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確實不好。待會兒拿給我看看。」薛冒說。


    薛清歡差點噎著,說道:「爹,一個先生盯著我寫就夠瞧了,您就別湊熱鬧了。我保證好好寫還不成嗎?」


    「什麽叫我湊熱鬧,你這……」


    卞氏見這父女倆像是要辯起來,趕忙打個圓場:


    「好了好了,歡姐兒心裏有數的,你就少說兩句。」說完,給薛清歡夾了點菜,說道:「你也別著急,再過些時日,你們該暑休了吧。我記得珺姐兒每年夏天都要暑休的,好長時間呢。」


    卞氏的話倒是提醒了薛清歡,整個人仿佛都精神起來,對呀,她們是有暑休的。每年八月份,最熱的時候,院裏就讓大家各自在家裏避暑。


    「嗯,確實挺長的,休四十日呢。嘿嘿,我倒差點忘了這事兒。」薛清歡開心道。


    薛冒重新拿起碗筷,說道:「也好,等你暑休迴來,我再看看你的字到底要怎麽弄。吃飯。」


    薛清歡喜滋滋的,心裏的算盤劈裏啪啦打起來,這四十日的暑休她有好多事要做呢,到時候有沒有空寫字可就不一定了。


    七月裏的天氣越發炎熱,但這並不影響整個國子監和尚賢院裏,快要迎來暑休的熱情。


    要說夏日裏,女學生們最不喜上的就是禦馬課,既要累的一身汗,還要忍受陽光的灼曬。


    薛清歡倒是不怕曬,就是不喜歡騎馬。


    她的禦馬術和她的字,稱得上是她人生的兩個敗筆。


    寫字不好可以說是沒天分,但騎馬這方麵,她會武,要是真想騎好馬的話,稍微多練練也能成,對她來說,比寫好字要容易多了,但薛清歡不想多練,因為她怵馬,當年流放的路途上,她有過差點被馬踩死的經曆,後來雖然沒事,但心理的陰影算是落下了,從此以後看見馬就會想起那種在馬蹄下的恐懼。


    尚賢院中有禦馬課,薛清歡每迴都屬於堪堪能騎的狀態,要說策馬奔騰,馬上翻身這些花技她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不過幸好的是,騎馬騎不好的女子很多,所以,薛清歡混在她們中,不顯得多突兀。


    今日有禦馬課,趕巧是陰天,姑娘們換上了騎服三五成群上課去了。


    薛清歡和甄明桂、林清雅一起,她們三人中,就屬甄明桂的騎術最好,林清雅次之。


    一般禦馬課都是幾個軒室的人一同上,薛清歡在另一方陣人群中看見了正冷冷瞥著她的薛嫻珺,薛清歡對她堆了個沒什麽誠意的笑容,便收迴目光,跟自己軒室的同學站到一處去。


    「清雅,清歡,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來上禦馬課的人好多啊。比平常至少多了十幾二十個人呢。」甄明桂納悶問。


    薛清歡環顧一圈,發現人數確實比平常要多,林清雅說:


    「我也覺得。好奇怪啊,往常那些六階的師姐們禦馬課不都這裏疼,那裏疼的嘛。」


    女孩子怕上禦馬課,所以有不少人這日會尋各種由頭請假不來,今天是怎麽了?


    剛納悶的想著,就見草場那頭一人騎馬而來,馬背上的並不是平常教她們的武先生,而是一位青年俊朗,英氣勃發的年輕男子。


    隻見阮文霽穿著騎服,自馬背上翻了兩個花樣,展現了一番他出眾的禦馬術後,才策馬來到準備上課的學生們麵前,翻身而下,等學生們自覺排好隊伍。


    「諸位好。我姓阮,武先生今日有事,由我來給諸位代一課。」阮文霽朗聲介紹自己今日的來意。


    在場的女學生中大多來自公卿官宦府邸,對阮文霽的來曆並不陌生。隻是沒想到素來隻在國子監中教授摔跤武術的阮小公爺會過來教他們騎馬,這是從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怪不得今日禦馬課這麽多人,原來師姐們早知道今天的課是阮小公爺上啊。」甄明桂悄悄在薛清歡耳旁說。


    薛清歡撞了她一下,意思是讓她心知肚明就好,別多話。


    禦馬課一般的上課流程很簡單,就是讓學生們騎在馬上走一圈就可以了,女子又無需上陣,一般的書院根本就沒有禦馬課與射箭課,尚賢院講究全麵平衡,所以每個月都會安排那麽幾迴騎馬射箭課,但也隻是要求會,並不要求多精。


    薛清歡騎的差,所以一般都會自覺的排到最後,也就是快放課的時候,今日也不例外,排在最後一個的薛清歡艱難的爬上馬背,小心翼翼的夾著馬腹走了一圈,然後再小心翼翼的翻身下馬,給先生行了個禮,正要迴到隊伍中去,卻聽今日代課的阮先生突然喊住了她:


    「其他人都還可以,下課吧。薛清歡留下,再騎一圈。」


    已經卸了一隻手腕上的綁帶,準備和大家一起離開的薛清歡愣住了,這廝不會公報私仇吧。


    而整節課上,眼睛都沒有從阮文霽身上挪開的薛嫻珺似乎也有想法,上前對阮文霽說道:「阮先生,我覺得我騎得也不是很好,要不然我也留下來再練一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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