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個問題也並非很難迴答。


    至少,周翊早就想好了理由。


    “在我迴東吉的時候,有人曾經向我透露了一個消息,謝炤龍與他的堂嫂有染,並且還有一個孩子。”


    聽到這個答案,嚴向宇、張新生、雷鳴和張立平頓時恍然大悟。


    他們都清楚,謝炤龍的後台是誰。當然也就清楚,一旦讓謝秉坤知曉這個秘密,等待謝炤龍的將是怎樣的結局。


    “小周啊,你說的這個‘有人’,是不是‘朝陽街人民群眾?”嚴向宇似笑非笑地問道。


    他相信這個用來要挾謝炤龍的秘密是真的,但他對消息的來源卻表示懷疑。


    又是這麽巧的嗎?


    周翊剛調迴縣裏升任治安大隊長,就有人立刻將這個可以吃謝炤龍一輩子的秘密雙手奉上?


    “一個是男聲一個是女聲,應該不是同一人。”周翊笑著搖頭。


    “不是一個人,那說不定人家是同一個組織呢!”雷鳴一本正經地開著玩笑。


    嚴向宇擺擺手,終止了這個話題。


    他剛才也是試探一問,至於答案是與否,並不十分重要。


    “小周,接著說。”


    既然決定要用周翊,那他必然就會給對方充分展示能力的機會。


    “要求各鎮各街道辦事處和各機關,立即開展關於‘打黑除惡’宣傳活動,通過張貼標語、懸掛橫幅、發放資料、現場講解和接受諮詢等形式,大張旗鼓地動員和鼓勵廣大群眾積極舉報涉黑涉惡違法犯罪線索,形成黑惡勢力人人喊打的強烈氛圍。


    “向全縣公布打黑除惡專線電話,設立舉報箱,對檢舉和揭發黑惡勢力犯罪有突出貢獻的人員,視實際情況給予物質獎勵。”


    周翊說完這兩條之後,就沒了動靜。


    嚴向宇見狀有些不滿地問道:“你們縣公安局沒有具體方案嗎?”


    周翊連忙答道:“那您得問雷局和張局,方案是兩位領導帶領我們研究製定的。”


    什麽是情商?


    什麽是分寸?


    自己的局領導就坐在旁邊,你叭叭叭地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完了,沒錯,你在縣領導那兒的麵子是有了,可是局領導的麵子往哪兒放?


    周翊的選擇是,寧可自己少露臉,也要顧全領導的麵子。


    “看看,就是想得多!”雷鳴指了指周翊,語氣看似嗔怪,實際眼睛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張立平也是笑而不語,其實這個方案誰來講,他和雷局都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周翊的態度。


    “縣長讓你講,你就講,哪兒來那麽多想法!”雷鳴假意責備道。


    “行了行了,那就老雷你來講講。”嚴向宇笑了笑,直接點名雷局長。


    “剛才小周講的,關於鼓勵群眾積極揭發舉報這一條,我覺得十分有用。曾字幫黑惡勢力被連根鏟除這個活生生的案例,將會極大增強東吉人民對我們的信心,增加他們對抗黑惡勢力的勇氣,從而積極地向我們提供線索。”


    “僅在這兩天,我們就接到十餘個舉報電話,其中有三條線索,涉及傅宇一夥,我們局已經成立專案小組,由我、立平同誌和周翊同誌專門負責,進一步調查和收集證據,爭取盡快找到突破點……”


    ……


    曾字幫覆滅所造成的影響,實際上遠比周翊等人估計的還要巨大和深遠。


    在這幾天,東吉縣大街小巷,茶餘飯後,總會時不時地聽到一個名字。


    有這麽一個年輕的警察,他能讓兇名遠揚的謝炤龍退避三舍,他能讓縣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去紀委喝茶,他能在喧囂的街頭將臭名昭著的曾三兒一頓暴打,他還能把已經出了局子的曾三兒重新抓了迴來,還附帶上一個曾學華。


    隨後東吉官場地震,十多名官員相繼落馬,就連常務副縣長曾學東都未能幸免。


    對東吉縣的老百姓來說,周大隊長,就是一個傳奇!


    縣委書記一手遮天,縣長又離他們太遠,至於市領導就更遠。


    他們在黑暗中苦等光明,而如今,這個鐵骨錚錚敢於和黑惡勢力直麵鬥爭的年輕人,讓他們看到了主持公道的希望。


    所以還等什麽,有仇的報仇,趕緊組團去公安局舉報吧!


    ……


    京城。


    西山別墅區。


    簡書月剛剛衝完涼,換了一件白色睡裙,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臥室的床上,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收看短信。


    就見敷著麵膜的母親大人推門而入,坐在了她的旁邊。


    來了,又來了!


    簡書月暗歎了口氣,手指嗒嗒地按著手機鍵。


    洗澡之前發的短信,到現在還沒迴,死阿翊,簡直不把我放在眼裏。


    一秒鍾過後……


    也不能太絕對了,萬一他忙著呢?就他這個工作,晚上加班應該是常有的事情。


    “月啊,還沒睡呐?”牟亞蘭一邊說著話一邊歪著頭偷看女兒的手機屏幕。


    可惜簡書月早有防備,直接把手機蓋一關,然後不等對方開口,直接就道:“今天中午吃的飯,聊了半個小時,他人不錯,長得也不賴,但不是我的菜,明白告訴您,沒戲。”


    牟亞蘭伸手揭掉麵膜,露出一張保養得當的白皙臉龐。


    “這個不是你的菜,那個也不是你的菜,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你的菜,難不成是那個叫周翊的小民警?”牟亞蘭盯著女兒問道。


    “媽您說什麽呢?周翊是我的好哥們兒。”簡書月心中一跳,俏臉上卻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驚訝和好笑。


    “你可拉倒吧!”牟亞蘭不經意之間暴露了東北腔,伸手輕捏著女兒細嫩的臉頰,冷笑道:“什麽哥們兒不哥們兒,男女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麽純友誼。”


    “你不信就拉倒。”簡書月掙脫母親的魔爪,扭過頭假裝生氣。


    “拉倒就拉倒,本來我還覺得那小夥子不錯的……”牟亞蘭冷哼一聲,起身就走。


    “那個,周翊確實挺好的,但是,我們真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簡書月連忙解釋道。


    “月啊,你都二十六了,該好好考慮個人問題了。京城優秀的小夥子多得是,再不濟,過段時間你爸赴任遼東,那裏也不缺年輕有為的青年幹部,你何必總想著那個小民警呢?”牟亞蘭語重心長地勸道。


    知女莫若母。


    女兒心裏什麽心思,她怎麽會看不出來?


    隻不過嘛,一則距離遙遠,二則距離遙遠。


    這兩個距離,一個代表空間,一個代表身份。


    我這大姑娘,繼承了我的花容月貌,又繼承了她爸爸的才華和身高。


    小時候粉琢玉砌萌萌噠,長大了閉月羞花人人誇。


    這麽一棵完美的小白菜,說什麽也不能讓那個鄉下的小民警給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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