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到了高大的身影,虞黎抽空轉頭看了燕時衡一眼,“醒了?感覺怎麽樣?”


    剛睡醒的燕時衡反應有些遲鈍,他怔了十幾秒,才點了點頭,“好多了。”


    虞黎指了指餐桌上的水杯,“那是電解質水。人發燒的時候,體內的電解質會紊亂,需要及時補充,快喝了吧。”


    燕時衡又說了一遍,“謝謝”,才拿起水杯喝了水。


    見燕時衡手裏的水杯見了底,虞黎走到他身邊,看著他,用手點了點桌麵。


    “事先聲明,這水可不是白喝的。”


    聽到虞黎的話語,燕時衡停頓了一會兒,才垂眸看了看手裏的空杯子。


    “如果是事先聲明的話,不應該在我喝之前說嗎?”


    對上燕時衡深邃的目光,虞黎麵露尷尬,她輕咳了一聲,幹笑道:“我這不是才想起來嘛。”


    或許是虞黎從來不在燕時衡麵前,刻意遮掩她對金錢的態度,燕時衡也已經習慣她的性格,才十分平靜地看著她,問道:“那我需要給你多少錢?”


    虞黎搖頭,“我不要你的錢。”


    燕時衡長眉一揚,倒是沒有想到虞黎居然不要錢。


    虞黎抬手指了指燃氣灶上的鐵鍋,自然道:“我鍋裏煮著粥,你能幫我看著點嗎?我要去銀行取錢。”


    “好的。”


    他起來去廚房去看粥,虞黎衝他一笑,拎起包便撂下一句“開鍋之後要小火”,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


    來到醫院後,虞黎直奔住院部繳費窗口。


    “您好,您這邊應繳費73681.28元。”


    “可以刷銀行卡嗎?”


    “可以的。”


    虞黎將手裏的銀行卡,遞給了工作人員。


    幾分鍾後,她收到了一條銀行的短信提醒。


    【交易提醒:您尾號14569賬戶於11月15日轉出人民幣73681.28元,餘額8,454.18元。】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銀行卡餘額,虞黎的心頭,忽然湧上了一陣讓人心酸的無力感。


    距離她發工資還有二十天。


    但是一個月之後,還有五萬塊的住院費需要她去繳納。


    虞黎搓了搓被冷風吹得僵硬的雙手,坐上電梯來到了住院部六樓。


    她走進奶奶在的病房,發現奶奶還在睡覺,便隻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虞奶奶目前情況還算穩定。不過我這邊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一個月後,會有最新研發的診療方案,就是針對虞奶奶這樣的老年危重病患的。”


    醫生的話音剛落,虞黎的眼睛亮了一亮。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醫生補充了一句,“但是診療費用,要比普通保守治療的費用高出十萬。”


    “十萬啊……”


    虞黎重複了一下那個數字,眼神逐漸暗淡。


    就算加上奶奶留下來的存款,她現在能夠拿出來的錢,也不過七八萬。


    她付不起那麽高昂的治療費。


    可是奶奶……


    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虞黎小聲問道:“那個,請問治療費用需要一次性支付嗎?”


    醫生對虞奶奶和虞黎的情況有所了解,也看出了這個小姑娘的窘迫。


    她拍了拍虞黎的肩膀,溫和道:“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申請費用分期。”


    虞黎感動得幾乎哽咽,“謝謝醫生謝謝你。”


    …


    在申請分期後,醫生給了虞黎一疊資料。


    資料詳細介紹了,診療方案和每一期的費用。


    盡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虞黎看到總費用時,她的手還是抖了一抖。


    “三十二萬八……”


    虞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揉了揉眉心,視線落在了遠處的體育彩票店的招牌上。


    “要是現在去買張彩票,立刻中五百萬就好了…如果沒有五百萬,一百萬也行啊。”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虞黎並沒有走向彩票店。


    “與其花二十塊錢買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填飽肚子最要緊……”


    將外套的拉鏈拉到最上麵,虞黎轉身走向了停在街邊的小吃車,要了一個七塊錢的雞蛋灌餅。


    拿起手機準備掃碼付款時,虞黎注意到了手機屏幕上方彈出了一條消息。


    【小敏:黎黎,不好意思,上次是我沒有問清楚工作的細節,實在對不起。】


    在付完雞蛋灌餅的錢後,虞黎一邊朝手背哈熱氣,一邊解鎖手機點進了兩人的對話框。


    凍得僵硬的手指,在屏幕上點劃。


    【虞黎:沒有關係,你也是好心幫我介紹。不過,那個工作不太安全,我也沒再去了。】


    發完消息,虞黎就把手機重新塞迴包裏。


    她在寒風中吃完了一整個雞蛋灌餅後,再次迴到醫院。


    陪奶奶聊完天,給她擦洗完身體,虞黎才關門離開。


    突然,放在包中的手機響了幾聲。


    虞黎發現是小敏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


    【小敏:實在對不起小虞,你可別怪我啊!對了對了,為了表示歉意,我再幫你找找別的兼職,就當是我這次失誤的補償哈!】


    【小敏:我朋友說,銀茂廣場的兒童樂園在招聘,照看小朋友的臨時工,周末一天工作八個小時,一天三百塊錢。你要去嗎?】


    看到“周末工作”和“一天三百”這幾個字眼,虞黎心頭一喜,她毫不猶豫地迴了一個“當然要去!”。


    【小敏:ok,那我把地址發給你。】


    【虞黎:謝謝敏敏!如果我應聘上了,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


    隔天下午,虞黎便按照小敏給的地址,來到了銀茂廣場。


    可是,讓虞黎感到奇怪的是,那家店鋪並不是什麽兒童樂園,而是一家汽車展示店。


    就在虞黎準備打電話問小敏,是不是發錯地址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店長眼尖地注意到了她。


    梳著大背頭的男店長信步走到了虞黎麵前。


    他沒有和虞黎打招唿,隻是用挑選商品一般的挑剔的目光審視著她,問道:“你就是來應聘的兼職車模?”


    對方不友好的視線讓虞黎感覺非常的不自在。


    她剛想搖頭否認,男店長眉頭一皺,開始對著她評頭論足。


    “說真的,你這全身上下吧,也就你一張臉還算勉強過得去,就是你這身材…嘖嘖嘖,實在是沒什麽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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