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從塑料袋裏,取出一瓶碘酒遞給虞黎。


    後者訝然,“呃…這個袋子裏該不會……”


    “裏麵有碘伏、碘酒,還有醫用繃帶和創口貼。”


    虞黎疑惑,“你怎麽突然想到買這些?”


    虞黎的話音剛落,燕時衡想到,下午唐一偶然提起虞黎受傷的事情時,他才想起來出租屋裏的碘酒碘伏等藥品都被他用完了。


    所以,和虞黎在超市分開後,他特意繞了遠路去藥品買了這些東西。


    燕時衡麵不改色:“一直準備買的,今天迴來路上碰巧經過藥店就買了。”


    虞黎扶額,“再怎麽說,也不用買那麽多……”


    “有備無患。”


    “也是。”


    手握碘酒的虞黎,再次拉開凳子坐下。


    將背上的背包放下後,燕時衡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虞黎。


    虞黎坐在鏡子前,小心翼翼地用一字夾,將傷口兩側的頭發固定在一旁。


    她用棉簽輕輕擦拭著傷處。


    但因為不能完全看到傷處,她時不時地,會把自己戳疼。


    五分鍾過去,虞黎的手都舉酸了。


    可她仍能感覺到,有一塊沒有被塗上碘酒。


    就在虞黎煩躁時,燕時衡輕聲發言,“需要幫忙嗎?”


    虞黎敲了敲手臂,“如果你願意的話。”


    燕時衡向虞黎靠近了一些。


    在他站定的時候,虞黎將手裏的棉簽遞給了他,“感謝你。”


    “嗯。”


    接過棉簽,燕時衡垂著眼瞼,盡量放輕動作。


    因為需要彎腰,燕時衡下意識將手撐在了手邊椅子的椅背上。


    虞黎向後靠時,不小心壓到了燕時衡的手指,但她似乎沒有注意到。


    燕時衡正要開口提醒,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虞黎在發抖。


    男人微攏眉峰,掀開眼眸看向她的側臉。


    細密的汗珠遍布了女人的額角。


    她緊咬著下唇,貝齒將原本紅潤的唇,壓得幾近蒼白。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麽,虞黎啞聲道:“我怕我喊疼,會把你嚇得手抖,到時候受罪的反而是我。”


    非常合理的解釋。


    燕時衡重新將視線,移迴到了虞黎的後腦勺上。


    為了盡可能地減少虞黎的痛苦,燕時衡加快了塗藥的速度。


    “塗好了。”


    燕時衡的話音才落,忍了許久的虞黎終於鬆開了嘴唇。


    “痛死了……”


    虞黎側著身,表情鬱悶地看著光禿禿的頭皮。


    “謝謝你啊方鈺。今天的你看起來和我老板一樣帥。”


    猛然聽到虞黎說起自己還是誇自己帥,燕時衡不由自主地多問了一句。


    “為什麽是和你老板一樣帥?”


    虞黎不假思索,“因為你們倆今天都非常好心地幫了我。不過……”


    燕時衡挑眉,“不過?”


    虞黎卻突然不說話了。


    燕時衡感受到,她的視線停在了他的臉上,突然想起超市的事來。


    “我老板站我背後剛開口,我還以為是你呢,他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


    燕時衡聽得心驚肉跳,“怎麽會以為是我?”


    “我聽聲音嘛,可能我當時緊張了,聽到誰的聲音都像你的,後麵再聽就不像了。”


    燕時衡輕唿出一口氣,還沒完全放鬆。


    虞黎嚴肅道:“不過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我老板應該比你帥一點。”


    看著虞黎認真的小表情,燕時衡不自覺揚唇微笑。


    “是嗎?你又記不住五官,說不定我們是兄弟,長得一樣帥呢。”


    “噗,我老板堪比雜誌男模!你?兄弟?別搞笑了!”


    “你不是臉盲嗎?”


    “拜托,臉盲又不是眼瞎!”


    兩人難得鬥嘴,房間內的氣氛卻比之前輕鬆和諧了許多。


    在燕時衡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絲奇異的感情在他的心底生了根。


    …


    第二天,虞黎剛到工位就聽到,有幾個同事在議論,與她和王曼娜同期進到公司的,另一個見習總助在昨天晚上提出了離職。


    同事a:“怎麽競爭變小了,她反而提了離職?”


