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人類的世界,手指是一種常見的物件,而且每一個手指都不一樣。


    老人的手指,褶皺滄桑充滿歲月悲涼的氣息,那一道道縱橫的紋路之間有著他們血與汗,一看就讓人肅然起敬。


    孩子的手指,白皙鮮嫩散發著濃濃的生命的氣息,握在手裏,就不想鬆開,讓人愛不釋手。


    女人的手指,纖細修長時時刻刻彰顯人世間美麗的華光,那是一種欲望,一種本性本能,以及愛寵,那也是男人奮鬥源泉之一。


    可是當一截手指,脫離手掌,孤零零的放在桌麵上的時候,那種肅然起敬,那種愛不釋手,那種霸占的欲望,紛紛消失,有的隻是惡心和恐懼。


    法海和渡仁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凡人,他們是出家人,所以他們隻有惡心,沒有恐懼。


    想一想自己差一點就喝下了泡著手指的豆漿,渡仁的胃液就是一陣翻滾,張口對著地麵幹嘔起來。


    渡仁幹嘔之後,站起腰板來,一拍桌子,說:“佛爺我聽過有用酒泡過蜈蚣,有用酒泡過藥材的,從來還沒有聽說過用豆漿泡手指的!”


    老婦人聽見拍桌子的聲音,聽見渡仁的咆哮聲,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看見桌上的手指,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法海低眉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婦人,沒有去扶她起來,而是拉著渡仁走了。


    渡仁掙紮著,說:“你拉我走幹什麽,這裏明顯有大問題,我們必須弄清楚,說不定,那妖怪就在這裏呢!”


    法海說:“咱們兩個替別人擋災了,這是一個局,剛剛沒有發現,這個老婦人其實已經死了好久。”


    渡仁一拍桌子,本來就不要怎麽結實的小木桌子,支離破碎,化作了無數塊。


    渡仁怒道:“這又是哪一個幹的好事情?連早飯都讓人好好吃了!”


    法海拉了拉渡仁,說:“算了,走吧吧,反正我們兩個又沒有什麽損失。”


    渡仁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法海說:“難道就這麽算了?”


    法海說:“出家人,應該慈悲為懷,有一個寬容的心,來看待世間,那麽活在世間上的生靈,便都是可渡之人,若是你一直抱著那顆睚眥必報的心,就不用穿著這一身的袈裟僧袍了。”


    渡仁很不服氣的望著法海,法海不為所動,瞪大眼睛,看了迴去。


    兩個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又都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走了。


    待兩個人走遠之後,才有人發現這裏有一個死人,然後驚唿,然後奔走相告,然後來了許多圍觀的人,最後官差來了,六扇門的人也來了,最終屍體被運走了,這裏又恢複了尋常。


    法海和渡仁兩個人沿著街道,在城裏走了好久,都沒有發現妖怪的痕跡。


    “貧僧覺得我們應該迴去,那妖怪知道你是白雲寺的和尚,肯定會來找你的,因為她要報仇,仇恨的力量非常強大,足以摧毀一個人,一個妖怪的理智,所以貧僧覺得,咱們不用像傻子一樣,滿大街走,大海撈針一般的去尋找她。”


    法海終於忍不住從人群裏散發出來的那股子腥臭味,下了一場大雨,沒有見到陽光,潮濕的東西都發黴了,就連人也一樣。


    渡仁有些不甘,他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運氣,出個門,隨便走個地方,就能遇見那吃人心的妖怪。


    渡仁說:“你就不想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


    法海沒有說話,隻是翻了一下眼睛,然後就轉身走了。


    當法海和渡仁迴到郡守府的時候,郡守府上,已經有兩個人在等著他們。


    來人一男一女,出身玄天門,現在在六扇門任職。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玄天門出來行走的弟子,男的都是很帥,女的都很漂亮,從第一眼望去,不帶私人恩怨,心情都是很愉快的,而且很喜歡他們。


    渡仁對楊燕飛很有意見,連帶著對玄天門也有意見,順帶著看著玄天門的人都不順眼。


    老婦人的屍體很詭異,死了足足有十天,居然還可以像活人一樣在街邊擺攤,做生意,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民間刑事案件,而是江湖之事了,這種詭異的事情,也隻有江湖中那些人才會弄出來。


    江湖之事江湖了,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現在凡是擾亂百姓生活安定的事情,朝廷都要管,不服管教的隻有一個字,那就是殺。


    自從朝廷收服武林之後,行事越發的霸道,威嚴越來越盛。


    法海渡仁兩個人進來,那兩位玄天門的人沒有站起來,依舊坐在堂座上,大門派有大門派的傲氣,這是骨子裏麵的東西。


    骨子裏麵的東西,永遠都不會丟,除非他的骨頭碎了。


    郡守墨慶陽不在這裏,兩位六扇門的人,即使是玄天門的弟子,也不足以讓他露麵招待,這是大官的傲氣,他屁股下的那把椅子,就放在高處,他隻要坐在那把椅子上,就注定要俯瞰大多數人。


    大堂裏麵隻要一位管事陪同著,這位管事也是郡守府的上層人物,在府中的地位隻能算是一個中等。


    看見渡仁和法海迴來,管事連忙湊了過來,介紹坐在椅子上的兩位。


    男的叫秦穀峰,女的叫秦湘,兩人是兄妹兩,同在玄天門學藝,又同在六扇門效力。


    渡仁本來就對玄天門的人沒有好感,看見兩個人托大的坐在椅子上,於是也沒有往上湊的意思,隨意的點了點頭,便準備走了。


    “站住!”


    秦穀峰突然之間大喊,聲音很響亮,成功的把法海和渡仁都叫住了。


    渡仁轉過身來,等著一條縫隙一樣的眼睛,望著秦穀峰,問:“你有事情?”


    秦穀峰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說:“不是我有事情,而是你們有事情?”


    法海的眉頭皺了皺,他聽出了秦穀峰語氣當中的不善。


    渡仁問:“你想搞事情?”


    秦穀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你又錯了,不是我想搞事情,而是你攤上事情,我勸你們,還是乖乖的跟我們走一趟,免得彼此都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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