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蝴蝶效應。”吳言說著。


    “什麽是蝴蝶效應?”我覺得這個詞有些熟,好像在哪兒看過,但卻想不起來。


    “想不起就算了,好好養傷吧,換個角度想,你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吳言說。


    “因禍得福?這算哪門子的福氣。”我對吳言的這個形容詞表示無法理解。


    “醫生說了,你這傷,至少要躺半個月,這期間你母親就算再氣,打你的時候也得悠著點吧。”吳言語氣還算比較輕快。


    我之前從來沒從這個角度思考過這個問題。


    雖然聽上去有點阿q精神,但好像又確實有那麽一點兒道理。


    “希望如此吧,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出院。”我看著膝蓋處打的石膏,愣愣出神。


    就在這時。


    門外的腳步突然變得淩亂起來。


    “你攔著我幹什麽,這事兒我必須去問個清楚!”是母親的聲音。


    她又怎麽了?


    我收迴思緒,趕緊豎起耳朵打探起來。


    “你怎麽幹什麽都這麽著急,事情究竟是怎樣還不一定呢!”


    “她現在腿上才打了石膏,你衝進去是想幹什麽?難不成還想打人嗎?”父親攔在門口,死活不讓母親衝進病房。


    “剛才的電話你也聽到了,你聽著不覺得丟人嗎?”


    電話?什麽電話?丟什麽人?


    母親自然聽不到我內心的想法,氣急敗壞的繼續說著,“你不覺得丟人,我覺得丟人!”


    “什麽玩意兒啊,呸!我都替她害臊!你倆不要麵子,我要!”


    不等我反應過來,門口“哐當”一聲,我看著母親強忍著怒火,衝了進來。


    “……媽媽……”


    我剛開口說了一句話,母親卻徑直略過我的目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病床床頭,扯過書包拉開拉鏈。


    刹那間,我心頭一慌。


    糟糕!


    迴家到現在,我都忘了將書包放下,裏麵的錢還沒有來得及藏好呢!


    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母親獵鷹一般的眼神朝裏頭看了一眼,目光當即變得淩厲起來。


    像是抓到了什麽確鑿證據似的,母親拖著書包,一下子扔到父親腳邊!


    “你看看,你看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我躺在床上,心中慌得不行,但身體因為麻醉的緣故,渾身還酸軟無力,隻能用無助的目光在母親和父親二人之間反複遊離。


    父親彎腰緩緩撿起書包,皺著眉頭拉開拉鏈一看,眉頭瞬間蹙得更緊了。


    他提著書包,走到我跟前,語氣有些凝重:“一知,這錢,你是從哪兒拿來的?”


    “……我……”


    我動了動有些幹裂的嘴,看著父親審視的眼神,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要說實話嗎?


    如果說實話的話,那父親的小金庫可就要被沒收了。


    可如果不說實話,那遭殃的可就是我了。


    就在我猶豫的這幾秒,母親的怒火卻已經憋不住了,她上手揪住我的耳朵,抵在耳邊怒吼道,“你怎麽能這麽賤呐?這麽小,就學會用身體去換錢!”


    母親的聲音就像是耳邊嘶吼的老虎,透過顫抖的耳膜,直擊我的心髒。


    這句話在我體內迴蕩,震得我腦袋發懵。


    不對,等會兒!


    母親說什麽?用身體換錢?


    我晃了晃昏沉的腦袋,不可置信的看向母親,“什麽換錢?我根本就不知道……”


    “還撒謊!”


    母親鐵青著臉,指著父親手中的書包,“那裏麵的錢怎麽迴事!剛才李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今天在車站,看到你跟一個男的拉扯不清,而且那男的還給了你一筆錢!”


    說著,母親揪我耳朵的力道加重。


    刹那間,我感到所有血液都湧到耳朵邊上,感覺她要是再用力,耳朵就被她扯下來了。


    聽到母親的話,我又驚又氣。


    為什麽,李老師為什麽要這麽說?


    事實分明就不是這樣!她這是在顛倒黑白!


    “沒有!我沒有!”


    我一邊護著耳朵,試圖減輕痛感,一邊解釋道,“是那個人給了我一顆糖,想把我騙走,但是我沒有跟他走!媽媽!你相信我啊!李老師在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


    母親眼神冰冷,冷笑開口,“難道你想告訴我,人家李老師專門打電話過來,什麽都不幹就為了汙蔑你是吧。”


    “……我不知道,”我拚命搖頭,“但是媽媽,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我慌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但母親的態度根本沒有任何轉變。


    吳言不是說母親會看在我受了這麽重的傷的份上,下手輕一點嗎?


    可是我耳朵好痛,真的好痛!


    “放手啊,快放手啊媽媽……”


    “那錢,那錢不是他給我的……!”我哭著,目光祈求著父親,希望他趕緊阻止母親。


    然而這一次,父親卻隻是站在對麵床邊,沉默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不是他給你的,那是誰給你的?”母親不依不饒的逼問,“誰會給一個互不相幹的人二十塊錢?!”


    “……我……”


    我看著父親的眼神,內心頓時如墜冰窟,決定如實說道,“是父親的錢……我拿了父親的錢!……”


    聽到這話,原本沉默的父親突然呆了一瞬。


    下一刻,他的眼神也冷了下來,“一知,撒謊可是不對的,我離你那麽遠,怎麽給得了你錢?”


    “……是……”


    “別說。”


    我剛想把“小金庫”三個字說出來,吳言突然阻止了我。


    “為什麽?”我無法理解。


    “因為就算說了,你母親依舊會懷疑你,這頓打你也免不了,還不如不說。”


    “等你母親氣頭過了,這小金庫就成了你跟父親共有的,他偷偷存,你偷偷用,不是挺好嗎?”


    吳言一句話,醍醐灌頂。


    我突然有點佩服他,總是能從各種刁鑽且意想不到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這叫利益最大化,相信我。”吳言聲音很沉穩。


    利益最大化。


    又是一個我沒聽過的詞語。


    我很納悶。


    明明我們共享著同一具身體,共享著同一個大腦,但為什麽吳言卻像是通曉天地一般,總是能時不時冒出一些很陌生的詞匯。


    他能很輕易的猜透我的心聲和想法,而我卻完全看不透他。


    這麽看來,好像有點不公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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