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因為這話他沒法接!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人家還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陰陽你兩句怎麽了?


    他是有背景不假,但官場上的禮儀和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不管不顧,見人就懟,張嘴就嗆,那不是一個成熟黨員幹部該有的表現。


    所以他的臉上一直保持著謙虛的笑容,繼續聆聽著組織部長含沙射影的內涵和諷刺——


    “確實啊,小周同誌太年輕了,今年還未滿三十歲,之前也曆經多次破格提拔,升職速度堪稱火箭式……”


    “但是……這些是我們置其傑出的能力、矚目的成績而不顧,放棄提拔一名優秀年輕領導幹部擔當重任的理由嗎?”


    一句忽如其來的轉折,瞬間閃斷了在場所有人的腰。


    田政兵與苟洪濤呆住了,望向屈部長的目光裏充滿了震驚。


    等一會兒,您薛微等一會兒!


    您這話聽著怎麽有點兒不對味了呢?


    哦,懂了,您這一定是在陰陽周翊呢,對吧?


    然後他們就看見屈部長神情嚴肅,言語鏗鏘地說道:“我當時就對這種思想僵化,因循守舊的觀點給予了堅決的反駁。都什麽年代了,還搞論資排輩那一套?嗯?判斷一個幹部是否稱職是否優秀,不應該看他的工作了多少年,而是要看他做了哪些貢獻!”


    “中央一直提倡‘大膽提拔和支持新生力量‘大力培養選拔優秀年輕幹部,‘不唯資格論貢獻,不唯級別論能力,侯書記和我都認為,小周無論從履曆,能力,還是貢獻上,都是擔當常務副廳長的最合適人選。”


    一旁的政法委書記目瞪口呆。


    要不是我當時也在省委常委會上,我特麽就信了!


    還有,你這說的分明就是薑雲來+羅鴻的詞兒啊!


    拿來就用,一個字都不敢,你給版權費了嗎你?


    “總之,我相信在政兵同誌的帶領下,在周翊同誌輔助下,在各位同誌齊心協力的支持下,一定能把全省公安工作推上一個新的台階!”


    屈部長親切地拍了拍周翊的胳膊,他覺得該說的都說了,對方和別人肯定也聽懂了,於是以一句官方式總結做為講話收尾,並再次收獲了一片掌聲。


    田政兵與苟洪濤沒滋沒味地吃完了這頓飯,在恭送省委領導離開之後,立刻迴到辦公室裏開啟了密謀模式。


    而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次兩人又忽略了甘永升。


    甘副廳長很生氣,心說你們對我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至於所謂的‘不仁隻不過是兩次談話沒有找他……甘永升表示他不管,他必須為自己的跳槽,尋找一個正當的理由!


    沒錯,就是你們先對不起我的!


    迴去的路上,程誌興的麵色顯得有些凝重。


    他從屈兆川的方才的表現當中,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侯向陽,已經改變了對周翊針對和打壓態度。


    如果說之前通過周翊的任命表現出了一種妥協,那麽現在這一番操作,就等於明明白白地告訴周翊身後的嶽父和叔叔們,咱們和棋吧!


    竟然能讓侯向陽低頭求和啊!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力量?


    這樣的力量,榮錦繡真的能抵擋得住嗎?


    迴到辦公室午休的周副廳長,也在思考剛才的事情。


    組織部長好像是拋來了橄欖枝,但具體是不是橄欖枝,那還要觀其行察其心。


    而至於接不接,自有嶽父和叔叔做主。


    當當當。


    聽著忽然響起的敲門聲,周翊隨口說了聲請進。


    然後他就看見副廳長甘永升推門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異於平常的燦爛笑容。


    “喲,甘廳,稀客啊!”周翊微微一怔,隨後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確實是稀客,因為對方從來就沒登過他辦公室的門。


    “周廳,打擾你午休了哈,那個什麽,我說兩句話就走!”甘永升滿臉堆笑地說道。


    以前雙方是平級,現在對方是上級,雖然不必卑躬屈膝,但姿態必須放低。


    更何況,他還要抱對方大腿的,那就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是的,他不再猶豫了!


    剛才在食堂裏屈兆川對周翊的態度,徹底打消了他的最後一絲顧忌,堅定了他改換門庭的決心!


    “談不上打擾,之前也沒有和你好好說話的機會,今兒個咱們正好坐下來喝杯茶,聊上一聊。這是朋友送的普洱,來嚐嚐。”


    周副廳長斷定對方無事不登三寶殿,隻是不知道是公事還是私事,是好事還是壞事。反正他左右無事,與對方聊上兩句也不費什麽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看看,人家周廳是多麽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啊!


    哪像田政兵一天到晚擺個臭架子,一言不合就開罵,蠻不講理,作風粗暴。


    甘副廳長又給自己的跳槽找到了一條合適的理由。


    接過茶水,道了聲謝,甘永升斟酌了一下語言,然後神色鄭重地說道:“周廳,首先我必須給您道個歉。以前我對您有過失禮的地方,希望您能原諒。”


    嗬,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周翊心中頗覺古怪,麵上卻是帶著友善的笑意,擺了擺手說道:“同事嘛,因為意見不一而發生爭執太正常不過了,哪有什麽道歉不道歉,原諒不原諒?甘廳你言重了啊!”


    看看,人家周廳是多麽的心胸寬廣豁達大度啊!


    哪像田政兵心胸狹窄,鼠肚雞腸,睚眥必報,但凡有一點兒得罪的地方,都把你往死裏整。


    甘永升暗暗點頭,對自己的跳槽行為越發地感覺到心安理得。


    “我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向周廳您表個態,以後我一定堅決服從您的命令,及時向您匯報工作,用實際行動支持您的各項決定。”


    周翊不動聲色打量著甘永升,他當然知道對方是田政兵的左右護法之一,所以對方今天這種反常的‘棄暗投明行為,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如果是真心,那麽對方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心理曆程,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是假意,對方的目的又是什麽?


    “好啊,那就感謝甘廳的大力支持了!”周翊笑著感謝道。


    不管真心假意,他都沒什麽損失,口頭先答應著,以後聽其言觀其行便是了。


    甘永升當然知道空口說白話,斷不能取信於人,於是目光閃爍地說道:“周廳,有個事情,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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