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作響的電鋸震得陳雨竹手腕發麻。


    第一下的時候,她內心恐懼不安。


    看到樊鞏的臉,她就想到昨晚的可怕經曆,和之前在酒店樓那些麵目可憎扭曲的男人重疊起來,讓她全身都在顫栗。


    他們粗魯下流的話語,粗壯的手臂,高大的身軀,無一不讓她害怕。


    但當電鋸接觸到樊鞏的身體,男人眼球突出,眼睛和麵龐露出和她如出一轍的恐懼時,陳雨竹感覺胸口有塊沉重的,壓著她許久的石頭突然鬆開了。


    原來,真的像富貴說的一樣,很簡單。


    這種事和她工作的時候為了剜出晶核,所做的事沒什麽區別。


    對她來說壯實的,可怕的,無法戰勝的樊鞏在喪失行動力後,變得很柔順,像她昨晚和之前一樣柔順聽話,任她宰割。


    一下又一下。


    陳雨竹使用電鋸越來越熟練。


    她看樊鞏的眼神不再恐懼,甚至開始用一些技巧,避開骨頭,分割得更碎。


    薑昭蘇蹲在旁邊,看到陳雨竹雖然還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眼神卻變得堅毅和狂熱起來。


    薑昭蘇知道,她也知曉了擁有力量的好處。


    樊鞏並沒有喪失痛感,陳雨竹每一次落下手,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上巨大的痛楚。


    他滿頭冷汗,目眥欲裂,恨不得自己立馬死了。


    可惜薑昭蘇和陳雨竹不會讓他如願。


    好幾次他真的痛得昏厥過去,又被薑昭蘇電醒。


    薑昭蘇問他:“你們隊裏找到的喪屍晶核在哪裏?”


    樊鞏痛得喉嚨都泛起血腥味兒,張了張嘴,想求饒卻隻能發出幾句嘶啞的“嗬嗬”聲,說不出話。


    “……喉嚨電熟了?發不出聲音了?”


    薑昭蘇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來她對雷係異能掌控還不是那麽熟練。


    “我知道在哪裏。”陳雨竹迴答他,“在我們工作處的保險箱裏。”


    “好,那我們一會兒去拿,順便把那些人也解決了。”


    薑昭蘇轉頭想看陳雨竹,卻因為身高和視角問題,隻看到陳雨竹身上黑色衝鋒衣緩緩滑下的血珠。


    死祁星還挺會挑衣服,從店裏零元購的衣服質量這麽好,一看就很防水防風。


    唉,要是祁星在這裏就好了,就能把樊鞏收到空間裏。


    薑昭蘇嗅著滿屋子的香甜氣息,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想這也太浪費了。


    陳雨竹的工作地點不在安全區管轄範圍內,那就更好辦了。


    這次甚至都不怎麽需要薑昭蘇出手。


    哪怕一隻猴子手裏拿著匕首,大多數人都不敢接近,何況是一個成年人手持電鋸。


    白曉靈都敢手拿撬棍打喪屍,陳雨竹也並不像她想象得那般脆弱無力。


    剜了一個月晶核,陳雨竹對血腥的場麵早已習慣。


    對待害死她爸爸的人,她麵無表情就能鋸下去。


    大多數良善的人都在末世活不下去,就是因為越不過自己的心理底線。


    在這麽一個資源有限,弱肉強食的世界,狠不下心傷害別人,那就隻能傷害自己了。


    工作室裏慘叫聲四起。


    在把昨天和陳錦鵬一同出任務的人全部解決後,陳雨竹才從巨大的悲傷和憤怒中清醒過來。


    她滿臉眼淚,出了許多汗,黑長的頭發黏糊糊貼著臉頰和脖頸,兩隻手臂不停哆嗦,像虛脫一樣,突然鬆開手。


    手中沾滿鮮血的電鋸掉落在地,陳雨竹看著眼前恐怖的景象,全身顫抖,也雙腿發軟,滑倒在地。


    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這些人那樣傷害她爸爸,那她也要用同樣的方式,十倍百倍讓他們償還迴來!


    自己沒有錯,這都是他們活該。


    對,都是他們活該,活該……


    陳雨竹大口喘著氣,看著自己因為攥得太緊,被電鋸把手勒出兩道深刻紅印的雙手。


    原來,她也能做到。


    薑昭蘇看她這副樣子,以為她又開始害怕了,蹲到她麵前,安慰她:“不用怕,他們都死了。”


    “他們都被你殺死了。”薑昭蘇對陳雨竹說,“你能殺得了他們一次,就能殺得了他們第二次。隻要你變得足夠強,以後,他們再不敢欺負你。”


    聽到薑昭蘇的話,陳雨竹又想起陳錦鵬之前也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


    是的,欺負過她的人都死了。


    可她還是會夜夜做噩夢。


    夢裏,她所恐懼的事不斷重複上演,宛如龐大濃稠的陰影一樣吞噬著她,令她幾欲窒息,痛苦不堪。


    可從今天起,她不會再害怕。


    原來這些人也並不像她想象得那樣強大恐怖,無堅不摧。


    陳雨竹臉色慘白,牙齒咬住毫無血色的嘴唇,最終用力點了點頭,傾身抱住薑昭蘇。


    薑昭蘇安撫地拍了拍她不住顫抖的瘦弱脊背。


    “晶核……”這次不用薑昭蘇提醒,陳雨竹就主動說道,“我們去找晶核……”


    “好。”


    薑昭蘇對她笑了笑。


    他們隊收集到的喪屍晶核都放在樊鞏辦公室的一個保險箱裏。


    薑昭蘇直接用雷電暴力拆卸,拿出裏麵一小包晶核。


    這些米粒大小的晶核,大概有六七顆,都已經被清理幹淨,消過毒,表麵散發著土黃色的光澤。


    薑昭蘇再次警告陳雨竹:“吃下去,有一半可能你會獲得異能,但還有一半可能,你會死,你先考慮好。”


    “我想好了,我要吃。”


    陳雨竹聲音細弱,卻很堅定。


    她看著躺在自己手心,這些自己親手剜出來的晶核。


    她答應了爸爸要好好活下去。


    可這樣備受屈辱的生活,她再也過不下去了。


    要麽變強,要麽死,去陪爸爸。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是陳雨竹想要的。


    陳雨竹心一橫,仰頭一把將手中的晶核都吞了下去。


    “呃……”


    薑昭蘇沒想到她動作這麽快。


    她本來還想提醒陳雨竹可以一粒一粒吃,這樣爆體的風險小一點。


    不過這麽小的晶核,比從變異巨鼠裏撬出來的還小,裏麵蘊藏的能量應該也沒多少。


    如果陳雨竹連這點能量也承受不住,那她真的沒有激發異能的天賦。


    薑昭蘇跳坐到保險箱上,看著陳雨竹臉頰開始發紅,額頭沁出汗,露出被火灼燒似的痛苦表情,為她呐喊助威:“加油加油,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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