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病,進去讓郎中看看不就知道了?!”


    鍾庭月不願意和沈大山在醫館裏吵鬧拉扯,還不得不伸手拉拽他。


    沈大山素來沒什麽事是怕的,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什麽,可偏生這次忌憚的東瞧瞧,西看看,仿佛門外那些排號的大爺大娘交頭接耳,都在議論他。


    一想到這些人都說對他指指點點,說他生不出孩子,說他身子不行……哪個男人願意聽到別人說自己不行的!


    他別扭的滿臉漲的通紅,又尷尬又窘迫的到底使勁掙脫了鍾庭月的手,硬邦邦的就擠出了倆字,“我不!”


    沈大山覺得,自己要是妥協了,就坐實了自己有病,萬一遇到個熟人傳迴了村,那風言風語的……以後他就沒臉活了!


    鍾庭月料想到了他心裏的別扭,所以這一路都沒提來醫館,此時就上前壓低聲勸道:“你這孩子鬧什麽脾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先進去讓郎中看看,聽話。”


    “我就不!”沈大山倔脾氣也上來了,再孝順老娘也不能什麽都言聽計從,再說了,這可事關男人顏麵,事大著呢。


    小廝在旁邊等著,有些急的催促,“進去吧,師父等著呢。”


    “不好意思勞煩裴郎中稍等片刻,我勸勸他,這就進去。”鍾庭月笑著和小廝說話,還從袖口掏出一兩銀子給小廝,讓他進去給裴郎中斟茶靜候。


    小廝收了銀子,自是通情達理,就先進去通傳。


    鍾庭月再看著沈大山,還沒說話,就聽他不悅道:“生不出孩子是錦繡的事!有病的是她,怎麽不見娘你帶她來瞧病呢?帶我來……這算怎麽迴事?!”


    沈大山越想越窩氣,他娘把他當什麽了?豬圈的公豬還是牛棚的種牛?生不出就賴他有病,這話多難聽!


    “娘!你不能這樣欺負人!”沈大山再也不拖遝,扭頭就要走。


    鍾庭月哪能真放他跑了?


    她急忙快步攔住,心都快氣炸了,卻還得壓著火,“你的牢騷我都理解,咱不是親娘倆嘛,你先進去看看,要不是你的病,我再帶錦繡來。”


    “不的!”沈大山毫不猶豫拒絕。


    鍾庭月倒吸冷氣,來硬的肯定不行,軟的也不太行的話,那就隻有……“要我這當娘的給你跪下,你才肯進去瞧郎中嗎?行!那我給你跪下!”她說著就要屈膝往下跪。


    沈大山瘋了也不可能讓親娘給自己下跪啊。


    他急忙兩手扶住鍾庭月,“娘你這是幹啥?我……”


    一看他躊躇的就有緩了,鍾庭月一刻不等,也不多廢話,拉著他大步就進了裏堂,直接交給裴郎中。


    男子看病沒那麽多避諱,也不用屏風遮擋。


    裴郎中早就聽到了鍾庭月的聲音,問過小廝也知道是為何來瞧病的,此時起身繞過案幾,對沈大山指了指旁邊的木床,“不用不好意思,脫掉褲子,躺上去。”


    一瞬間沈大山幾乎石化了。


    鍾庭月老臉也霎地一紅,尷尬的笑了笑,對裴郎中頷首行禮後,快退了出去。


    在外麵等了不到半炷香,裏麵就傳出了沈大山暴怒的吼聲——“你才不行呢!你個倒黴催的小老頭,你全家都不行!”


    “你算哪門子的江湖郎中!都不如俺們村的赤腳大夫!滿嘴噴糞,你再說一句我不行試試!”


    “你他媽的……就仗著你年紀大了,我不跟你一般計較!”


    沈大山吼罵了幾句,不忿的踢門走了出來。


    他抬眸看了眼等候的鍾庭月,臉色還很不好看,扔下一句:“娘我先迴去了!”就低頭離開。


    鍾庭月抬手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這娘真是不好當,為兒女操心還惹埋怨啊。


    她內心叫苦不迭,卻還要硬著頭皮進了裏堂,忙向無端被兒子一通折辱的裴郎中賠禮道歉,又是作揖,又是給小廝二兩銀子,讓買些茶點給裴老消消火。


    小廝再次領了銀子,樂顛顛的跑了出去。


    裴郎中望著鍾庭月寬厚一笑,說出的話卻相當犀利,“你兒子不育的病因我瞧出來了,精量不足、不純,也不夠,這樣很難讓家中妻子誕育子嗣啊。”


    鍾庭月赧然的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線,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沒了。


    真的好想找塊抹布給這小老頭的嘴巴堵上啊,聽聽這話說的,不怪沈大山罵罵咧咧的發火了,誰聽了能受得了!


    “您醫術高超,慧眼獨到,既已看出我兒的症狀所在,不知可否有醫治之法?”鍾庭月無奈問。


    裴郎中單手撚著胡須,沉吟的緊了緊眉,“刑針服藥,是能根治的,不過這其中所需的幾味藥引子……有些難尋啊。”


    鍾庭月怔了怔,再問:“不知是哪幾味藥引?”


    裴郎中提筆書寫藥方,嘴中淡道:“菟絲子、蜀葵、還有最重要的一味,西域雪山上的雪蓮,一定要幾十年以上的,越陳年藥效越好。”


    鍾庭月道:“菟絲子,蜀葵……很難找尋嗎?”


    她不善藥理,但除了最後一味裴郎中指明地點西域的雪蓮,其他兩味,中原地帶也能買到的吧?


    裴郎中落筆極快,寫完藥方等待筆墨晾幹,抬眸略搖了搖頭,“中原地帶常見的草藥,又豈能當做藥引?”


    話音一頓,老頭又問:“鍾姑娘,老朽隻問你,是真的想盡快治好令郎的病嗎?”


    廢話!溫錦繡因為生不出孩子都快愁出病了!


    鍾庭月要不想盡快治好沈大山,又豈用這麽費事!


    她不好如此直接粗俗的迴老人家,隻能委婉道:“這是自然的,就是這幾味藥引……”


    “均產自西域,所屬不同的番邦地域,中原很難尋覓。”裴郎中直言迴答,轉而再說,“若不用這幾味藥引,我也能普通的草藥姑且一試,就是……見效慢。”


    鍾庭月點點頭,又問,“恕我冒昧多言,不知會有多慢?”


    “幾年到十幾年,這類病症的男子不在少數,很多老年得子的也比比皆是,鍾姑娘應該還有別的子嗣,也做奶奶了吧?不如就……”


    鍾庭月急忙打斷,“父母愛子的心是公平的,別的子嗣育有兒孫,也不是我對大山棄之不管的理由,還望裴老莫要如此說了。”


    裴郎中點點頭,也不願強人所難,就問:“那鍾姑娘作何選擇,是慢慢醫治,還是尋覓藥引盡快根治,望早做選擇。”


    “這個……”


    鍾庭月一時心裏也拿不定主意,畢竟要找那幾味藥引,就要去西域,沒有官府朝廷批文,任何人都踏足不了番邦地域,除非……她心念沉思,不由得耳畔就迴想起淩蕭寒不久前邀約她共赴西域一說,時隔這麽多日,不知他是否還會當真。


    “讓我再考慮一下,最晚不出三日,我定會來向您知會。”鍾庭月眉眼沉沉,心裏已經打定好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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