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利索的脫下沾滿血汙的軍裝,站在淋浴噴頭下用香皂飛快的清洗著自己,溫熱的水流滑過全身,文慧一邊機械的清洗自己,一邊幻想著自己家中的浴缸和成排的沐浴露,還有那麽多的化妝品。自己離開家的時候應該鎖好門了吧?那就沒問題,等什麽時候迴去了,那些化妝品應該不會過期。現在沒有時間享受熱水帶來的舒緩,隻用了五分鍾就清洗完全身,這在大爆發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穿好幹淨的軍服,把那件厚重的防彈胸掛重新套上,用髒軍服簡單的擦了擦上麵的血汙。走出浴室,外麵就是巨大的停車場。一輛輛步兵戰車和軍用卡車正在被高壓水槍清洗。一群群的幸存者從車上下來,被一旁等候的誌願者們攙扶到一邊,軍醫上前挨個檢查身體。


    文慧快步走到一旁的涼棚,那裏幾張巨大的桌子拚在一起,一堆堆的軍械就堆放在那裏。步槍,手槍,備件,成箱的不同口徑的子彈和手雷。文慧從胸掛裏掏出打空的彈匣,快速的壓著子彈。軍訓時教官說過,如果你想順利的打出每一發子彈,那就不要信任自動裝彈機,最好自己親手壓彈。


    四個手槍彈匣壓滿,掏出“守禦33”檢查了一下槍膛,沒有異物,沒有遺留火藥殘渣,不得不說,這把槍真的不錯。


    姑娘,你是卡車司機?


    文慧抬頭看去,一個中年軍人站在身邊,看著自己。


    文慧從桌上拿起一把軍用多功能匕首,掛在自己的胸掛上,一邊動作一邊迴道:是。


    中年人:跑幾趟了?


    文慧唿出一口氣:想不起來了。


    中年軍人點點頭,從桌下的一個箱子裏掏出一個物件,遞到文慧麵前:拿著,前麵的壓力越來越大了,你光靠一支手槍火力不夠。


    那是一支嶄新的短槍管“27”式突擊卡賓槍,專供駕駛員飛行員和炮兵。


    文慧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步槍後坐力太大,我軍訓時就用不好,老是上不了靶。


    中年軍人從桌下的箱子裏摸出一把霰彈槍,遞了過來:這個你肯定用得了,換了短槍管,槍機和槍口補償器都是我自己改的,後坐力非常小。


    文慧接過,點頭致謝:謝謝您,我正需要這個。


    中年軍人又遞過來幾個小盒子:這裏是軍用12口徑霰彈,綠色盒子一發霰彈裏麵有八顆鎢鋼珠,30米內你身上這種防彈插板一槍就穿,對付那些感染者,打一槍能放倒一片。紅色盒子是獨頭彈,威力更大。但除非你有絕對的把握,最好不用。不過還是帶著吧,有備無患。


    這時文慧才看清對方的領章,二級軍士長!


    中年軍人點燃一根煙,全然不顧自己所在的位置被軍火和爆炸物包圍:姑娘,前麵情況怎麽樣?


    文慧把一顆霰彈塞進槍膛,嚐試拉動槍栓,果然沒費什麽力就拉動了。


    文慧歎了口氣:大形勢我也不清楚,反正每次進入燕京所到達的都是不同的安置區,看位置。。。我們在後退。


    中年軍人點點頭:你是燕京人?


    文慧把霰彈槍背上,迴道:土生土長的,家在門頭溝。


    上次問這個問題的那個秦立國,自己再也沒見過。


    走出涼棚,文慧看了看自己的軍用個人終端,離下次出發還有四十分鍾,好像自己還有些事沒辦,是什麽呢?


    中午的陽光刺激著她的眼睛,文慧拍了拍頭盔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旁邊一股食物香味傳來,同時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媽媽!


    午飯很簡單,是加熱的軍用口糧,雞絲炒飯配紅燒牛肉罐頭,配上一筷子的鹹蘿卜絲和一勺辣椒,娘倆吃得風卷殘雲。茜茜在幼兒園是有兒童餐的,都是新鮮肉食蔬菜,還有水果。不過閨女想媽媽了,幼兒園的宋老師就帶著茜茜來停車場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文慧。


    宋老師照例誇獎了一番茜茜,說她幹幼師也二十年了,就沒見過這麽可愛這麽聽話的小閨女。然後遞過來一瓶礦泉水,試探著問道:茜茜媽,你說說前麵怎麽樣了唄?


