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傅和傅重巒能平安迴到盛府,盛家一眾人的心也就稍稍懸了下來。


    經過這麽一遭,盛夫人擔心的惶恐不安,生怕哪日長公主還會帶人闖上門來將人帶走。


    傅重巒陪著盛太傅和盛夫人在院中待到天色將晚。


    一家人心情沉重的用完晚膳後,傅重巒才起身迴到自己院中。


    傅重巒進屋的時候,烏靈正百般無聊的在裏麵玩著自己的辮子,看見傅重巒迴來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你可算迴來了!等得我都困了……”


    說完,烏靈還圍著傅重巒上下打量了一圈。


    “你急衝衝的讓白義來尋我,又是哪裏受傷了?”


    傅重巒對上她明珠般的眼眸,頓了頓,輕咳了兩聲低聲迴答道。


    “今日在長公主府不小心背上受了點傷,應當不嚴重,烏聖醫把藥給我,晚些我讓白義替我上便好……”


    傅重巒說完,烏靈一聽,便不大樂意的挑了挑眉。


    “哪有大夫都沒看傷呢就隨便下藥的,盛寧,你自己的身體不能再瞎折騰了,不然便是我師傅借屍還魂,都不一定救的了你!”


    烏靈一臉的嚴肅責怪的模樣,傅重巒心中多了幾分愧疚,不好反駁她,隻能沉默。


    烏靈看著他還算溫順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走過來便要扯開傅重巒的衣服要看。


    “你把衣服脫了,讓本姑娘瞧瞧!”


    傅重巒麵上多了幾絲的惶恐,他忙的往後退,出聲拒絕。


    “烏聖醫!還是讓白義來……”


    烏靈打斷他:“廢什麽話,讓我看看!”


    二人掙紮間,白義從屋外端著一盞茶進來,看見的便是一副烏靈要強行欺辱他家公子的畫麵。


    來不及多想,啊了一聲便衝了過去。


    擋在傅重巒的身影,白義的臉上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烏靈。


    “烏聖醫!你要對我家公子做什麽!”


    烏靈累的直喘氣,看著這對主仆,心中一陣無語。


    她烏靈從醫多年,就沒見過這樣滴,不就看一下身子嗎,好像她能把人吃了一樣,這般純情,跟沒嫁人的小媳婦一樣。


    烏靈同他們相互瞪了一會,隨後頗為無奈的擺擺手,看了眼白義說道。


    “行行行,那你給你家公子脫,給我看看他的傷。”


    白義聽完,頓了頓,隨後轉頭看著傅重巒一臉擔憂。


    “公子,你哪裏傷著了!”


    白義這一聲幾乎是喊出來的,傅重巒怕他喊的整個院子的仆從都知曉,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帶著白義往屏風後麵帶。


    白義嗚嗚了兩聲後,猜到傅重巒不想讓太多人知曉,便忍了下來。


    屏風後,傅重巒認命般的解了衣衫,隻剩一件白色的單衣。


    露出背部的傷口後,白義頓時嚇的眼眶紅了紅。


    雪白清瘦的背部,此刻如同沾了髒汙一般,一片青紫交加。


    烏靈從容淡定的走了過來,靠在屏風旁,瞄了眼傅重巒的傷,也難免倒吸了口氣。


    傅重巒聽到了烏靈的聲音,頓了頓,忍了一會,還是拉起了衣衫遮好,才轉頭迴去看烏靈。


    麵上雖然一邊淡定,但是微紅的耳垂卻能看出他此刻有幾分尷尬。


    烏靈沒好氣的切了聲,想了想,然後低頭從腰上背的藥囊裏頭翻找起來,沒一會就摸出一個小瓷瓶。


    抬手扔給白義後,淡淡的解釋道:“沒傷到骨頭,這藥是化瘀滋體的,給你家公子每日按時塗上,飲食再清淡些即可。”


    白義接住藥,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


    交代完,烏靈也不在留,轉身往外走,如墨般的長辮子揚出一抹瀟灑輕盈的弧度。


    傅重巒整理好衣衫,將烏靈送到門前,看她不時往後山竹林走,疑惑的問。


    “烏姑娘要去哪?”


