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重巒在馬車上探出半個身子,待肖從章靠近,麵上的清冷疏離之感散去,讓人無端感覺有幾分關心急切之意。


    “肖將軍可是忙完了?”


    傅重巒一手支著下頜,朝肖從章眨了眨眼睛。


    眾人隻見後者一臉淡然,似乎對傅重巒這般模樣見怪不怪。


    “尚未。”


    肖從章下了馬,走到馬車旁,朝他看了過來。


    看到他身邊隻有白義一個人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為何不待在客棧之中?出來作甚?”


    傅重巒淡定的迴了一抹淺笑,餘光掃到洛平這會目光緊緊的注視著他們,當下心中便起了幾分試探之意。


    “那可有找到什麽線索?”傅重巒的話帶了幾分深意,肖從章離他近,側過眸掃了他一眼。


    隨後想到了什麽,對上傅重巒略帶幾分戲謔的淺色眼眸,神色頓了頓,眼中跟著浮現幾分暗色。


    “你想問什麽?”


    傅重巒頓時笑的自信張揚,活脫脫像一個被寵的自信過了頭的矜貴少爺。


    “看來,我還真能幫上肖將軍你的忙……今日,我發現了點東西。”


    此話一出,周圍眾人的神色驟然變得緊張了些許。


    洛平淡定自若的麵上這會也微微一頓,似乎是有些不信。


    傅重巒忽視眾人看過來的目光,依舊朝肖從章笑的自信。


    肖從章靜靜的望著他一會,才從他的笑意中抽身,似乎這時才明白他的暗示一般,挑了挑劍眉,配合的很。


    “哦,那還當真是幫了大忙了。”


    “能幫上肖將軍,是阿寧的心願……”


    傅重巒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搭在肖從章的手臂上,在遠處人看來,就跟勾人一般的。


    偏生令人誤會的是,素來不近男女色,一向潔身自好的肖從章肖大將軍,這會就由著傅重巒作一般。


    肖從章下一秒反應迅速的反手製住傅重巒亂動的手,沉默了會,語氣沉了幾分。


    “那待我忙會,迴去再說。”


    “好的……那阿寧在客棧等肖將軍……”


    “……嗯。”


    兩人配合著演完這出在外人看了頗有內情的戲碼後,傅重巒見好就收,抽迴自己的手,朝眾人露出一抹羞愧的笑後便轉頭鑽進了馬車裏。


    車簾放下後,傅重巒神色淡淡的冷哼了聲,語氣帶了幾分疲憊。


    “白義,我們迴去吧。”


    聲音要多疏離便有多疏離。


    饒是肖從章有了幾分準備,也被傅重巒弄的無奈一笑。


    待馬車走遠後,肖從章才收迴目光,看向了洛平。


    “洛統領今日帶著人,可排查出了什麽?”


    洛平對肖從章的詢問並未感到驚訝,而是早已準備好了措辭。


    “請將軍治卑職失職……卑職已然帶人排查過一遍,並未發現什麽,城門進出者的登記也並無異常,看來,那日殺害知府一家的兇手,身份定然不一般……”


    肖從章聽完隻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洛平一臉愧疚的看著肖從章,似乎想要將功補過一般的繼續說道


    “請肖將軍再給卑職一些時日……”


    “無妨。”


    肖從章語氣沉沉,似乎並不在意結果一般。


    隻是沉默了會,吩咐道


    “接下來著幾日,勞洛統領加強一下城防,將知府百口的屍身看管好,剩下的事,待本將軍同柏相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洛品臉上多了幾分難以察覺的壓迫感,他低著頭不敢看肖從章,隻能點頭應道。


    “那卑職先帶人去城門值守了。”


    肖從章點了頭,洛平便立刻帶人起身離開了。


    林修一臉謹慎地湊了過來,望著那洛品離去的背影感到疑惑。


    “屬下怎麽感覺,這家夥有些奇怪?”


    肖從章扯了抹略帶深意的笑,氣定神閑一般的不在意。


    “背後之人不會傻到什麽破綻都不留,那樣太奇怪了。”


    “林修,你帶人將這個洛平盯緊了,順便,看好停放屍身的地方。”


    林修立馬猜到肖從章話中的意思,嘶了聲語氣懷疑。


    “將軍是怕有人會對那些屍體下手?”