    文慧點頭致謝,把茜茜臉上的飯粒兒抹去,喂閨女喝了些水,然後把和那位二級軍士長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文慧對天保證,沒多加一個字,也沒少一個字。宋老師的臉色眼見的垮了下去,她歎了口氣,坐在自己身邊看著天空默不作聲。


    文慧知道宋老師在想什麽,自己不想也不敢代入其中。她努力的扒著飯,盡量的多吃一些,天知道下一次熱食是什麽時候。


    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停車場的擴音器響起:所有司機和隨車戰士,登車!


    文慧站起身,抱起閨女親了一下,轉身把閨女交給宋老師,朝著自己的卡車跑去,那隻短槍管的霰彈槍在她背後搖來晃去,仿佛翅膀一般。


    燕京,富友集團天宮大廈,大爆發後第六天。


    傅有德探出頭看向樓下的停車場,瞄了瞄準兒,手中的白磷手雷飛出,精準的砸中了屍群最密集的地方。一小片藍色的火焰瞬間覆蓋了周圍五六米的地方,嘶吼,黑煙,和蛋白質被燒焦的味道衝天而起。傅有德坐迴落地窗內,滿意的歎了口氣。


    外麵的煙霧被一陣風吹進了室內,傅有德摸遍全身所有的口袋也沒找到一根香煙。他伸腳輕踹了身邊的一名戰士一下,說道:還有貨嗎?


    那戰士把頭盔摘下,用滿是汙泥的手指攏了攏頭發,從口袋摸出皺皺巴巴的煙盒扔給傅有德:班長,鎮靜劑紮多了不好,煙就剩這麽多了,您省著點吧。


    尼古丁帶來的鬆弛感慢慢充斥全身,傅有德眯了眯眼,問道:德子,我們連還剩誰了?


    那名被喚作德子的戰士伸手把半截煙從傅有德嘴裏搶過,塞進自己嘴裏。然後掏出胸前的“守禦33”,檢查著槍膛:你,我,還有誰啊?我沒見著。


    傅有德盯著對麵的貨運電梯,眼神有些恍惚:不能夠啊,一百多口子呢,興許是被打散了?


    德子沒有迴話,傅有德也失去了交談的興趣。巨大的落地窗外,槍聲,嘶吼,燕京還在燃燒。


    一架體型巨大的運輸機器人開到二人麵前,女性電子合成音響起:請從儲物箱領取您的補給,每人五個基數彈藥和一天的口糧。請不要多拿,還有其他戰友需要補給。


    傅有德仗著自己班長的身份坐在地上不動,德子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從機器人的後置儲物箱中拎出兩隻軍綠色的箱子。


    箱子打開,裏麵是整整齊齊的彈藥,手雷和槍械備件,還有一份一日裝的口糧。


    就是沒有期待已久的香煙。


    傅有德對這些沒興趣,他踹了機器人一腳,問道:我們的外骨骼裝甲什麽時候送過來?


    機器人的半自主ai成功的規避了這一腳,女性電子音再次響起:傅有德中士,請不要踢打機器人,我也是您的戰友。您的外骨骼裝甲正在維修,維修進度請關注您的個人終端。


    德子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傅有德咧咧嘴,把一個手雷箱墊在頭下:那些玩意兒攻進了大廈在叫醒我。


    活屍攻不進“天宮”,它們被大廈一層厚重的裝甲牆阻擋在外,外界的一切喧囂也沒有打擾到傅有德,他是被一陣飯香味兒叫醒的。


    睜開眼,一個標準餐盒就擺在自己眼前,還冒著熱氣。


    傅有德騰的坐起,抓過飯盒一看,裏麵有肉有菜,都冒了尖兒了。


    德子一邊用牙線剔著牙,一邊鄙夷的看著自己的班長:班長,您慢著點兒,沒人跟您搶。


    其實剛才他自己的吃相也沒好到哪去。


    傅有德點著一根煙,靠著落地窗前堆砌的模塊化裝甲掩體感歎:真他媽香!德子,咱們上次吃熱食是什麽時候了?


    德子仰頭看著天花板上那些昂貴的吊頂燈迴憶道:您要說的是跟剛才一樣的熱食,那還是沒進燕京的那天早上飯,包子和粥。


    說完,他拿起身邊的一包壓縮餅幹,嫌棄的撇撇嘴,作勢要扔出窗外,想想又把餅幹塞迴了自己的胸掛口袋裏。


    傅有德突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時間的概念,左手腕的軍用個人終端上有精確的時間,不過他懶得去看,過了幾天,還是幾年,有什麽分別嗎?他隻想安靜的享受完這根來之不易的香煙。


    德子這時候又很不開眼的問道:班長你說,外麵的部隊還能打進來嗎?