    同事b:“嘖嘖嘖,細思極恐啊各位。”


    當虞黎把這件離奇的事情告訴程藝錦時,後者冷笑道:“為了沾上燕氏的光,王家這群老東西真是費盡心思。”


    “我其實大概猜到了。隻是,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社會可真是殘酷啊…”


    虞黎低頭嘬了一口美式。


    咖啡醇苦,虞黎卻覺得自己的命更苦。


    如果不是她性格比較強勢,或許她真的會被王曼娜打壓得自閉崩潰。


    “社會確實殘酷。但是我們黎黎超級棒。”


    程藝錦坐到了虞黎身邊,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如果沒有你,王曼娜大約會順利轉正。到那時候燕氏集團恐怕真的會被,王家那群人搞得烏煙瘴氣。”


    虞黎垂下了眼瞼,“其實我也沒做什麽,應該說,一切都是燕總處理得好。”


    聽到虞黎誇讚燕時衡,程藝錦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是啊,燕總雖然年輕,但他在為人處世方麵,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


    “哎呀,這麽優秀的男人,我如果未婚我肯定心動。”


    程藝錦期待著,虞黎能夠接著她的話,說了一句“我也是”。


    但她卻低估了虞黎的單純。


    虞黎:“能遇上這麽好的領導,我真是三生有幸。”


    看著滿臉正直,一心隻有工作的虞黎,程藝錦無奈。


    真是道阻且長啊……


    程藝錦習慣性地伸出手,揉了一揉虞黎的發頂。


    可是,當她的手指撫過某處時,虞黎卻疼得哆嗦了一下。


    程藝錦連忙詢問虞黎怎麽了。


    才得知是被王曼娜薅了頭發。


    程藝錦瞬間暴起,“她居然敢扯你頭發?!”


    “藝錦姐,你別生氣,你先坐下。”


    程藝錦小心翼翼地,撥開了虞黎的發絲。


    她看到了一小塊布滿血點的頭皮。


    “我要去把她頭發,給她薅下一半!”


    “委屈你了。”


    程藝錦抱住了虞黎。


    “沒事的,藝錦姐。”


    就在這時,虞黎的手機響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不知不覺快要七點半了。


    “藝錦姐,我今天有體能訓練,我先走了哈。”


    “你都受傷了,你還去訓練啊?”


    程藝錦想勸說虞黎好好休息,但虞黎堅持,程藝錦無法,隻好親自送她去。


    …


    來到工作室後,程藝錦把宮書賢拉到了角落,“黎黎的頭受傷了,你顧著她點。”


    宮書賢瞥著程藝錦,笑道:“這是你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那麽關心一個外人。”


    猛然被提起舊事,程藝錦直接翻了個白眼。


    “黎黎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朋友。”


    “當年,你非要和姓宋的結婚時,也是這麽說的。”


    “宮書賢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程藝錦氣唿唿的,輕踹了宮書賢一腳。


    後者五官微扭。


    兩人笑鬧一陣,直到程藝錦離開,宮書賢才將視線轉向,她離開的方向。


    他還沒來得及悵然,身側忽然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宮老師,你暗戀藝錦姐?”


    麵對虞黎猝不及防的提問,宮書賢的表情變了變。


    幾秒後,他問虞黎,“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才。”


    宮書賢悵然一笑。


    “沒有可能的。”


    見虞黎還想再說些什麽,宮書賢又補了一句,“注意訓練時長和強度,量力而行。”


    說完,宮書賢直接轉身就走了。


    看著男人瘦高的背影,虞黎若有所思。


    …


    晚上十點左右,虞黎結束了訓練,迴到了家中。


    屋裏黑漆漆一片,門口也沒有熟悉的男式球鞋。


    虞黎打開房間裏的頂燈,才發現整個房子空蕩蕩的。


    “太好啦!久違的自由啊!”


    換上睡衣後,虞黎在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等她洗完澡走出衛生間時,卻看到餐桌旁站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虞黎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尖叫了一聲。


    有些醉酒的燕時衡,也被虞黎嚇得微皺眉峰。


    “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又看了看對方的衣服,確認是方鈺,虞黎裹緊了身上的浴袍。


    幸好她還沒有放肆到,隻穿著內衣就走出來。


    “哦。”


    虞黎繞開燕時衡,走向自己的床,並沒有多嘴詢問,對方為什麽這麽晚才迴來。


    沒多久,躺在床上的虞黎,聽到衛生間的門被關上。


    接著是嘩啦嘩啦的水聲。


    水聲不算吵鬧,疲倦感襲來,虞黎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就在她揉揉眼睛,準備找個舒服的姿勢入睡時,衛生間傳來了“砰”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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