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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遠迴頭,就看見一個清麗的姑娘站在門口。


    鵝黃色的衣裙,點綴著些許小花,衣裙及地,遮住了粉紅色的繡花鞋,隻有在她走動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


    因為不會打理頭發,一頭烏絲披在肩上,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揚起,配上那副笑靨如花的模樣,一時間,寧遠愣了愣。


    他知道小來很漂亮,是個十足的美人坯子,卻不曾想過,換了一套衣服而已就是另一般模樣。


    “師兄,”小來在門口磨蹭著不肯進來,向來不懂羞澀為何物的小來,此刻卻有些忸捏,一套衣裙將她女兒家的天性完全展現出來。


    “小來,過來,坐到這裏”寧遠衝小來揮揮手,小來慢步走了過來,每走一步都小心的捏著衣裙,坐到寧遠麵前,半仰起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寧遠。


    那雙眼睛提溜提溜的轉著。


    寧遠輕輕掛了一下她的鼻子,將她的腦袋扭過去,讓她腦袋擺正。


    寧遠一邊替小來梳著頭發一邊迴憶起他初次見到小來的場景。


    那年,他十歲,她才隻有兩歲。


    “從今天起你便改名寧遠,淡薄名利,寧靜致遠”清源尊者一手抱著小來,一手牽著寧遠走進了星辰閣。


    “從此,這裏就是你的家。”


    寧遠很感激這個救了自己而且給全家人都立了碑木的人。


    寧遠的父親是言官,因皇帝昏庸,整日沉迷於後宮,使得朝中小人當道,寧遠的父親不願看朝中混亂,多次進諫,可是皇帝卻不聽。


    雖有言官不殺之說,可耐不得寧遠父親次數太多,最終將其投入獄中,即便這樣寧遠的父親在獄中也從未停止過言諫,惹怒了皇上,最終賜死,連帶一家人都不放過。


    寧遠的母親帶著寧遠逃離京都,最後卻還是被人追上,他的母親為了護他被人殺死,而他也被所有人包圍,生死之刻,清源從天而降,救了他一命。


    當時,小來就被清源抱在懷裏,似乎是剛剛睡醒,一睜眼,便對上了寧遠的雙眼,不懼他身上的血汙,看著他如同看到了喜愛的人,衝著他笑開了嘴。


    露出小小的牙齒,伸出手對他說“抱,抱”那一刻,抬頭看著騰空的清源,寧遠覺得陽光極其明媚,他的眼睛被刺的睜不開,他微閉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小來,在他成為孤兒的第一天,也是最後一天,他看見了小來。


    到了星辰閣後,寧遠沒有時間去悲傷父母的離去,因為身邊有個小麻煩在時時刻刻的跟著他。


    勉強會走幾步路的小來時時刻刻的跟著寧遠,一旦寧遠走快了她就在後麵哭,無奈的寧遠隻能趕緊抱起小來。


    自從寧遠來了以後,清源就再也沒有管過小來了,全部都交給寧遠,喂她吃東西,給她穿衣服,洗澡,甚至半夜寧遠還得起來給小來蓋被子。


    寧遠在練功的時候,小來會很乖的在一旁玩泥巴,寧遠見證了小來從蹣跚學步到能夠翻牆上樹,從小小的肉團子長成了現在這般。


    寧遠的心緒翻飛到十年前,可手底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亂,有條不紊的為小來梳著頭發。


    “好了”寧遠讓小來站起來,雖然寧遠梳的並不是很好看,但還算整整齊齊的,鵝黃色的小裙,甜甜的笑容,令寧遠一陣恍惚,似乎就是一晃眼之間,小來就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已經八年了。


    寧遠擺過銅鏡,放到小來麵前,半人高的銅鏡照出了小來的全貌,窈窕女子,小來吃吃的笑了笑,似乎是懂了害羞為何物,隻看了一眼就跳開了,卻又不住的用手扯扯這,摸摸那,眉眼裏都是笑意。


