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驚醒她,饒是手已經僵的沒有知覺他仍保持姿勢未動。


    因為要抱著謝硯卿,沈寧一晚上沒睡好,臨到天快亮才抵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睡得正香甜之際,她突然感覺臉上一陣酥癢,忍不住伸手想撓。


    臉沒撓到,反摸到了一顆毛茸茸腦袋。


    腦袋?


    她驀得睜眼,正對上謝硯卿那張放大俊臉。


    許是沒料到把她弄醒了,他怔愣了下,隨即臉上飄上被抓包後的尷尬之色。


    沈寧推開他坐起身,靜默幾息出聲:“你心口還疼不疼?”


    她不問還好,一問他便覺胸口隱隱泛痛,聲音帶著病氣沙啞迴道:“疼……”


    “疼就對了。”


    謝硯卿:“……”


    對上他困惑又帶著點委屈巴巴目光,沈寧沉肅著臉直接扯開他衣裳。


    謝硯卿看著她突如其來動作腦子還有點發懵,卻並未阻止。


    看到他傷口滲出的血恢複了正常顏色,沈寧聲音沒什麽情緒道:“把衣裳穿上。”


    謝硯卿悶咳兩聲,虛弱無力的看著她:“阿寧,我、我沒力氣。”


    說著順勢靠在了她肩上,將大半個身子重量都壓她身上。


    沈寧蹙眉:“沒力氣?”


    不等他吱聲,她又道:“方才偷親我怎麽有力氣?”


    “最後一點力氣都用來親你了。”


    沈寧:“……”


    瞥他一眼,看他一副搖搖欲墜、像金貴瓷器一樣隨時都可能碎掉模樣,她到底還是順了他意。


    “刺客在劍上抹了毒,你昨晚中毒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太大情緒起伏。


    仿佛昨夜在鬼門關前徘徊的不是他。


    “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為他攏上裏衣,將中衣也合上係好後,她拿過一旁外袍給他穿上,他乖乖配合她。


    “阿寧真厲害,能一人殺了那麽多刺客。”


    沈寧抬頭,一臉複雜看著他。


    左右到了這個份上,她也不打算隱瞞他了:“我以前是榮王麾下的殺手,代號朱雀,昨夜那些人是榮王派來的死士,他們手腕上都有統一的半月刺青。”


    空氣靜默,沈寧看到他攥緊了手,額間黛色青筋隱現。


    她繼續道:“兩年前還是翊王的太子在青州遇刺,刺客中就有我,你胸前那一劍,也是我捅的。如此,你可還會喜歡我?”


    她目光緊鎖著他,等他一個答複。


    山洞內寂寥無聲。


    一片落葉從枝頭飄落,在空中打著旋兒,悄無聲息歸於塵土。


    不知過了多久,謝硯卿攥緊的手鬆開,雙眼泛紅對上她眸子:“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不想再騙下去了,沒意思。”她輕笑:“謝大人,我厭倦了你,這個理由,夠不夠?”


    謝硯卿腦中轟的一聲炸開,整個人如遭雷擊震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阿寧,你在說謊對不對?”他根本不在意她真實身份是誰,但他無法接受她厭倦了他。


    他攥住她手腕,眼中隱有淚花閃爍:“你是青雀還是桑寧我都不在乎,我隻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沈寧喉嚨發澀,在他逼視下別過臉:“抱歉,從救你那一刻起,我都隻是想利用你解蠱毒。”


    這話,無疑是變相承認。


    她對他,沒有情。


    “不可能!”他聲音沙啞而破碎,平日裏那沉穩有力的嗓音此刻卻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透著無盡的慌亂與迷茫:“阿寧,你又騙我,你明明和我說過,你隻喜歡我一個人!”


    他語氣過於激動,胸膛劇烈起伏著。


    心口似有千萬根鋼針在狠狠地紮著,疼痛一陣強過一陣,讓他幾乎要提不上氣來。


    沈寧麵無表情掰開他手,聲音涼薄:“謝大人難道還沒看出來嗎?那話不過是哄騙你而已,”


    聽到這話,謝硯卿隻覺一陣劇烈絞痛自胸口傳來,那痛感如同洶湧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接著喉嚨湧上一股腥熱液體。


    “噗——”


    鮮紅到發黑的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刺目弧線濺落在地,灼灼瀲灩似妖冶的血花。


    星星點點血漬沾染在他清洗過的外袍上,斑駁不堪的如同他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他艱難的支撐住身子望著她,眼眶泛著潮紅濕意,每個字都透著無盡的悲涼與絕望。


    看到他將體內淤血吐了出來,沈寧鬆了口氣。


    從懷中拿出帕子為他擦嘴角血漬,她語調柔和了幾分:“現在感覺怎麽樣,胸口還疼嗎?”


    謝硯卿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她是在故意激他吐出那口黑血,他唇顫著:“你……”


    沈寧收迴手:“臉都恢複血色了,看來是沒事了。”


    他扣住她腕,漆暗眸中水霧還尚未褪去:“你方才說的——”


    沒等他說完,她出聲打斷他:“激你是真,話也是真。”頓了頓,她看著他眼睛:“我該說的都說了,你要恨要怨,都隨你。”


    “從此刻起,我們,兩清。”


    兩清……


    兩清……


    這兩個字在謝硯卿耳畔來迴盤旋環繞,猶如世間最殘酷的判決。


    他心底升起莫大恐慌。


    不。


    憑什麽兩清!


    他不允許!


    沈寧隻覺腕間一痛,身體被一股力道帶著重重砸進一個寬闊懷中。


    她還沒反應過來,下頜一緊被迫仰起了腦袋。


    接著,帶著血腥味的吻襲來。


    “唔…唔…”


    她瞪大眼看著粗暴吻她的男人,掙紮著想推開他,手卻反被扣住壓在了身後。


    他發狠地咬著她的唇,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衝動。


    沈寧隻覺唇上一陣刺痛,一股新鮮血腥味很快在鼻尖彌漫開來。


    可謝硯卿卻絲毫沒有要停下意思。


    他另一隻手攬住了她腰,將她緊緊禁錮在自己的懷裏,讓她無處可逃。


    這個吻帶著掠奪和粗蠻,和他往日溫柔的模樣截然相反。


    起初沈寧還奮力掙紮,目光觸及他身上傷口,便漸漸停止了反抗。


    不知過了多久,謝硯卿終於鬆開了她。


    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惱羞成怒瞪著他:“謝硯卿,你是不要命了嗎?”


    “你不要我,我要這條命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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