    “精心準備好的證據已然讓我們看完了,自然會有人想要毀屍滅跡了。”


    肖從章嗤笑了聲,似乎想到了什麽人,周身的冷意夾帶著幾分壓迫。


    林修順著想了想,幡然領悟到了。


    他看著肖從章一臉崇拜,笑意帶了幾分狗腿。


    “屬下定然不負將軍所托。”


    肖從章冷目瞥了眼他,神色無語了幾分,交代完後,肖從章翻身上馬,準備帶著人出城一趟。


    走時想到分開走的魏嶺他們,問了句。


    “魏嶺那邊,你也派人去接應,他現下應當到了儋州魏家的地界,想來這兩日就會過來同我們匯合。”


    林修忙的答應。


    “好咧,有俺在,定然不會讓軍師跟小溫大夫出意外。”


    肖從章帶了幾分質疑的看了林修幾眼,沒再說什麽,點完頭便帶著人策馬離開,留著林修在身後揮手告別……


    ……


    此刻,儋州淮縣的白涯書院的一處圍牆牆角下,魏嶺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後,轉頭一臉笑的看向身後不遠處的溫與庭,笑的沒臉。


    “來吧,阿庭,不要怕,我定然抱穩你,你安心大膽的往上爬。”


    溫與庭麵無表情的聽完,當即又退後了幾步,離魏嶺這個瘋子遠遠地。


    他抬眼(¬_¬)瞄了眼高大的圍牆,神色泛冷,皺的緊緊的眉已然表現出他此刻的無語。


    “你一個魏家人,為什麽非要帶我爬牆進去??”


    魏嶺湊了過來,扯著溫與庭的衣角笑的不知所謂。


    “好阿庭,你就陪我這一會,這不是從正門進太打眼了,若是被我那些叔父的門生看到,定然會傳信迴去告訴我爹娘的……”


    溫與庭白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轉身就要走。


    他才不會陪著魏嶺發瘋。


    魏嶺見他要走,反手攬過溫與庭的腰身,將人帶到懷中,見溫與庭要掙紮,寬大修長的手扣住了他的下半張臉。


    “好了,不爬也沒事,我帶你上去,放心,不會摔的。”


    話音落下,不待溫與庭反應,魏嶺便攬著人用輕功幾個借力,飛上了圍牆,幹脆利落的落到後麵的書院裏麵。


    剛放開溫與庭,魏嶺便自顧瀟灑的搖了搖折扇,一雙狐狸眼笑的彎了起來。


    “你看,我就說不會摔。”


    溫與庭冷眸看了眼他,抬手拍了他一掌腦後,皺著眉示意他往後看。


    魏嶺意識到什麽,迴頭一看,隻見寬大的院落不遠處,一群人站在那裏,目瞪口呆。


    魏嶺一迴頭,就被那群人中的一個中年人認了出來,驚訝不已的高聲喊了句。


    “嶺公子???”


    魏嶺此刻僵硬如木頭,但還是上前一步,擋在了溫與庭麵前。


    他丟臉就算了,阿庭那麽愛麵子,絕不能丟臉。


    “啊嗬嗬嗬……方叔,好巧。”


    那名叫方叔的中年人將魏嶺他們帶到了待客的堂庭,上了茶坐下後,目光在魏嶺和溫與庭之間遊走番,隨後才試探的問了句。


    “嶺公子怎麽會突然來書院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白涯書院隻能算是魏氏一族建的一個教學地,以白涯為名的書院在元朝各地基本都建有,除非到每年循例的視察,一般很少會有魏氏宗族中的子弟過來……


    方叔算是魏嶺的一個堂表叔,是儋州地界白涯書院的院長。


    今日看到魏嶺有路不走要爬牆進來,他是震驚的。


    心中不由的猜疑魏嶺是不是犯了什麽事。


    魏嶺一臉沉穩的打斷方叔的思緒,搖了搖扇子表示自己無事。


    隻是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自己的來意。


    方叔聽完後,麵上泛了些許的難。


    “說來慚愧,那日我並未能見到簷公子,他送信來交代我等隻是將信代為送去上京,剩下的什麽都未說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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