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寧再次醒來時,入目的是一個單人病房。


    她怎麽在這裏?


    阮幼寧慢慢的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一抬手,才發現左手背紮了針,一瓶冰冷的液體正順著輸液管慢慢的往血管裏流。


    慢慢的迴想了一下之後,她才想起來自己拿到快遞的那一刻,暈倒了。


    是那個快遞小哥送她來的嗎?


    正想著,門口就傳來了腳步聲和推門聲。


    阮幼寧聞聲看去,入目的卻是宋時景。


    短短一天未見,他憔悴了很多。


    阮幼寧這個念頭短暫的劃過一刹,宋時景就已經大步邁過來,熟悉的懷抱帶著清冽湧過來的那一刻,阮幼寧心頭的一處轟然倒塌。


    他……他?


    宋時景……


    驚喜?詫異?開心?委屈?還是不解?


    萬般情緒湧上來,阮幼寧這一刻反而不知道應該有什麽樣的情緒。


    她僵硬了身體,沒有輸液的右手半揚著。


    耳邊傳來宋時景低啞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寧寧,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沒有其他的話語,隻是一連串的道歉。


    宋時景極少道歉,一是他做事一向很穩,無需有道歉的場合;二是他從不會對阮幼寧說半分重話,做半分惡劣的事情,所以沒有要道歉的事情。


    記憶中,這是宋時景第二次給她道歉。


    阮幼寧心底萬般情緒在聽到他的道歉後,終於忠實了自己看到他的第一本能。


    她想他。


    她瘋狂的想他。


    僵在半空中的右手落了下來,毫不猶豫的環住宋時景的腰。


    她的迴應,宋時景自然是察覺得到,他同樣不顧一切的緊緊的迴擁她。


    “阿景……”


    她低低的叫著他,而他完全懂她的想法,他正視著她,慢慢的向她解釋。


    “我媽……我媽瘋了。”


    “她明明是很同意我們在一起,但是卻在我要去接你時,給我喝了一杯牛奶。我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了。她沒收了我的手機和車鑰匙,不允許我出門去找你,逼迫我斷了和你的關係……我……”


    宋時景停頓了一下,他舔了舔唇,雲淡風輕般:“今天早上我跳窗跑了。”


    他說的輕巧,但是阮幼寧卻知道,宋家的二樓足足有六米,宋時景沒有任何缺點,卻獨獨畏高。


    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從六米的地方跳下來?


    阮幼寧下意識的看向了他的腿,果然,一向體麵示人的宋時景,褲子上沾了點點汙泥,雖然不宜察覺,也看的出來已經清理過了,可是依舊掩蓋不住的有痕跡。


    她輕聲問:“疼嗎?”


    宋時景搖搖頭,“不疼。沒有如約接上你,讓你一個人難過那麽久,我的心才疼。”


    他又一次的道歉:“對不起寧寧,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阮幼寧又哪裏會生他的氣呢?


    她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一切不安的情緒就瞬間煙消霧散了。


    趕她走的是李叔,不讓她見到他的是李婉。而宋時景,他還是他,他一如既往的是他。


    有時候,隻要他的態度就足夠了。


    她慢慢的湊近宋時景,唇貼上他的唇,她的話,她的心意,都在這個吻中。


    -


    阮幼寧這次發燒趕上了流感,住了一天醫院後,醫生便建議她迴家隔離慢慢養著。醫院裏人來人往,長久的住在醫院治療反而感染的幾率更大。


    宋時景很快的辦好了出院手續,把阮幼寧裹得嚴嚴實實就要走。


    阮幼寧忽然想起來那個快遞小哥,她輕聲問宋時景有沒有見到那個快遞小哥。


    宋時景點點頭,他一邊給她圍好圍巾,一邊說:“我剛剛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快遞小哥在家門口手足無措,然後……然後你就都知道了。”


    阮幼寧心裏的疑惑總算是解開了。


    她本來還奇怪為什麽沒有見到那個快遞小哥。如果快遞小哥送她來醫院了,那她一定是要謝謝他的。


    仿佛猜到她的想法,宋時景伏過身給她扣緊安全帶,“我不會讓別的男人碰到你一分的。”


    他的話罕見的帶著占有欲。


    阮幼寧微微側臉,就看到他眼底一劃而過的情緒,隻是那抹情緒去的太快,她並沒有看清楚。


    她輕哼一聲,也宣誓自己的主權:“你也不許被別的女人碰到。”


    宋時景眼底盛滿了發誓般的笑意,他正色迴答她:“我不會的。”


    “那如果……”


    宋時景輕笑著搖搖頭:“不會有如果。我永遠不會。”


