一個袋子並沒有被發現。


    這個小布袋是醫院用來包煎服的中藥用的,她也是某次意外的得了一個。


    之後就用來裝她偷偷攢起來的藥,周予念估算著袋子裏藥的數量,應該夠了。


    像她們這種精神病人每晚都要靠安眠藥才能睡得著。


    這是她存了許久的藥,久到讓她看清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讓她留念的東西。


    幾乎沒有什麽猶豫的將這些藥就著床頭放的水一口吞服了下去。


    吃完藥後,周予念平靜的閉上了眼睛,嘴角甚至隱隱地勾了起來。


    真好啊,就要解脫了。


    模糊中隱約聽到一陣急促的機械聲。


    注意!注意!注意!此方世界即將潰塌!請做好準備!


    滴滴滴滴,此方世界已經潰塌!


    此方世界已經潰塌,即將重啟,重……重……


    聲音戛然而止。


    周予念是被音樂聲和周圍的聲音給吵醒的,這個音樂聲還意外的熟悉。


    她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桌子上,眼前一堆書擋住了她的視線。


    抬起來在周圍掃視一圈,這好像是她高中的教室,難道吃安眠藥吃出幻覺了?


    她趕緊將眼睛閉上,過了一會再次睜開,周圍依舊沒變,正是她高中時的教室。


    周予念失神的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怎麽也想不通這是怎麽迴事,她不是吃了藥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嗎?


    怎麽會出現在高中教室,難道是她吃完安眠藥後被搶救過來,後遺症就是產生幻覺?


    就在她還在思考這是怎麽一迴事時,旁邊傳來催促的聲音:“周予念你走不走?不走就讓我過去,別擋在這裏。”


    這聲音很耳熟,周予念偏頭看過去,聲音的主人正是她高二的同桌——齊致遠。


    她高中時和齊致遠這個同桌關係還算不錯,隻是高中畢業後就很少聯係了。


    見周予念呆呆的看著自己,齊致遠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你還在夢遊呢?”


    周予念將他的手拍開:“今天是幾月幾號?”


    聲音剛落下她就愣了愣,這道聲音充滿著朝氣和活力與多年後她那暮氣沉沉的聲音大相徑庭。


    “看來真的是在夢遊,連每周的解放日都不知道。”


    “解放日?今天是周五?”


    “對啊,今天是十月十五號星期五!”


    “你快讓我過去,我還急著迴家吃好吃的呢。”齊致遠再次催促。


    周予念趕緊站起來讓他先過去,他們的座位靠牆,齊致遠進出她都得挪動位置。


    但她趴在桌子上趴了許久,手和腳都睡麻了,站起來時腳一麻就要站不穩,摔倒前她反射性的想扶課桌來穩住自己。


    結果連人帶桌一起嘩啦啦的摔在了地上,齊致遠見到她的慘狀,趕緊舉起自己的雙手表示無辜:“我可沒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說完趕緊幫周予念將桌子扶起來,著急忙慌的跑了,教室裏頓時響起善意的哄笑聲。


    雖然尾椎骨摔得生疼,可周予念這一刻心情無比的激動,這不是幻覺,她真的迴到了十年前,一切都是最好的時候。


    安安還好好的,她也沒有得病,父母這時還很疼愛她。


    想到父母,周予念不免又想起最後見父母時,他們那厭煩的神情。


    她在醫院待了那麽久他們都沒過來看過她,說不難受是假的。


    不過很快就被她激動的心情給掩蓋了,上輩子發生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可以重來!


    剛剛齊致遠說今天是十月十五號,周予念就記起來了,高二這年的十月十五號,也是喻家姐弟第一次來她們家的日子。


    周予念對她們姐弟現在的感情很複雜,她就是上輩子做事太過衝動和不計後果。


    現在既然可以重來,一定得冷靜下來不能雙眼一睜就是幹。


    上輩子喻文溪說的謊話,是導致宜安死亡的導火索,現在的喻文溪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這迴她倒要冷眼看他還能掀起什麽水花!


