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黎像是被雷電劈中一般,直愣愣地停止了動作。


    她感覺周身輕飄飄的,有些虛無。


    直到手機脫手砸中大腿,虞黎才被疼痛拽迴了現實。


    心髒怦怦跳動。


    虞黎隻能聽見自己如雷鳴般的心跳聲


    她拿起已經熄屏的手機,點進電子報告的頁麵。


    在確認報告的確是她本人的之後,虞黎倒在床上開始思考人生。


    而且從hcg數值推測,她至少懷孕三個月了。


    迴想起三個月前的那個夜晚……


    虞黎的右眼皮狠狠一跳。


    她不自覺偏過頭看向燕時衡那邊,隔著厚重的床簾和落地衣架,她什麽都看不到。


    但一想到自己居然懷了“方鈺”的孩子,虞黎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


    因為思緒繁亂,她想了許久,也沒有想清楚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麽?


    是該把這個孩子流掉,還是把他留下來?


    輾轉思考到半夜,虞黎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等她起床時,燕時衡已經離開。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虞黎下意識舒了一口氣。


    她並不想見到那個男人。


    或者說,現在的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燕時衡,就如她還在迷茫她和腹中孩子的未來。


    右手下意識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虞黎決定先去醫院做個b超。


    ——


    *第一人民醫院,b超室。


    塗滿冰涼凝膠的探頭,在虞黎的小腹來迴滑動。


    瞥到麵無表情的醫生,虞黎不由得緊張。


    她忍不住擔心孩子的健康狀況。


    大約過了十分鍾,檢查的醫生告訴虞黎可以起來了。


    就在她擦拭著殘留的凝膠時,醫生淡淡開口道:“虞小姐,你懷了雙胞胎。”


    “什麽?”


    虞黎愣住了。


    醫生指了指電腦屏幕上,兩塊大小幾乎相同的白色陰影。


    “是雙絨雙胎。”


    虞黎還沒有從她懷了雙胞胎這件事的衝擊中緩過神來。


    “…雙絨雙胎?”


    看著醫生手指的位置,虞黎的心髒漏了一拍。


    那兩團小小的東西,就是她的孩子們嗎?


    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半刻,虞黎的心情卻愈發沉重。


    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身體裏有兩個活著的小生命。


    拿著打印出來的b超單,虞黎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許久。


    目光所及之處,幾乎都是挺著肚子的孕婦,她們的身旁或多或少,都有陪伴著她們的愛人或親友。


    虞黎忽然有些羨慕她們有人陪伴。


    而她卻……


    “阿黎?”


    忽然,頭頂響起了熟悉又陌生的唿喚。


    虞黎條件反射似的抬頭。


    當她看到站在她麵前的,戴著藍口罩的漂亮黑發醫生時,卻無法從對方的衣著打扮分辨出她是誰。


    “不好意思,你是在叫我嗎?”


    “是啊。”


    漂亮醫生笑得雙眼彎彎,“認不出來也正常。畢竟,我換了發色還穿了白大褂。”


    虞黎越聽她的聲音越覺得耳熟,卻還是沒有想起來對方是誰。


    看著她皺起的眉心,漂亮醫生摘下了口罩,無奈輕笑,“好了,別猜了。是我,秦思妍。”


    秦思妍的話音剛落,虞黎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表情由迷茫轉為震驚。


    “思妍學姐?”


    時隔多年,虞黎依然習慣性地把秦思妍叫做“思妍學姐”。


    後者笑道:“都畢業好幾年了,還叫我學姐呢?”


    虞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習慣了。思妍姐,你不是去國外進修了嗎?怎麽會在這裏工作?”


    “這就說來話長了。之後我找個時間和你細說,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事情。”


    虞黎聞言不禁困惑,“啊?”


    秦思妍嚴肅道:“為什麽你的丈夫沒有陪著你做孕檢?”


    虞黎一時不知道如何迴答,轉而問她道:“…思妍姐,你怎麽知道我做了孕檢?”


    “我現在是這家醫院的婦產科主任醫師,你做完檢查我們全科就傳遍了,大家都知道今天有個年輕孕婦,懷了雙絨雙胎的雙胞胎。”


    虞黎:“……”


    秦思妍拉著她坐下,認真道:“所以,為什麽你老公沒有陪著你?他是工作忙還是死了?”


    秦思妍說話犀利如舊,虞黎語塞,“隻有這兩個原因可以選嗎?”


    “難道你想說他不想負責嗎?不負責任的渣男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看著虞黎欲言又止的神情,秦思妍拉下了臉,想責怪卻又於心不忍。


    “阿黎,你說實話,你孩子他爹是不是渣男?”


    虞黎的腦海中同時閃過了兩個名字,隨後搖了搖頭。


    “不是。”


    “那是怎麽迴事啊?”


    就在虞黎猶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秦思妍的時候,後者伸手握住了她有些發涼的雙手。


    似乎是看出了虞黎的為難,秦思妍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


    “沒有關係。既然你不想說,那就不說。但是,阿黎,如果孩子的父親不能對你和孩子們負責的話,你真的確定要留下他們嗎?”


    “生孩子不容易,更別說你至少得養育他們,直至孩子們可以獨立生活。”


    秦思妍了解虞黎的家庭情況,知道她的家中除了她奶奶之外,沒有任何人可供她依靠。


    秦思妍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學妹,她明白虞黎的不易,因此也不願意她活得更累。


    “思妍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虞黎緩緩歎息,“別說孩子了,以我現在的經濟狀況,連隻小狗都養不起。”


    “阿黎,你在猶豫什麽?女人就算一輩子不生孩子也沒什麽的。”


    “現在是做流產最好的時候,再耽擱下去,受影響的是你自己。”


    秦思妍說完後,虞黎終於開口,“思妍姐,謝謝你堅定了我的決心。”


    “可以麻煩你幫我安排一下手術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虞黎的聲音有些發抖。


    莫名的悲傷湧上心頭,虞黎的眼眶有些發紅。


    也許是因為與生俱來的母性本能,她不忍奪去腹中孩子的生命。


    可是,虞黎不願意他們遭受自己曾經的苦難,也不想放棄她好不容易步入正軌的生活。


    見虞黎做出了正確的決定,秦思妍欣慰一笑,她伸手抱住了虞黎,安慰道:“阿黎,你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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