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是基地專供監察員使用,用來存放部分機密文件的,規模並不大,但私密性極高,窗戶都沒幾個。


    進到樓裏,光線瞬間昏暗起來,就好像到了傍晚。


    失去電力供應,樓道裏黑洞洞的,陰森寒冷,橫躺著幾具被啃噬得不成人樣的屍體。


    空氣中充斥著肉塊腐爛,鮮血幹涸後和灰塵混在一塊的奇怪味道。


    薑昭蘇仰起小臉,嗅了嗅,小聲對祁星說:“沒有,人。”


    這棟樓裏已經沒有活人了。


    “有喪屍嗎?”


    “不到十隻。”


    薑昭蘇迴道。


    祁星點點頭,並沒有將這些信息告訴身後還在緊張東張西望的白曉靈。


    他徑直上了二樓,進到一間檔案室,把薑昭蘇從懷裏放下:“你去玩吧,我需要在這裏看些東西。過會兒我們在樓梯口匯合。”


    他來這裏,當然不是好心幫白曉靈找哥哥,而是為了查看颶風基地的幸存者人員檔案,看上麵有沒有祁童的名字。


    祁星做事的時候,薑昭蘇通常也幫不上什麽忙,要麽就在旁邊呆呆地看,要麽就自己玩。


    薑昭蘇對此安排習以為常,應了聲“嗷!”就要往門口走。


    跟在他們身後的白曉靈看見他倆這就要分開行動,滿頭霧水:“啊?啊?”


    “不是要幫我找白曉清嗎?”白曉靈趕忙問。


    祁星打著手電筒,從文件櫃裏抽出一份文件,語氣冷淡地迴答:“那是你的事情,自己找。”


    這才是他對待外人的正常態度。


    薑昭蘇被白曉靈堵住門口,抬手推了推她:“跟,我。”


    她一個人玩也挺無聊的,幹脆帶上白曉靈好了。


    這兩天相處下來,白曉靈已經看明白了,祁星是人類,這個名叫富貴的小姑娘卻是實實在在吃人的喪屍。


    但祁星脾氣實在太陰晴不定,整個人鬼氣森森的。


    和他相比起來,薑昭蘇還好相處一些。


    白曉靈猶豫了一下,手拿撬棍,跟著薑昭蘇一同走出檔案室。


    薑昭蘇像探險似的,一間一間推開各個屋子的門,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


    大多數房間都像尋常的辦公室一樣,放著幾台電腦和許多紙質文件。


    也有個別房間,放置著許多籠子,一些籠子裏還有些許小動物腐爛的屍體。


    這些房間應該就是祁星口中“監察員”的辦公室,籠子裏是他們豢養的“監察眼”。


    這些動物很有意思。


    它們的身體經過“監察員”異能改造,與普通動物略有差異,但也不屬於變異種。


    薑昭蘇從籠子裏掏出一隻死掉的鴿子,放在鼻尖嗅聞了半天,最後頂著白曉靈毛骨悚然的目光,將這隻鴿子吞了下去。


    果然,鴿子的味道與異能者相似,要比普通肉類好一些。


    但是因為身子小,能獲取的能量太少了。


    薑昭蘇隻吃了一隻嚐嚐鮮,就沒什麽興趣再吃了。


    還得吐羽毛嚼骨頭,麻煩費牙。


    白曉靈看她吃鴿子,麵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一臉想吐的表情,但又硬生生忍住,拍著胸脯自己安慰自己:“白曉清用的是烏鴉,不是鴿子,他一定還沒死。”


    看這傻姑娘還蒙在鼓裏,薑昭蘇好心告訴白曉靈:“這裏,除了我們,沒活人。”


    這句話就跟觸發什麽關鍵詞似的,白曉靈立刻瞪圓貓眼,怒視著她,厲聲道:“不可能!”


    對上薑昭蘇那雙不似正常人,烏沉沉的黑眸,白曉靈又想起麵前這個小姑娘可怕的身份,打了個寒顫,語氣軟下來:“白曉清,他不在這裏……一定是在別的地方……”


    白曉靈在選人方麵還是明智的。


    薑昭蘇的脾氣的確要比祁星好一些,至少不會因為她忽如其來的吼叫生氣,隻是歪了歪頭,說:“可能?”


    她平和的態度讓白曉靈心裏莫名冒出些懊惱。


    雖然薑昭蘇他們洗劫了她的屋子,但見過昨天那群強盜後,白曉靈不得不讚同祁星那番話。


    末世就是蠻不講理的,隻靠實力說話,勝者為尊。


    至少他倆沒有害她性命,還真的帶她過來颶風基地尋找白曉清。


    如果隻靠她自己,估計早就死在半路了。


    白曉靈想了想,手伸進口袋摸索一會兒,伸向薑昭蘇:“這個給你。”


    薑昭蘇張開手,看到白曉靈把幾塊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放在自己的手心。


    白曉靈張開嘴,似乎很難以啟齒,又咬了咬唇,才對她說:“這是白曉清托人從歐洲給我帶的巧克力。你餓了就吃這個,別吃……那些鳥,都臭了……”


    喪屍的味覺和人類不同,薑昭蘇的身體在經過幾次變異後,已經很習慣進食這些,並不會吃出腐肉味兒。


    但她沒有白曉靈解釋這些。


    薑昭蘇還在低頭研究自己手裏的巧克力。


    這些巧克力包裹得很嚴實,包裝上寫著外文,看起來就很高檔,是薑昭蘇穿越前也從沒嚐過的高級零食。


    薑昭蘇向來有奶就是娘。


    誰給她好東西,她就喜歡誰。


    她抬起頭,很開心地朝白曉靈笑了笑。


    她其實也沒有多討厭白曉靈,她就是不喜歡白曉靈當初在公寓大喊大叫的那些話。


    什麽她是世上最倒黴的人,她不想活了。


    連她這種活著隻能住地下室,死了要趴在地上啃屍體的老鼠,都還在努力堅持活下去。


    在她看來,幸福無比的白曉靈吃了一點小苦,就要輕飄飄放棄生命,簡直就是對他們的一種諷刺。


    不過這兩天和白曉靈相處下來,薑昭蘇發現白曉靈隻是口頭說說,實際生存欲望還是很強的。


    就像她嘴上說著自己連雞都沒殺過,但他們讓她切屍體。她為了活下去,不是也哭著切了嗎?


    學畫畫的手就是穩,片的肉還挺整齊的。


    白曉靈看見她笑,也僵硬地笑了笑。


    薑昭蘇數了數,白曉靈一共給她四塊巧克力。


    她拆開一塊放到嘴裏,剩餘的揣進了口袋。


    嗯,土渣味兒……


    她的味覺果然改變了。


    但即使是土味兒,薑昭蘇也舍不得吐出來。


    她正含著土味兒巧克力細細品嚐,忽然嗅到空氣中多了一股氣息。


    是變異種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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