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葛青吩咐,周圍的碼頭工人就要圍上來,李榮彪見狀,趕緊喊道:「等等等等,我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們宋家碼頭,上次立的賭約什麽時候執行?一拖再拖,大爺我可沒耐心等了。」


    薛清歡在人後問葛大嫂子:「什麽賭約?」


    葛大嫂子小聲告訴她說:「李家就是無賴,到處跟人立生死約,比水性,搶碼頭,誰要輸了,就得讓出各自碼頭,他花錢找那不要命的跟人比,一年裏都鬧出好幾條人命了,這條街上的大小碼頭都怕了他們。」


    「比水性?怎麽比?」薛清歡問。


    葛大嫂子見她有興趣,趕忙打斷她:「小娘子別多想,這都是爺們兒的事,咱們女人家最好別沾。您可得記著大娘子的教訓。」


    「我娘的……教訓?」薛清歡說。


    葛大嫂子見她不懂,也沒敢多說,那支支吾吾的樣子倒讓薛清歡想起她娘來,印象中,她娘的身體向來很好,很健康,小時候還教她拳腳功夫,照理說不該一場病就奪走她的性命,除非……


    「我娘以前常跟人立生死約比水性嗎?」薛清歡問。


    葛大嫂子被問的沒有辦法,隻能說:「在水邊做碼頭的,還能比什麽呢。要想在碼頭上站穩腳跟,別人不敢欺負,可不就得拿命拚。大娘子仗著水性好,便是冬日裏有人挑釁,她都敢應,上趕著與人比,可到底是女人家身子,水裏寒性多大呀。得虧她還留了小娘子這麽一條血脈,算了算了,都是些舊事,小娘子別多問了。」


    她們這邊在說話,葛青長喜他們和李榮彪突然就杠了起來,雙方人都在叫囂。


    薛清歡仔細聽了一耳才知道怎麽迴事,因為李榮彪說:


    「你們既然答應比了,那就找個姓宋的來。這不是叫宋家碼頭嘛,你們這些下賤泥腿子憑什麽替宋家出頭?」


    有人立刻反駁:「你這是強人所難。誰不知道宋家沒人了?」


    李榮彪立刻指向被人保護在船艙前的薛清歡:「怎麽沒人?那不還站著個什麽薛家娘子嘛。你們宋家的當家娘子不就是薛家的四房夫人嗎?薛家娘子也能代表宋家!」


    此言一出,葛青長喜還有宋家碼頭上的工人都群情激奮,因為這要求不管誰聽來都覺得十分過分,且不說那是薛家的小娘子,他開口要跟一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娘子比試,就很不要臉了!


    他怎麽沒找個剛出生的嬰孩兒比?


    「怎麽著!不敢了?你們看看,宋家都沒人敢站出來,你們還成天幫著宋家碼頭幹活兒,丟不丟人!趁這機會全都到我李家碼頭去吧。」李榮彪躲在一圈打手的後頭叫囂,眼看就要引起公憤。


    「誰說我不敢?」


    一道清亮的聲音自宋家碼頭的人們身後傳出。


    人們下意識讓出一條路,薛清歡從後麵走出,葛大嫂子嚇得一把拉住薛清歡,卻被薛清歡安撫下去,眾人目光皆落在那從人群後走出,纖細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小娘子不可胡鬧,快快迴去,這裏我來解決就好。」葛青對長喜使了個眼色,想讓長喜趕緊把薛清歡帶迴去。


    誰料長喜剛要過來帶薛清歡走,便被薛清歡抬手阻止,隻見她毫無懼怕的來到人前,跟躲在打手後麵的李榮彪說:


    「我可以代表宋家,那你們李家就是你代表咯?可我怎麽記得,你們邳陽縣的人不會水呢?哦對了,我們薛家大娘子柳氏就是邳陽縣的人,她可是隻旱鴨子,不過我家大娘子身邊有條姓李的老狗,你說那隻姓李的老狗子生的姓李的小狗子會不會水啊?」


    葛青和宋家碼頭的工人們麵麵相覷,都不知道這位小娘子在說什麽,同是出身邳陽縣的薛家大娘子身邊有條姓李的老狗……姓李的……


    李榮彪驚愕的看著薛清歡,哪裏還聽不出來,薛清歡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不僅如此,她還口不擇言當眾罵他和他爹是狗!


    李榮彪眼裏閃過狠意,對薛清歡動了殺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這小丫頭在薛家待的好好的,誰也動不了她,可她自己到碼頭來了,那可就怪不得誰了。


    「小娘子說的不錯,我確實不會水,會水的自然要找會水的比,既然小娘子應了,那咱也不能輸了場麵!來人!」李榮彪陰狠狠的看著薛清歡,對身後喊了聲。


    不一會兒的功夫,戴雷就被他的兩個打手押了上來。


    「李榮彪,你要臉不要!」


    宋家碼頭這邊看見李榮彪這時候把戴雷帶過來,哪還猜不到他想幹什麽,紛紛怒罵指責。


    李榮彪像是聽不見這些聲音,拉過戴雷,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話,薛清歡看在眼裏,知道他對戴雷說的是:


    幫我弄死那臭丫頭,今晚就讓你老婆迴家。


    戴雷氣的渾身發抖,像是要朝著李榮彪衝過去,被兩個打手強勢按著動彈不得,隻見李榮彪冷哼一聲,從衣袖裏露出一截發簪,戴雷一眼就認出那發簪的來曆,憤恨的放棄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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