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離開了不久,但當我看到熟悉的淺灘區時,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一路過來,發現了太多這片海洋不為人知的秘密,我望著遠處的基地出神。


    整個星球像是一段故事。我仿佛是一個見證者,按著背後安排好的劇情,聽著看不見的說書人給我講著4546b星球曆史的塵埃。


    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頭腦,我緩緩靠近基地。發現獨眼巨人號的魏衛委已經跑到月亮池的窗戶邊,興奮地對我們招著手。


    海蛾號停靠在月亮池後,我們走出了艙。魏衛委小跑著過來。


    “哥,姐,你們迴來了!”


    我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夥子:“你身體都恢複了?”


    “嗯!完全好了!”


    “好,老婆你先去弄點吃的吧。衛委跟我來,我教你怎麽開獨眼巨人。”


    “啊?哥你剛迴來,不歇一下嗎?”


    “不歇。”


    老婆捧著抱抱魚進了基地,我帶著魏衛委上了獨眼巨人號,把各個艙室的位置和作用都帶著他熟悉了一轉後,我們走到了駕駛室。


    “咳……”我甩了甩手上的血絲,啟動巨人號引擎,向紅藻區行駛而去。


    “哥你怎麽了?看你臉色不太好。”魏衛委小聲道。


    我搖搖頭。


    是疼痛。從疾病研究所出來之後,全身壓製不住的痛,就好像是陽了似的,走路的時候肌肉都會鑽心得刺痛。而有時心跳會突然加快,頭腦裏仿佛有個鐵錘,隨著心跳的節奏一錘一錘地砸著小腦。


    所以我才將老婆支開,想快點把魏衛委教會。畢竟駕駛巨人號去探索深海,多個人總比少個人好……


    “衛委,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麽事麽?”


    魏衛委點點頭:“就你們剛離開,極光號那邊出現了好些人,他們組成了一個生存聯盟,起了個名字叫什麽……”


    “哦對,叫碧藍航線!”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一下,迴過頭盯著魏衛委:“啊?”


    “他們還號召周圍的幸存者都過去,因為他們造出了火箭,說是要逃離這顆星球,好像就是這幾天準備發射。”


    海王星火箭?我托著下巴。


    自從上次我們修複了極光號後,幸存者也開始刷新在極光號內部房間。那艘飛船雖然已被擊毀,但裏麵仍舊有不少的物資及高級藍圖。在裏麵的幸存者可以很輕鬆地獲取許多高等級裝備,其中就包括海王星火箭。


    隻是,這些人有這麽能整活的麽?上來就把火箭造出來了,這還玩個什麽……


    “他們那個碧藍航線……大嗎?”


    魏衛委愣了一下,說道:“有十來個人,應該不大吧?”


    “不大?不大叫什麽碧藍航線……”


    我喃喃著,重新開啟獨眼巨人號。如果我真得有碧藍航線那麽多艦娘幫忙,那深海迷航可就不是生存了,而是開炮。


    大風起兮轟他娘,路過的大眼仔都要挨兩炮。


    繞著紅藻區,我給魏衛委示範了怎麽駕駛獨眼巨人號,然後交給他駕駛。


    不得不說,小夥子的學習能力還是挺強的,很快就上了手。畢竟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一生之中的智商巔峰就是中學時期,尤其是高中時期。


    那會的人們,上知物理下知地理,拽得了洋文解得了方程,做得了化學實驗算得了科裏奧利力。等到了大學,就逐漸退化成廢物,最後進入社會變成社畜,機械地過完一生。


    看著魏衛委認真操作獨眼巨人號的樣子,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那會兒我好像也和他差不多高,認識了老婆,當時並沒有喜歡老婆,彼此之間交集也不多。


    這一不小心,就互相陪伴了小半輩子。


    想著往事出了神,我靠著椅子準備坐下。


    眼前突然一陣天旋地轉,那一瞬間我似乎失去了所有感官,隻覺背部一頓,似乎頂到什麽東西了,再度迴過神來時,已經倒在了地上。


    視線開始模糊,獨眼巨人號的地板和牆壁在眼前被拉成了一縷一縷的線條,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雜亂之中,我恍惚看到了一個越來越近的影子,好像是魏衛委?人影逐漸變為不規則形狀的幾何圖形,我的世界不知過了多久,才重新有了聲音。


    我聽不見任何有規律的語言,隻能聽到仿佛泥沼冒泡般的呢喃,還能看到無數發出光芒的魚類。鼻腔和喉嚨裏一陣窒息,溺水的感覺傳遍全身。我張開嘴想要唿喊,卻失去了發聲的力量。想要抓住些什麽,卻沒有了握拳的力量,小臂的肌肉已經不再受控製。


    瀕臨溺死的邊緣時,眼前的一切突然恢複了正常。人影重新凝聚,形成魏衛委的模樣。後麵獨眼巨人的牆壁依舊完整,我喘著氣,聽著這失而複得的聲音。


    “哥,哥,你怎麽了……”魏衛委急得滿頭大汗。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扶到了椅子上躺著。


    我嚐試握拳,手臂在不受控製地顫抖。張開手掌,掌心處已經生長出兩個細小的綠色腫瘤。唿吸的時候,原本喉嚨的刺痛已經演變成遍及整個胸腔的灼痛。


    好難受……似乎連說話都是一種折磨……


    “別告訴你姐。”


    我抓緊了椅子的把手,想要穩定顫抖的手臂,可是無濟於事。


    “哥,你是生病了對不對……”魏衛委摸了摸我的額頭,給我拿來一瓶水,“沒有發燒,但你發抖的症狀有點像瘧疾。”


    “迴去我給你燒點熱水,多跑幾次廁所,情況應該會緩解。”


    我苦笑著。要真是瘧疾就好了,這可是卡拉病毒……到了這星球一個月了,卡拉病毒的潛伏期已經過了,如今正式進入了爆發期……


    我究竟還能活多久?


    “衛委,之前一直沒告訴你。這顆星球上,蔓延著致死的卡拉病毒。”我忍著灼痛感,聲音嘶啞著。


    魏衛委點點頭,似乎沒有太多驚訝:“我知道,之前李華告訴過我。如今聽到你說,才確認這是真的。”


    “我們三個之中,我應該是症狀最重的。”我說道,“既然李華告訴過你,那你應該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海皇利維坦吧?”


    魏衛委沒有再說話,認真聽著。


    “接下來我們就要去深海,正式踏上尋找海皇的路。運氣好,可能一切就會如願以償。運氣不好,就會死,再也迴不去。”


    “哥,不用說這些。”魏衛委認真地說,“我這條命都是你和姐救的,你們去哪我就去哪。”


    “橫豎都是死,不如拚它一把,大不了我們一起上路,也能有個照應。”


    我原以為魏衛委會像之前那樣害怕,沒想到事到如今會這麽豁達。或許這就是學生的樣子吧,他們處在一生中最單純的時期,會計較一些小事,但在生死這種大事上反而比成年人更看得開。


    自古學生多熱血,敢教日月換新天。


    我拍了拍魏衛委的肩膀:“那好。接下來好好熟悉獨眼巨人號的駕駛,後麵到了深海,我們三條命可就是綁在一起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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