    而且她不想將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得來時間浪費在他們姐弟身上。


    至於從剛開始就阻止喻家姐弟寄住在自己家,杜絕根源,周予念知道自己現在沒有理由阻止,也阻止不了。


    這其中還牽扯著上一輩的事情,她父母是肯定會讓喻家姐弟留下來的。


    對周父周母來說也就是多兩雙筷子吃飯的事情。


    而且這會隻怕周父將人都快帶迴家了。


    還是那句話,一切都要徐徐圖之,還有自己最擔心的一點。


    她上輩子精神出現問題,現在雖然肉體重新來過,可精神卻沒那麽容易恢複,所以不能有太過激的想法和情緒。


    被精神支配的恐懼她實在不想再體會一遍。


    有兩個女同學過來邀她一起走,周予念朝她們笑了笑:“你們先走吧,我待會還有點事晚點迴去。”


    她們二人是她高中最要好的朋友,林微和孫怡然。


    從高一開始就在一個班,分班後還是在一個班。


    她們三人曾經無話不談。


    上輩子喻文清轉來她們班以後,周予念不知怎麽地對她有莫名的責任感。


    為了讓她早點融入班級不被人欺負,每每和林微二人在一起時,都會叫上喻文清。


    班上有什麽活動也會鼓勵她參加給她加油打氣。


    喻文清也和她們很快的熟悉了起來,那時候她還覺得四個人在一塊玩也挺和諧的。


    後來有一天孫怡然避開喻文清,把她拉到一個角落直接了當的和她說:“以後能不能不要什麽事都叫上喻文清。”


    當時聽到這話的周予念很不解:“文清怎麽得罪你啦?”


    孫怡然皺了皺眉:“她也沒有得罪我,而且她人還挺好挺真誠的,但我總感覺怪怪的,說不出的感覺,我和林微都不太喜歡她。”


    “可文清現在住在我家,我肯定得多照顧她呀。”


    “我爸媽也要我多照顧她。”


    “照顧她是沒錯,可你不能事事都帶著她啊。”


    “她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可以自己去交朋友為什麽非要你帶著才行呢,而且她也不是你的責任。”


    周予念很為難:“可她才來這邊什麽都不懂,要是被人欺負了怎麽辦?”


    “算了,隨便你!”孫怡然生氣的走了。


    她當時不能兩方都顧及,又和喻文清住在一個屋簷下,和她呆在一起的時間長些,和孫怡然二人自然就關係疏遠了。


    宜安去世後,她們兩人發了許多信息安慰她,還提出過來陪她呆幾天,她當時壓根沒有心思迴複她們的消息。


    後麵幾年基本斷了聯係。


    “我怎麽看你今天有些不對勁。”


    孫怡然將周予念前桌的凳子轉了個方向對著她坐下。


    周予念很好奇她從哪裏看出來的:“那你說說我哪裏不對勁。”


    “說不出來,但就是感覺不對勁。”孫怡然皺眉想了想。


    一旁的林微也點頭:“是有點不對勁。”


    周予念默了默,心想她倆這莫名其妙的感覺還真是準。


    不過她肯定不能說實情,隻解釋道:“剛剛睡覺做了個噩夢,那個噩夢的程度讓我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孫怡然盯著她左瞧右瞧,最後也沒瞧出什麽。


    “行吧,既然你還有事那我和林微先迴去了,你別忘了我們約好的明天要一起去看電影。”


    周予念哪裏還記得要看電影的事,但既然答應了人家肯定是要去的:“明天我請你們倆看。”


    孫怡然喜笑顏開:“我還要吃爆米花。”


    “我要可樂!”林微也不甘示弱。


    “行行行,都給你們買。”


    待二人走後,教室裏除了留下搞衛生的,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書包,也不急著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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