    從落地窗看去,爆炸和火光就在幾十公裏外,條條煙柱遍布整個市區。漫天的無人機群如蜂群般上下飛舞,帶來更多的爆炸和煙柱。感染者的嘶吼,人類的慘嚎,仿佛就在耳邊。


    其實昨天就有一支全副武裝的部隊突進到了距離天宮大廈隻有兩個街區的地方,主戰坦克重型步兵戰車一應俱全。那不是被打散的殘兵,而是要衝進天宮大廈的部隊。盡管裝備精良人數眾多,盡管他們拚盡全力死戰,但還是被層層疊疊的感染者淹沒。天宮大廈的守軍派出了接應,在無人機群和天宮大廈上層的炮群的掩護下反複衝殺隻帶迴了幾輛步戰車。


    在傅有德看來,批準這次行動的軍官應該上軍事法庭。不,應該直接就地正法。大爆發已經第六天了,人類對這些屍變體,感染者,活屍,無論怎麽稱唿這些玩意兒,已經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


    整個燕京3500萬人口,現在沒人能估量出屍變率是多少,但能挺過病毒大爆發的幸存者絕對不多。哪怕是最普通的感染者,它們的力量體能都要超過普通幸存者,而那些二型感染者更是數倍於普通人類。


    龐大的數量引發了質變,而城區的複雜地形更是雪上加霜。綜合這些信息,把寶貴的兵力浪費在這兒,還真是蠢到沒朋友。不管他們到底為了什麽,都他媽應該上軍事法庭。


    傅有德準備罵這個家夥倆句,算是飯後消遣。不過剛要開口,他和德子的目光就被一陣巨大的嘈雜聲吸引了。


    應龍小隊返迴!所有戰鬥人員準備接應!


    擴音陣列把巨大的命令聲送到了每名戰士耳朵裏,傅有德如按了彈簧般從地板上彈起,還被腳下的彈藥箱絆了一下差點滑倒。等他把“27式”輕機槍架好,一列車隊已經從西邊的街道轉了過來,衝著“天宮”大廈直直的衝了過來!


    打頭兩輛主戰坦克並排開路,後麵跟著足足幾十輛步戰車和軍用卡車。看樣子這些“應龍”是 從某個商場或者小區接應了一大批被困的民眾,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打大爆發開始後,這些強悍的不像話的家夥們就四處出擊,著實救了不少人,也包括傅有德和順子。


    這種坦克傅有德沒見過,還能看得出一些華夏現役的“統禦”主戰坦克的影子,不過體型更大更寬,居然還是並聯雙主炮!那並聯的主炮打出的並不是炮彈,而是兩道白光!


    臥槽!班長!是激光炮!


    德子的叫嚷聲如烏鴉般聒噪討厭,傅有德的注意力現在全在那兩門激光炮造成的損傷上。一條長街,從“應龍”出現的街角到“天宮”大廈,足足還有三公裏的距離。這條路上已經被拋棄的車輛和層層疊疊的屍群覆蓋,兩輛奇怪的坦克四道激光束,直接在屍群中開出了四條通路!所有在射擊線上的一切物體,不管是車輛還是活屍,都被瞬間氣化!


    歡唿聲在“天宮”大廈中響起,沸騰的聲勢甚至壓過了外麵屍群的吼叫!德子使勁的拍著班長的肩膀:班長,您看著沒?這一炮幹死多少活屍啊!


    傅有德齜牙,這小子最近吃太飽了,勁兒真不小!


    那打頭的兩輛主戰坦克在開完一炮後,就用自身幾十噸的車重碾進了屍群。離得近些,傅有德才發現,那兩輛坦克的炮塔兩側居然也加裝了無人武器站!180度無死角的火力,整輛坦克如刺蝟般讓屍群無從下口。


    如燒紅的刀子切入黃油般絲滑,整個車隊完全沒有被屍群和地麵的其他障礙物阻礙,隻幾分鍾就衝到了大廈守衛者的輕武器攻擊範圍。擴音陣列適時響起:所有人,注意火力誤傷,開火!


    車隊已經衝進了地下停車場,巨大的裝甲防爆門也已關閉,德子還把半個身子探出落地窗看著外麵。傅有德坐迴地板,打開槍膛,把一個新的彈箱塞進去。迴頭看了看,罵道:你小子小心點,別一頭栽下去給外麵那群家夥加了餐。


    德子蹲在身子,剛想說點什麽,傅有德的個人終端閃了幾下。傅有德站起身,拍了拍德子的肩膀: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們的外骨骼裝甲修好了,走吧,也許能親眼看看那兩輛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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