    “謝謝師兄”許久,小來才想起道謝。


    “跟我客氣什麽,快去給師傅看看”寧遠伸手想摸摸頭,頓了一下,又收了迴來,眼裏盡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成就感。


    “什麽東西要給我看啊”門外傳來清源的聲音,中氣十足,全然沒有受傷修養的跡象。寧遠迴來的時候他便知道了,隻不過當時還未收功,所以便耽擱了一會,老遠就看見兩個人在那邊笑著。


    “尊者,你看”小來聽到清源的聲音,扭過頭,衝著清源展現出大大的笑臉,露出了可愛的小虎牙,眼睛眯的像是一條縫。


    清源原本笑容可掬的臉龐在看到小來的樣子後便定住了,明明是笑的模樣,卻掩飾不住滿臉的震驚,他呆呆的看著轉過身來的小來,伸手想要觸摸,卻在半空中虛晃了一下,似乎是怕會打破什麽一般,快速的收迴了手,他緩緩地走近了小來,輕輕的摸了摸小來的臉龐,似是陷入迴憶一般久久不動。


    “尊者?”小來小聲的開口,似乎怕驚醒沉睡中的人,明明他的眼睛裏倒映的是小來的身影,可他的思緒卻全然不在這裏。


    “像,真像”半響,清源終於迴過了神,看著小來的眼睛,“小來今天真漂亮,以後就這麽打扮吧”清源看了一眼站在小來身後的寧遠,“寧遠,你等會去房間看看那個孩子”,清源後退兩步,再看了小來一眼“我累了,先去休息一會”清源說著便轉過了頭,一滴淚滑下,掉落在衣襟,而清源卻無所覺一般走出了房間。


    “師兄,尊者是怎麽了?小來惹尊者生氣了?”小來怯怯的迴頭看了一眼寧遠,沒有了剛才的欣喜。


    “怎麽會,師傅隻是累了,”寧遠拂過小來的頭。


    “哦”小來點點頭,不再說話,隻不過不再像剛才那樣擺弄裙子了。


    “欸?師傅剛才說的什麽孩子是誰啊”看著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小來,寧遠快速的轉移話題。


    而一說到別的話題,小來的注意力立馬就被扭開了,也忘記了剛才的不開心,立馬扯過寧遠的袖子,然後帶他去蘇闕在的房間,一邊走一邊說


    “是尊者前幾天撿迴來的小孩呢,是尊者從後山那條大蛇的肚子裏救出來的呢,就是那條好的好大的大蛇,師兄你還記得麽,,,”小來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很快就忘記了剛才的事情。


    寧遠一邊笑著聽小來說話,一邊看了一眼清源離開的方向,他知道師傅從來都不會失態,可是今天隻是看到小來穿女裝就成這個樣子,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對於這件事,如果師傅想說自然會說,不說,他怎麽想都不會明白的。


    ...


    ...


    清源獨自站在窗前,半響他扭過身子,走到書架前,看向了放在頂層的盒子,他伸手從書架上拿下畫卷,拂了拂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慢慢的磨砂著盒子,他的眼力滿是柔和,右手撫摸著盒子,如同撫摸心愛女子的臉龐,半響,他想要打開盒子,卻發現右手一直在抖,他使勁按壓著,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幅卷起的字畫,平鋪在案桌上緩緩展開,畫上是一個極美的女子,頭發高高挽起,隻留幾縷青絲掃過麵頰,手中拿著一本書,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書本,嘴角微微上揚,再細細看那女子,眉眼間卻與小來有著七分想象,或者說,是小來的眉眼與這個女子有著七分想象,全然因為小來才僅僅十歲,未完全長開的緣故,若是再有幾年,說不準,她會跟畫上的女子一模一樣。


    “枔夏,她跟你長得很像呢”清源的手指拂過畫上女子的麵頰,一滴淚再次劃過,滴在畫上,而他卻無所覺,陷入了無盡的迴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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