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中軍大營內到處都是陣甲聲,夜風裹著血味衝進了營帳中,混合著酒味,形成一股古怪的氣味。


    人群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密密麻麻像蟻後產下的蟲蛹,秦鈺環顧四周,卻沒有絲毫驚慌。


    神醫緊了皮子,兀自咽了咽口水,他指著孫典英,硬著頭皮大罵道。


    “孫將軍,放肆!”


    “這是我的徒弟,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生。”


    孫典英倒了一壇酒嗬嗬一笑。


    “你個老匹夫,睜著眼說瞎話。”


    神醫麵上不變,心裏卻是早就被提到了嗓子眼,這麽快就被戳穿了。


    孫典英大口喝了一碗酒,隨意將碗擲在地上。


    “哐當!”


    帳篷內外都是密密麻麻的甲士,他獰笑道。


    “今天你要是治好了我的病,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神醫麵色一沉,事情已經不受他們的控製了,倘若借著醫術保自己一條性命也未嚐不可,隻是孫典英是一方將軍。


    生殺大權全部掌握在他們手上,即使是治好了,要殺他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很快他就消滅了這個念頭,決定一路跟著秦鈺走到底了。


    “要我為你這個畜生治病,做夢!”


    孫典英鼻翼微動,表情有些古怪。


    還是頭一遭在他說一不二的軍營裏有人敢忤逆他,還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臭老頭。


    真以為秦鈺有多大本事,能從數萬大軍中振翅而飛。


    “老匹夫,今天老子剝了你的皮入藥。”


    孫典英視線一轉落到了秦鈺身上,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生,那兩個護衛來報,說其他人沒有任何問題,除了這個身著黑衣的年輕人,表麵上看不出任何的實力,完全是個小白臉。


    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卻在見到從戰場廝殺過來的將士們,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擺明了是在隱藏實力,能夠膽子大到闖入軍營的人,淮南地區,除了秦鈺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至於什麽老麽子神醫,天下第一首富這些隨便放在一個地方都是人上人的存在,但在軍營裏連一捧灰都揮不起來。


    隻是秦鈺這個刺頭有些麻煩,掃平西域,踏平幽州,打服了他們見到就跑的瓦剌,是一個有本事的。


    可是今天就算秦鈺他再有本事,也不能從軍營中逃出去。


    來這個帳篷的都是他的親衛,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將秦鈺淹死了。


    “秦王殿下,讓這老家夥給治病。”


    “我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他拍了拍手,點滿了蠟燭的營帳內,湧進了六十個的全副武裝的甲士,他們個個體型壯碩,穿著幾十斤重的鎧甲,提著同一式樣的武器步履整齊地邁向秦鈺。


    神醫扣著手心,額頭流出細汗。


    這些人比今天早上的更加強悍,而這一次他們隻有兩個能打的,神醫吞了吞口水,吾命修矣。


    溫汝神色不自然,她為了混進軍營裏,巨劍放在了外麵,沒有了武器,她的能力要縮減大半,而現在麵對穿了重甲的精銳隊伍,心頭不免湧上一些無力。


    營帳內燈光璀璨,映照著鎧甲閃閃發光,沉重的腳步聲踩在泥土上,震得周圍的案幾和酒水輕晃。


    恍惚間,溫汝看到了自己的慘狀,被一刀刀砍成肉泥。


    她心一橫,大不了砍了幾個人頭,和孫典英這個狗賊同歸於盡。


    秦鈺神情自若,絲毫沒有將這鎧甲重兵放在眼裏,他往前邁出一步,負手而立。


    “本王在此!誰敢造次!”


    渾厚的內力裹挾著勁風,將他的話語傳遍至每一個軍營。


    離得最近的甲士直接跌倒在地,不少人聽到秦鈺的自稱下意識跪下了,就是隔著賬外,想要衝進來撿個便宜的甲士們,也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名揚天下的秦鈺,蕩平西域擁有著赫赫戰功的秦王殿下,來到了淮南的大營裏。


    法理上,秦鈺是皇帝親口封得秦王,從私心上看,哪一個當兵的沒有做過蕩平西域,犁庭掃穴,封侯拜相裂土封疆的美夢。


    更何況秦鈺還暴揍了之前欺負他們的瓦剌,大仇得報,痛快得很。


    今天實打實見到,內心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被這宏大的聲勢一逼,眾人紛紛跪倒在地,異口同聲道。


    “參見秦王殿下。”


    神醫哆哆嗦嗦扶著牆,勉強還能夠站起來,瞧著這副古怪的場景,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剛剛還殺氣騰騰,要割下秦鈺的首級,現在就跪倒在地山唿秦王殿下。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溫汝捂住嘴巴,也不敢相信,她怔怔地望著那道身影,一雙墨色的眸子透出凜冽的寒意,心中肅然起敬。


    孫典英眼神有些古怪,掃視過跪倒在地的軍隊,再抬眼看向秦鈺時眼裏盡是殺意。


    秦鈺這條野狗,一句話就讓幾萬人臣服在腳下,還是他砸了無數真金白銀才收攏過來的軍隊。


    現在因為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的秦鈺,直接停止了進攻,拒絕了他下達的命令。


    他磨了磨牙齒,恨不得提刀現在衝上去就給秦鈺活刮了,可是作為將領,他深知在大勢之下,任何人都不能忤逆,若是強行逼著兵士們,萬一造反了,他有幾個腦袋可以砍。


    短暫的思索片刻後,孫典英大喝道。


    “你們一個個是瞎了眼,秦王遠在遼東,怎麽會來淮南?”


    眾人猶豫,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心中也是猶疑。


    偌大的軍帳中,靜得針尖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一處角落裏傳來聲響:“俺娘托人帶信來說,秦王殿下來淮南救災了。”


    氣氛瞬間火熱了起來,軍帳內有不少本地人,年年洪災,皇帝不聞不問,秦鈺卻來了,救了家人和親戚,不少人對於秦鈺是無比感激的。


    最先下跪的就是淮南本地人。


    孫典英咬著後槽牙,陰狠地刮了一眼那人,等清理了秦鈺,他一定要砍了這鳥人的腦袋。


    麵上仍舊不變,沉聲道。


    “秦王救災,至少得需兩月,怎麽會出現在大帳中。”


    眾人半信半疑,抬頭看向孫典英。


    孫典英幹脆擺了擺手,不容置喙道。


    “來人呐,把這假借秦王名頭的混賬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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