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瑜沒動。


    江輕舟發現座位和座位之間空隙有點大,於是挪了挪,這迴是連人帶頭都湊到了霍瑾瑜那邊,他湊的很近。


    幾乎是貼著霍瑾瑜耳朵,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音量,小聲耳語道:“我攔著你,肯定是向著你。霍同學你不知道,葉天宇他是一個練家子,他練過武功,很厲害,非常的厲害!”


    這本草根逆襲爽文中,男主的武功就是他的最大的金手指,男主最後憑借著這身武功開了全球最大的安保公司。


    m國總統都向男主拋過橄欖枝,想要挖男主去給他當貼身保鏢。


    霍瑾瑜低頭掃了眼手腕,那裏已經青了一片,手腕內側明顯還能看到幾道指印。


    江輕舟也看到了,他將霍瑾瑜那隻受傷的手腕拉到自己唇邊,不敢碰隻是吹了吹,緊張問霍瑾瑜此時什麽感覺:“疼嗎?”


    看著江輕舟將他青了一片的手腕拖著吹了又吹,霍瑾瑜心底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抿了抿唇:“我是青了,不是燙傷。”


    “啊……”江輕舟尷尬道,“抱歉啊,習慣了。”上輩子家中弟妹隻要是磕了跌了,他都是這樣吹一吹,哄一哄,兩個小家夥就說不疼了,效果杠杠的。


    霍瑾瑜眸光閃了閃:“你習慣什麽?”


    “小時候……”江輕舟斟酌了一下用詞,解釋道,“家裏、妹妹隻要摔傷跌疼了,我都會這樣給她吹吹哄一哄就好了。”


    霍瑾瑜聽後,麵色頓時變得微妙起來,他道:“小時候?你家裏妹妹、幾歲?”


    “三、四歲……六、七、八歲吧……”江輕舟猶豫道,那些十幾年前的記憶,他也記不太清了,隻是記得弟妹要是磕了摔了哭起來,他會給抱著吹吹哄哄。


    “所以,你當我是三、四歲的小娃娃,還需要哄一哄的年紀。”


    江輕舟敏銳的察覺到自己應該是說錯話了,唇形抿成一條直線,保持沉默是金。


    霍瑾瑜意味不明哼了聲,沒在這個話題上接著說下去,而是接著上麵那個半途中斷的話題,繼續道:“我看他也沒有很厲害,還不是被人揍成那副衰樣。”


    霍瑾瑜此話,指的是葉天宇臉上的傷口。


    江輕舟呃……他在想應該怎麽說,才能打消霍瑾瑜繼續去招惹男主的念頭。


    “霍瑾瑜。”


    下麵許教授點到了霍瑾瑜的名字,江輕舟用手肘頂了頂霍瑾瑜腰側,霍瑾瑜懶洋洋喊了聲:“到。”


    中間許教授又點了幾個同學的名字,才輪到江輕舟。


    “江輕舟。”


    “到。”


    許教授點過他的名字後,江輕舟才又湊到霍瑾瑜耳畔,先將今天從蔡鳴輝那裏聽到的一五一十和霍瑾瑜複述了一遍,末了還不忘語重心長道。


    “我真的沒有騙你,也沒有騙你的必要,霍同學。葉天宇的武功真的很厲害很厲害,尋常人即便是十幾二十個能打的壯漢一起上,都不一定能打得贏葉天宇。”


    霍瑾瑜忽然曲起一指抵在江輕舟額頭的位置,把江輕舟的腦袋推離他一點:“癢。”


    “?”江輕舟腦門隱約出現一個碩大的問號,眼中也閃過一絲迷茫,“什麽?”


    “你靠太近了說話,我癢。”一股又麻又癢在他頸間遊走,霍瑾瑜撓了撓脖子,似乎是想將這股再次出現的癢意止住。


    他的目光在江輕舟唇邊停留了一會。


    江輕舟哦了下,算是明白霍瑾瑜的癢從何處來,原來問題出在他身上。


    迅速坐直身體,和霍瑾瑜拉開距離。


    過了兩分鍾後,換霍瑾瑜主動湊了過來,他低聲道:“上次你給我發的那個視頻是怎麽迴事?”


    “額……”江輕舟瞥了一眼下麵的拱圓形講台,將桌上的書支起來遮擋,這才實話實說道,“葉天宇的母親身體不好,需要一筆錢做手術,我將他介紹進了一間拳館,專門給人當沙包挨打的那種。”


    霍瑾瑜一愣:“……還有這種地方?”


    江輕舟對上霍瑾瑜那副不可置信的神色,輕輕點頭道:“你讓我找人教訓他,我打不過他,隻能出此下策。”


    好一會,霍瑾瑜才擠出一句話來:“你……陽奉陰違。”


    江輕舟糾正道:“我發的那個視頻,葉天宇的確是在被人‘教訓’,按照你的吩咐的。”


    “我是讓你去教訓他,不是讓你去幫他。”霍瑾瑜對著近在眼前的那半張輪廓漂亮的側臉,捏了一把,“下次再讓我發現你明麵一套背裏一套,我……”


    說話的聲音頓了下,霍瑾瑜就著捏住江輕舟臉頰的那隻手,往他這邊拉,隨後將聲線又往下壓低幾分,附耳在江輕舟耳畔,一字一頓似某種警告。


    “不、饒、你。”


    灼熱的鼻息噴灑在耳蝸處,還有一股熱氣直直往他耳孔裏鑽,激起一陣酥酥麻麻宛若電流一樣的酥癢,江輕舟下意識偏頭想躲遠點,隻是他的一邊臉還被霍瑾瑜捏著不放。


    這一刻江輕舟感同身受體會到了霍瑾瑜之前說的那句話,靠太近說話,好像耳朵確實會特別癢。


    為了將自己的臉從霍瑾瑜手中解救出來,江輕舟小聲保證道:“不會了。”