    他的迴答無疑讓阮幼寧很安心,阮幼寧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了句:“如果你有,那我就消失,徹頭徹尾的消失。”


    她的話很輕,宋時景並沒有聽到。


    而阮幼寧也遠遠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假設的,一旦有了假設,將來的某一天無形中會變成現實。


    宋時景是趁著一大早,宋家的人都沒有醒的時候離開的,臨走的,他拿走了自己的手機,開走了家裏不常開的一輛車。


    阮幼寧驚訝,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媽媽……她……”


    宋時景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他細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她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聽的。”


    “寧寧,不要想那麽多。”他空出來一隻手去撫摸她的頭發。


    阮幼寧應了聲,總感覺有些事情怪怪的。


    那個晚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李婉的話不像假的,但是又為什麽不許宋時景跟她在一起了呢?


    這麽多年,她知道李婉不是階級論的人,但是……


    阮幼寧左思右想,卻對這些事情沒有一點頭緒。


    罷了,可能真的人會變吧。


    -


    到了家後,就已經五點多了。


    阮幼寧在醫院的時候就沒吃幾口東西,眼下一迴來,就有些餓了。


    宋時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他輕聲問她:“寧寧,想吃什麽?”


    “想喝你煮的皮蛋瘦肉粥。”


    “還有呢?”


    “還有賀氏的蟹黃小籠包。”阮幼寧老早就想吃這個了,但是陸陸續續的,最近一直沒有吃上。


    宋時景捏捏她的臉,“好好好,我去點外賣。”


    阮幼寧換上了家居服,窩在沙發上,不由自主的,她就看向了廚房裏宋時景那忙碌的身影。


    一切就如同沒有發生一般,就像她沒有被奚落那般。


    猶豫了片刻後,阮幼寧還是選擇自己把那些受到的委屈一一消化掉。


    就讓這樣的日子長一點吧,再長一點吧。


    等一切都收拾好後,已經八點了。


    阮幼寧雖然還發著燒,但是哼哼唧唧的撒嬌後,還是得到了一次十分鍾洗澡的機會。


    宋時景拗不過她,邊吹著頭發邊輕哼。


    阮幼寧撒嬌道:“下不為例嘛。不洗一下我睡的好難受的。”


    她邊說著邊盤起了腿,更方便宋時景給她吹頭發。


    無意間的,她膝蓋上被磕碰到的青紫就露出來了。


    宋時景眼神頗好,一眼就看到了她膝蓋上的青紫,當下就捉住了她的小腿,“怎麽磕的?”


    他的眼神深沉,口氣中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兇意。


    阮幼寧聽出來他語氣不善,當下想糊弄的心思也沒了,她老老實實的交代。


    盡管她的語氣已經盡量放輕鬆了,而且事情隻挑了重點講,但是宋時景是多麽聰明的人,他隻是從她的話裏就得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叔跟你說什麽了?”


    他抿緊了唇,語氣聽不出一絲波瀾。


    這幾天,李叔那句“阮小姐,您還是叫我家少爺的大名更合適”一直出現在她的夢裏,腦海裏,無形中在阮幼寧心底埋了雷,就等著哪天被點燃,炸的她屍骨無存。


    阮幼寧很好的掩飾了心裏的恐慌,她故作輕鬆:“沒什麽,他隻是趕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頭發上的動靜就停止了。


    隻是剛剛迴了頭,宋時景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下來了,他的吻很兇,完全讓阮幼寧沒了喘息的時間。


    在他密不透風的吻中,阮幼寧忽的察覺到一滴水珠落在了脖頸,順著鎖骨慢慢的往下滑。


    是未幹的頭發滴落的嗎……


    還是他的眼淚……


    阮幼寧不知道。


    許久,宋時景的吻才停止,他看著她的眼睛。


    “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這麽傻。你怎麽這麽傻。為什麽不告訴我。”


    阮幼寧心裏的那點心思要如何說出口呢?


    她的唇咬了又咬,還是慢慢的開口了:“不論是秦餘蘭還是張媽,一直在告訴我我不配。我以為……我以為你那裏會是避風港,但是李叔卻說‘我還是叫你宋少爺更合適’……”


    “還有……”


    她慢慢的把李叔的話一一說出來,又把碰到阮之程的事情說了出來。


    “其實,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說的都沒錯,說的都很對……如果沒了阮家提供的平台,我確實……”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宋時景緊緊的抱入懷中。


    他這個擁抱的力度很重,幾乎是要把她融進身體裏般。


    很強烈的安全感,很強烈的占有欲。


    阮幼寧隻聽得到他有力的心跳,仿佛跳在她的心尖上。


    半晌,他才開口:“這個世界上,是我配不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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