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季,太陽如流火般照在人身上,感覺下一刻皮膚就要燒著了一樣,路邊的柳樹上知了像是在發泄鬱悶情感一樣,使勁的叫著。


    海港市的一條老街上,街兩邊都是明清時代留下的老建築,有的已經被國家認定為文物進行保護了,沒有認定的老建築有的是因為主人不願意割舍,有的是年份不夠吧!


    街中間有條破舊殘敗的小胡同,深入其中大白天都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胡同兩邊的院子裏伸出的槐樹樹蔭連成了片,有意無意的將小胡同包裹了起來。


    這條胡同中隻有兩家小商鋪,一家是個小雜貨店,不過門前冷冷清清的,老板是個胖子,趿拉著大拖鞋,穿著跨帶背心,舒服的在躺椅上曬著太陽,眯著眼睛聽著耳機跟著節奏搖頭晃腦,似乎對慘淡的生意並不以為然。


    另外一家小商鋪門前並沒有招牌,看不出出售什麽商品,僅僅是工商局的注冊記錄上確實有這麽一家個體戶存在,經營範圍上隻是寫著工藝文玩,至於在不在營業就不得而知了,唯一能確定的是,法人任何費用都沒有拖欠過。


    下午時分,沒有招牌的那家商鋪開門了,隨著“吱呀”一聲,破舊的大木門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胡子邋遢,頭發呈鳥窩狀,嘴裏叼著半根煙卷。穿著大背心和沙灘短褲的青年,晃晃蕩蕩的走了出來,抬頭眯著眼看看天。


    “我靠!太陽又快落山了!”青年說著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


    一步三晃的走到雜貨店老板胖子跟前,往他那肥碩的肩膀上一拍,“啪”,聲音清脆而嘹亮。


    “你醒了,呦,今天這麽早,天沒黑你就起來了,嗬嗬。”胖子笑著說道。


    青年似乎還沒有完全睡醒,睡眼惺忪的說:“別廢話,趕緊給我拿包煙。”


    “自己拿去!我這麽胖起來一迴容易嗎?”胖子繼續曬太陽聽音樂。


    青年倒是沒有客氣,自己走到櫃台裏,拿起一包紅塔山拆開點了一根,對著胖子說:“喂!我怎麽聽說咱們這要拆遷了呢,聽說什麽了嗎?胖子!”


    胖子摘下一個耳機說:“沒有!你還信這個?咱們兩家從二百年前太爺那輩兒就說拆,清朝沒了,民國也沒了,解放了這不兩房子還在這杵著嗎?”


    “恩,倒也是。”青年輕輕吐了個眼圈,點頭認同道,接著說:“咱們今天晚上吃什麽?涮羊肉?炸醬麵?”


    “嗬嗬……今天晚上爺就不陪你啦!爺有約了,眼紅去吧!”胖子得意的說道。


    “我跟你說,你就拿微信瞎聊,哪天人家爺們發現了,不把你腿打折的,到時可別讓我去醫院給你送飯去。”青年恨恨的說道。


    胖子白了他一眼:“玩去!爺交往的是單身姑娘,勾搭良家婦女這事也就你幹得出來,我跟你說,二子!你這就叫葡萄吃不著狐狸,說狐狸酸!”


    “有空看看書吧!孩子!那叫狐狸吃不著葡萄好不好,沒文化真可怕!”這名叫二子的青年說道。


    胖子沒搭理他,看看表,繼續眯著了。


    二子走到胖子跟前認真的說:“胖子!要是真拆遷,你就搬吧,找個好姑娘踏踏實實過日子,別跟我耗著了,忘了那張契約吧,那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曆了。”


    “那不行!我要是真搬走了,半夜祖宗還不顯靈掐死我啊!姑娘得娶,我的事你少操心!”胖子忽然和打了雞血一樣說道。


    二子歎了口氣:“死去!懶得管你,你們家人都是死心眼!”


    就在兩人正在鬥嘴時,胡同口一輛黑色賓利停下了,車上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眼鏡男,小跑著進了胡同,看見二子高興的說道:“大師!大師!”


    二子看了看興奮的眼鏡男說:“有事屋裏說。”


    眼鏡男點頭,準備跟著二子進屋,忽然二子轉身,比劃著手裏的紅塔山香煙說:“我的煙錢忘給了,你先幫我付了吧!”


    眼鏡男一點沒有生氣,反而高興的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給旁邊的胖子:“別找了!”


    胖子也沒客氣,看也沒看直接塞到了大褲衩口袋裏。


    進了屋,二子端起溫度剛好的茶碗說:“怎麽樣?你老板的事擺平了?”


