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奚雪行也習慣了有蒼赴雪在身側的日子,主要是因為蒼赴雪太細心,頗有種勢必要把他養的很好的意思。


    他們旅遊似的一路往南走了好幾個月,最後選擇在一座生長滿了竹林的山中隱居。


    奚雪行很喜歡這裏每天清晨起來時彌漫著霧氣,遙遙看霧下蒼青的時刻。


    蒼赴雪也履行了當時他開出的條件,奚雪行前腳確定好適合居住的地方,後腳蒼赴雪就用術法變出了一座帶小院子的竹屋來。


    “你們神的這些術法也太方便了吧....”奚雪行抱著手臂站在小院子門口,不停的嘖嘖感歎著,“怪不得有那麽多人想要得道成仙。”


    蒼赴雪抿了抿唇並沒有說什麽,他幾乎沒提起過他在上界是什麽樣子的,又或者是他並不太想提起上界發生的種種。


    他不提奚雪行也沒什麽興趣問,上界如何和他這個墮神沒什麽關係,他從不肖想和自己不可能有關聯的人和事。


    有了地方住,奚雪行整個人看起來都放鬆了不少,沒有還在趕路住驛站時那樣的有一點點緊繃。


    蒼赴雪總覺得這是因為奚雪行對不再漂泊有一個執念,此前他看奚雪行記憶的時候就已經能感受到奚雪行非常想要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家,而不是山洞、破廟或者是很久沒人居住的破茅草屋。


    奚雪行非常不見外的已經躺在了院子中的躺椅上,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著等蒼赴雪玩夠了要迴上界時,怎麽說服他把這個小屋子留給他。


    他抬眼看向已經臨近黃昏的天色,偏過頭眼巴巴的看著一旁閑閑賞景的蒼赴雪。


    蒼赴雪:....?


    怎麽突然一直盯著他。


    久居上界的神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是吃飯的時候,他一直也都是辟穀狀態,也不明白吃飯有什麽必要。


    “你不覺得現在該吃飯了嗎?”奚雪行見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直白的開口要飯吃。


    “你已經成為了墮神,辟穀也不會餓死的。”蒼赴雪迴答的也很直白,“我並不會做飯。”


    奚雪行:....


    “那你活的得有多無聊啊,吃飯又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他非常不死心的追問,“實在不行你用術法給我變出來一桌也可以。”


    “我在人間不能太經常使用術法,如果暴露了的話會有上界的人來責問。”蒼赴雪不用問就知道奚雪行為什麽不自己做飯吃。


    從那些記憶裏他能看出來奚雪行做飯雖說算不上很難吃,但也隻是勉強能入口。


    奚雪行這麽一聽也不指望蒼赴雪能給他親手做出什麽,於是自告奮勇的說自己下廚,揚言勢必要讓蒼赴雪體會到吃飯的樂趣。


    他忙活了好一陣子後,兩個人坐在兩碗不小心放多了鹽的清湯麵大眼瞪小眼。


    奚雪行滿臉心虛的幹笑了兩聲,“意外,純屬意外,放鹽的時候一出神不小心倒多了....”


    語罷,他麵不改色的一口一口將自己做出來的麵吃了個幹淨,他實在是以前餓怕了,無論自己做出來的東西有多難吃他都會吃幹淨。


    蒼赴雪坐在他的對麵借著昏黃燭火看著他的低垂著的眼眸,半晌後輕輕地歎了口氣。


    自那天之後蒼赴雪每天都早出晚歸的,奚雪行也不問他到底是去做什麽了,隻知道每次蒼赴雪迴來的時候總會帶著很好吃的飯菜迴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將近半個月才停止,這一日早晨奚雪行懶洋洋的邁進小院時看到正在給花澆水的蒼赴雪略微吃了一驚,“你今日不出門了嗎?”


    “嗯,以後應該也不用早出晚歸。”蒼赴雪迴答的言簡意賅,反倒讓奚雪行心裏有些遺憾,看來後麵又要吃自己做的不怎麽好吃的飯了。


    不過他想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臨近傍晚時奚雪行看著蒼赴雪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吃了一驚,“你這段時間到底幹什麽去了?不會是去鎮子上的酒家偷師去了吧....”


    “不是。”蒼赴雪手中的動作沒停,頭也沒迴的迴答道。


    奚雪行剛想說這才對嘛,堂堂一個神明去人間酒家偷師怎麽聽怎麽不對勁,他還沒開口就聽到蒼赴雪的聲音再度響起。


    “不是偷師,我交了學費的。”蒼赴雪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拜人為師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不用再過去是因為我已經把老板會的全都學會了。”


    奚雪行:....


    他怎麽突然覺得在蒼赴雪的對比下,自己好像有點太怠惰。


    在吃到蒼赴雪端上來的飯菜後,奚雪行果斷覺得怠惰就怠惰吧,這樣的生活本來就和做水蚤沒什麽區別。


    過於平靜舒適的生活讓奚雪行完全忘記了自己血液中還流淌著那個邪修繪製的符咒,他本來覺得留著這個應該也不打緊,反正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也沒看到有什麽副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心底的竊喜情緒太明顯,這天晚上奚雪行就深深地體會到了有的東西還是不能留。


    已經是深夜萬籟俱寂,奚雪行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無意識的呻吟著,一張臉都因為鑽心的疼痛變得煞白。


    留在他血液中的符咒似乎要把他徹底的撕碎成一片一片,他的思緒都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空白,不受控製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不知過了多久,他似乎聽到了蒼赴雪有些焦急唿喚他的聲音,“小奚,小奚....”


    本來覺得自己已經要昏死過去的奚雪行猛地睜開眼來,昏昏沉沉的看著滿臉擔憂的蒼赴雪。


    他想張口說些什麽,感覺到自己的口中一片濃厚的血腥味。


    奚雪行反應了好一會才發覺自己正咬著蒼赴雪的指尖不鬆,把他的指尖咬的血淋淋的,汩汩的往外冒著一絲甜腥。


    蒼赴雪看到奚雪行這副呆呆的樣子鬆了口氣,剛剛奚雪行的模樣實在是把他嚇了一跳,他是真的怕奚雪行就此醒不過來。


    他抽出自己的手取出了一顆藥丸塞進奚雪行的口中,“下次疼的時候就喊我,咬自己的嘴唇也很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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