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葉說道:“你這府裏可有信的過的人?”


    馬皓伽小聲說道:“府中皆是眼線,隻有管家沈伯,撫養我長大,值得信任。”


    李春葉好像記得在進門的時候,見到一個中年男子,一直跟在馬皓伽身邊。李春葉在顧城嘴中聽說過這個人,應該值得信任。


    李春葉不由的感慨道:“這些年你在京城怎麽混的,竟是連自己的人手都沒有?”


    馬皓伽被李春葉說的羞紅了臉,囁嚅了一下,說道:“陛下忌憚祖父,對府裏多有打壓,我但凡有所動作,府裏便會出事兒,後來我就不敢了。再加上前兩年陛下查抄了許多家,京中一半的權貴都被殺了,我擔心馬府也會落得此種結局,便將府裏的人能遣散的都遣散了。慢慢的,府裏便成了如今的模樣。”


    李春葉皺眉,斥道:“你如今的樣子,怯懦畏縮,哪裏有老元帥的半點兒雄風?”


    馬皓伽這些年謹小慎微,本就十分憋屈,如今被李春葉唾到麵上,更是尷尬不已,隻能說道:“姑母教訓的極是。”


    李春葉見馬皓伽這般小兒女姿態,想到馬震霆時日不久,心中更是憋悶,還想開口。


    蔣紅衣見馬皓伽都快哭了,咳嗽了一聲。


    李春葉看了一眼蔣紅衣,見蔣紅衣朝著自己微微搖頭,便歇了繼續訓斥的心思,說道:“先給你撩個底兒,義父這兩年越發衰老了,我這次進京,要帶你迴南地。”


    馬皓伽焦急的問道:“我祖父他?”


    李春葉道:“舊傷太多,再加上常年作戰辛勞,怕是不會有太長的時間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請了紅衣為他定了調理的方子。”


    馬皓伽看向李春葉身邊坐著的已經摘下帷帽的女子。自從得知了祖父收了李春葉為義女,馬皓伽便一直關注著李春夜的消息。


    李春葉道:“她便是紅衣。”


    馬皓伽起身朝著蔣紅衣躬身行禮,道:“多謝紅衣娘子。”


    蔣紅衣點點頭,算是受了他這禮。


    馬皓伽坐下,繼續說道:“這些年,即便是我去個京郊,皇室都會派人盯著。我怕是去不了南地。”


    李春葉自然知道皇室肯定不會輕易放馬皓伽離開的,即便是蕭瑾成功奪位,隻要馬震霆不死,馬皓伽便不可能活著離開京城。所以,她才會安排了三百坤衣衛和八十親衛混進京城,這些人來京城便是為帶走馬皓伽準備的。


    李春葉說道:“帶你走的事情我自會安排,你心裏需有個謀算,若是不出意外,你應該會有很多年迴不來了,你也準備準備,該了結的了結掉,等走了,再想處理,怕是要難了。”


    馬皓伽見李春葉這麽說,有些激動的說道:“那皓伽在此就謝過姑母了。這些年府裏在外的資產我都逐漸拋出去了,銀錢也都存入了各大錢莊,沒什麽再需要了結的了,隨時能走。”


    李春葉滿意的看向馬皓伽,原本還以為這馬皓伽是個懦弱無能的,原來早就做好了準備。


    見到李春葉讚許的眼神,馬皓伽有些羞澀的說道:“家裏沒人了,我早就想去南地找祖父了。之前是沒機會,如今姑母來了,皓伽也就重新燃出了希望。”


    李春葉點點頭,隨即蹙眉,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馬皓伽不解李春葉問自己年齡的目的,不過還是乖乖說道:“已經年滿二十。”


    二十歲了,李春葉二十歲的時候都從極北之境迴來了。李春葉沒怎麽跟京城的權貴子弟打過交道,唯一算是相熟的也就靖南侯世子陳瀾了。當年認識陳瀾的時候,陳瀾也不過就二十出頭而已,也不似馬皓伽這般啊。


    李春葉道:“我不過年長你六歲,你喊我姑母,我總覺得怪異,你還是直接喊我名字吧。”


    馬皓伽見李春葉爽朗大方,與京中女子皆是不同,心中不免對南地的向往更多了些,道:“長幼有別,禮不可廢,姑母的名諱皓伽怎麽可以直唿。您若是覺得別扭,我喚您小姑可好。”


    李春葉也知道讀書人都有些偏執,道:“隨便你吧。”


    馬皓伽道:“小姑長途跋涉,想來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今晚為小姑設宴接風。”


    李春葉點點頭。


    馬皓伽朝外喊道:“沈伯。”


    李春葉猜到的那個中年男子進來,朝著馬皓伽拱手行了一禮,喊道:“公子”。


    馬皓伽對李春葉說道:“小姑,這便是沈伯。”


    沈伯朝著李春葉行禮,道:“見過侯爺。”


    李春葉點點頭,即便是馬老元帥和馬皓伽都信任的人,李春葉也會保留一份懷疑。


    馬皓伽問道:“住處可安排好了?”


    沈伯道:“侯爺此行除了侯爺,共二十三位隨行人員,都已經安排好了住處。”


    李春葉朝著蘇念招了招手,說道:“從今日起,府裏的內層防衛交給我的人。”


    蘇念進來,朝著馬皓伽行了一禮,道:“公子,在下蘇念。”


    李春葉帶來的人,自然是信的過的,馬皓伽朝著蘇念點頭,說道:“有勞了。”隨後對沈伯說道:“你帶這位蘇將軍去府裏四處轉轉,一切聽從蘇將軍安排。”


    沈伯雖然不滿李春葉鳩占鵲巢,但是如今馬府的情況,李春葉的安排是最好的,說道:“奴才這就去。”


    晚宴的時候,李春葉看著滿桌子的珍饈美饌,用筷子挑挑揀揀的。


    馬皓伽見李春葉吃的不多,問道:“可是不合小姑的胃口?”


    李春葉道:“京中飯食太過油膩了,與南地口味不同。”


    馬皓伽有些內疚的說道:“是我安排不周了。我命人再做幾道清爽些的送過來。”


    李春葉道:“不必了,行伍之人,沒有這麽多的講究。”


    李春葉說沒那麽多的講究,她帶來的人可就不滿了,將廚房的人大罵了一頓。被後廚知道了,引得幾個廚娘提著勺子菜刀便衝了過來,對著這二十親衛好一頓辱罵。


    這些親衛可是出自野豬營,論起罵人,在南地就沒輸過。可是,麵對著這群婦人,竟是被罵的沒有了還口之力。


    馬皓伽無奈,隻能將這些廚娘趕出了馬府,又從人牙子處尋了幾個會做南地菜的廚娘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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