    “大師!您真是大師!擺平了,全都擺平了!”眼鏡男高興的說道。


    “恩,擺平了就好,轉告你老板,以後做生意給別人留條活路,別往死了擠兌人,要不是我,他這條小命這次就交代了。”二子翹著二郎腿說道。


    “是是是……我一定轉告!一定轉告!您看,這是我老板讓我轉交給您的支票,已經簽好字了,您千萬別嫌少……”說著眼鏡男在西服裏掏出一張支票,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


    二子斜著眼看了下支票上的金額,二十萬,還行,這個老板倒是懂點事。


    “行,錢我收了,迴去叮囑你老板,記得早晚各上香兩次,兩年之後給我送迴來,我把他送走投胎,千萬別誤了時間,否則倒黴了可別怨我,這兩年裏隻要不與人結死仇,應該都是沒有問題的,不過還是謹記,做人得厚道些!”二子老氣橫秋的說道。


    眼鏡男仔細的聽著,生怕漏了一個字,迴去沒法交代。


    “是是是……大師的話我都記住了,迴去一定原封不動轉告我老板,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告辭!告辭!您留步!”眼鏡男極為客氣的走了。


    眼鏡男的賓利開走後,胖子進來了,拿起桌子上的支票看看說:“你們巫馬家隨便做筆買賣都能賺這麽多,你怎麽還這麽窮啊!吃碗炸醬麵還得我請客!”


    二子陰陽怪氣的說:“你懂個屁!讓你付賬這叫“範”兒,你這是要造反嗎?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大爺!都解放多少年了,你還拿自己當主子呢,再說這反早就造了,當年你爺爺掉進糞坑,就是我爺爺踹的!”胖子不屑的說道。


    “你看!這麽多年問你都不承認,這迴招了吧!”二子笑著說道。


    “別廢話!說吧,今晚上咱們上哪吃去,二十萬啊!這得吃多少好東西啊!”胖子看著支票,咽了一口唾沫。


    “你不是有約嗎?你個死胖子!竟然騙我!”二子故作生氣的說道。


    “你也沒告訴我今天有人上門送錢啊!我現在就把那頭推了,你趕快換衣服準備準備!”胖子說著小跑著迴去了。


    二子拿起那張支票,用二根手指輕輕地彈了一下,嘴角露出了微笑。


    晚上,二子和胖子正坐在海港市中一間比較上檔次的飯店裏大吃八喝著,兩個人要了滿滿一大桌子,龍蝦、海虹、烤鴨、川菜、魯菜,七碟八大碗的塞著,胖子抱著一個秘製肘子啃著,滿嘴的油也顧不上擦了,問二子:“你這次給人家那隻,可別做出妖來,上次那隻就把人家折騰的雞飛狗跳……”


    “嗖”的一聲,一個螃蟹大爪正好砸在胖子的頭上。


    “閉上你的烏鴉嘴!上次那是我的原因嗎?在家不行善,出門大雨灌懂嗎?兩口子都出門搞破鞋,連著幾天不給鬼童上香能不出事嗎?”二子說道。


    胖子依然沒有放棄手中的肘子,含糊不清的說:“那你也夠缺德的,收人家十萬塊錢,最後甩手不管了,讓他家自生自滅,那男的跑我這哭好幾次了……”


    “少來這套!你背後收了人家一萬塊錢,你以為我不知道呢,我還告訴你,他家的事咱們管不了了,他自己作的太大了,我爺爺活著也未必能把那東西收迴來。”二子說道。


    “愛管不管吧!反正那一萬塊錢我給花了,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家的事就是你家的事,這可是你祖宗說的。”胖子放下了手裏的肘子,又朝龍蝦下手了。


    二子生氣的看著這個吃貨:“要不是看在你家伺候了我家幾百年的份上,真想掐死你!什麽錢都花,明兒我給你一萬塊錢,你給人家還迴去!”


    “伺候?少扯淡,那叫保護好不好,現在叫職業保鏢!我們申屠家救了你們家多少次?你也不拍著良心問問。”胖子激動的說道,他最討厭伺候這兩個字。


    “行行行……吃吧你!噎死你完了!下次別再給我找亂七八糟的活兒了,找不好我絕了後代,你就等著讓你祖宗掐死你吧!”二子生氣的說道。


    二子說完,夾起兩個很大的基圍蝦放在了左右兩邊的盤子裏,溫和的說道:“寶兒貝兒,快吃吧!多吃才能長得壯壯的,當然,絕對不像他一樣,肥成那樣!”


    並沒有人迴答二子的話,不過盤子裏的蝦正在一點點減少,要是正常人坐在這裏肯定能嚇出毛病來,不過二子和胖子似乎沒看見一樣繼續吃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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