    小懲大誡,霍瑾瑜鬆開手。


    江輕舟感覺被霍瑾瑜捏過的那塊皮膚溫度有點偏高,用手背輕輕揉了揉發燙的臉頰,不會被捏腫了吧?他想。


    捏腫不至於,隻是捏紅了。


    一節課上下來,中間下課休息十分鍾,江輕舟跑了一趟衛生間,看著右邊臉頰那一塊明顯暈開的紅色,一口氣歎出。


    不管是原主還是他,皮膚都是一樣敏感的要命,隻是被捏了一下,就紅成這樣。


    忽然,一條胳膊從後麵伸過來,非常自然搭在他的肩上,江輕舟轉頭看是蔡鳴輝。


    蔡鳴輝哥倆好似的用他的肩膀撞了撞江輕舟的肩膀,另一隻手豎起大拇指,佩服道:“江同學,看不出來啊,你膽子這麽大。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敢在霍少打架時跑上去勸架,真有你的!”


    最令人欽佩的是,霍少還真的被江輕舟勸住了,要擱以往,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霍少打架,很兇殘。誰要這個時候去勸架,那壓根不是在勸架,反而是火上澆油,這是他和霍少同校六年總結下來的經驗。


    因為霍少絕不是那種好脾氣的人,想當初初中那三年,霍少打架逃課是家常便飯,泡酒吧俱樂部蹦迪醉生夢死那更是每日日常。


    後來上高中,這種情況才好轉,聽說是霍家老爺子親自出手管教,勒令霍瑾瑜不許再打架生事,也不許再逃課泡酒吧,每天十個黑衣保鏢貼身跟在霍瑾瑜身邊,隻為其能正常上課。


    一段時間看管下來,鑒於霍瑾瑜表現良好,霍老爺子才把那些黑衣保鏢撤了,就這樣霍瑾瑜按班就部念完了高中三年。


    上大學,他又幸運的和霍少同校,還是同班。近距離圍觀霍少每天乖乖上課下課,蔡鳴輝有時候都忍不住懷疑,初中那三年會不會是謠傳太過。


    霍少明明和他們一樣嘛,然後今天他總算是大開了眼界。一言不合,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動手,要不是江輕舟攔住了霍少,今天那場架肯定就打起來了。


    蔡鳴輝唿了口氣,看江輕舟的眼神也滿滿都是欽佩,真心的欽佩,太勇了。


    接收到蔡鳴輝那種灸熱又崇拜的小眼神,江輕舟汗顏,哪裏是膽子大,他隻是不想男主和霍瑾瑜打起來,也是不想霍瑾瑜受傷。


    讚著讚著,蔡鳴輝突然誒了聲,他的眼神落在江輕舟半邊紅撲撲的臉頰上,嘴裏發出直男式驚訝:“江同學你這臉怎麽弄的?是塗了腮紅嘛,怎麽隻塗一邊臉,有點不對稱。”


    不說還不覺得,蔡鳴輝一說,江輕舟再看右邊臉頰那抹紅,咋看之下真的有點像是抹了腮紅。


    江輕舟用手捂住那塊多出來的腮紅,轉移話題:“蔡同學,課間休息快結束了,我先迴教室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江輕舟走地飛快,他返迴階梯教室,霍瑾瑜依舊坐在座位上玩遊戲,遊戲背景音樂聲很大,其中還夾雜著咻——轟——咚——鏘——之類的遊戲特效聲。


    他坐下後多少有點動靜,霍瑾瑜抬眸看了眼,奇道:“你捂著臉幹什麽?”


    “沒什麽。”江輕舟笑笑,沒打算繼續說。


    “沒什麽,你捂著臉幹什麽?”霍瑾瑜倏地眯起眼眸,黝黑的眸色幽深不見底,如深淵,淵底深處閃過一道寒芒。


    如果霍瑾瑜此時頭上有根讀條,那麽必定是——警告!危險值數sss+


    “有不長眼的東西欺負你了!!?”


    好霸總式的語錄,江輕舟微囧,然後默默放下手,看了一眼怒氣外放的霍瑾瑜,提醒道:“你捏的,忘了嗎?”


    霍瑾瑜愕然。


    隱隱約約想起來,好像是他捏的沒錯。隨即,霍瑾瑜猛然反應過來——


    那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是他自己。


    他罵他自己???


    “……”


    刹那間,霍瑾瑜周身那股攝人的寒氣蕩然無存,緊接著將手機往兜裏一踹,轉身離開了座位。


    江輕舟一句“上課鈴聲響了”還卡在喉嚨裏,霍瑾瑜已經大步走出了教室。


    大概十五分鍾之後,階梯教室的雙扇大門被人從外麵霍然推開了一扇。


    台上講課的許教授話聲一頓,看向那道不打招唿徑直往座位上走去的身影,喊住他:“同學,你遲到了。”


    霍瑾瑜轉身,肩膀一聳,又拽又痞:“雖遲但到。”


    噗嗤——


    教室裏,窸窸窣窣響起不少悶笑聲,紛紛在心裏對霍瑾瑜豎起大拇指,太太太拽了。


    許教授重重咳了聲,板正道:“肅靜!”


    所有同學瞬間止住笑聲。


    許教授又道:“同學,剛才你應該先敲門喊一聲報告,我同意了你才能迴座位上。”


    霍瑾瑜單挑眉,看向許教授的目光中多了一絲戲謔:“上你的課吧,妹夫。”


    許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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