    烏靈頭也不迴的說道。


    “天天悶在你們盛府給你們家人熬藥,憋屈死我了,本姑娘要上街去看看!”


    傅重巒靜靜的望著烏靈離去的背影,輕笑了聲。


    這肆意無拘的樣子,有些時候同宣詞儀那小屁孩還挺像的。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傅重巒好笑的搖了搖頭。


    轉身迴了屋後,讓白義幫忙上完藥,傅重巒看著他吧嗒吧嗒掉眼淚的樣子也是無奈。


    “好了,公子我不是沒事嗎?你今天做的很好,白義,想要什麽獎賞?公子都滿足你。”


    白義擦了擦眼淚,癟著嘴搖了搖頭。


    “我不要……”


    傅重巒聽得一陣無奈。


    想了想,低聲問道:“那你今日是如何找到肖將軍的?”


    白義垂著腦袋想了想,悶悶的解釋道


    “我跑去肖府的路上碰見的,肖將軍那會急衝衝的,看見我便問公子你去哪裏了,我便如實告知,跟著肖將軍一起去了長公主府……”


    傅重巒心中莫名的歎了聲,果然,肖從章真的派了人監視著他。


    意料之中的事情,傅重巒這會卻並沒有覺得難堪,隻是有些心慌。


    想了想,繼續問道:“那那時我在裏邊說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白義猶猶豫豫的抬頭看了傅重巒一眼,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傅重巒心中又沉沉的歎了口氣。


    有些心神不寧的沉默了下來,最後抬手揉了揉疲憊的眉眼。


    “也罷,到時候找個機會解釋清楚即可……白義,我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白義看出了傅重巒此刻的心情不佳,愣了片刻,還是點頭起身離開了。


    門扉被悄然關上。


    傅重巒獨自呆坐了一會,洗漱完後便躺在了榻上。


    背上的傷隻能側身躺著,他拿了本書隨意翻著,思緒卻陷在腦海中。


    肖從章那時的神色,不像是難過的樣子……


    想來應當不在乎他是否討厭他吧?


    可他那時看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失望心痛……


    難不成肖從章還真喜歡上他不成?


    想到這,傅重巒拿出的指尖驟然捏緊,臉上泛起一陣燥熱。


    傅重巒你瞎想什麽!肖從章怎麽可能會突然喜歡他??


    他猛的站起身,太用力了繃到了背上酸痛的傷口,傅重巒疼的皺了皺眉。


    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月色皎潔,卻並無星辰。


    出神般的看了一會,傅重巒捂住了心跳不止的胸口,抿了抿幹澀的唇角,邁步走到燈燭前,吹滅了蠟燭。


    四下周圍頓時變得昏暗一片。


    傅重巒轉身往床邊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腳步卻猛的停下。


    此刻院外寂靜無聲,除卻一兩聲風聲外,再無其他。


    下一瞬,一顆落石擊中窗木的聲響變得格外清晰。


    傅重巒的臉色驟然變得冷了幾分。


    窗外是一片冷白,虛影浮沉間,傅重巒腳步極輕的靠近,手邊順手拿起一旁的燭台。


    神思緊繃間,一道漆黑的身影忽然照映在窗外。


    傅重巒眉頭一皺,一把推開窗揚起燭台便要往前砸。


    雜亂間,一隻寬大有力的手一把握住傅重巒的腕骨,將其按在窗台上。


    傅重巒被這般重重一扯,隻能被迫禁錮在窗前。


    手中的燭台在吃痛中嘭的落地,傅重巒抬頭看清看清之人時,神色難免呆滯。


    背光之下,高大的身影看不見麵上細微的神色,唯獨那雙自上而下望下的眼眸,漆黑如淵,眼底是無聲彌漫的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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